传说人间有四个天下,亦即佛教里的四大部洲:一是东胜神洲,二是南瞻部洲,三是西牛贺洲,四是北俱卢洲。四大部洲在须弥山四方的咸海之中。
一东胜神洲梵语弗于逮。亦云弗婆提,华言胜身,以其身胜南瞻部洲故也,又翻为初,谓日初从此出也。在须弥山东,其土东狭西广,形如半月,纵广九千由旬;人面亦如半月之形;人身长八肘;人寿二百五十岁。
二南阎浮提梵语阎浮提。华言胜金洲,阎浮是树,提是洲名,因树立称,故名阎浮提。在须弥山南,其土南狭北广,形如车厢,从广七千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多长三肘半,于中有长四肘者;人寿百岁,中夭者多。
三西瞿耶尼梵语瞿耶尼。华言牛货,为彼多牛,以牛为货,故名牛货。在须弥山西,其土形如满月,纵广八千由旬;人面亦如满月;人身长十六肘;人寿五百岁。
四北郁单越梵语郁单越。华言胜处,以其土胜三洲故也。在须弥山北,其土正方,犹如池沼,纵广一万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长三十二肘;人寿一千岁,命无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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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北俱芦洲乃是天下大同、物质优越且环境优美的人间圣地。这里的居民没有肤色、种族优劣的差别,没有痛苦离别,没有悲伤啼哭,没有责任压力,是个近乎完美的生存空间。
在这个近乎完美的土地上,不知何时有了一座腾云而建、和日月比邻而居的空中楼阁。抬头远望,遥遥看去,像是一座南北朝时期的小寺庙,可是简陋围墙里面却是奢华绚丽的宫殿古拙、强直、端庄、严肃中又有着几丝奔放。
大殿的牌匾上蜿蜒地写着三个篆体大字,“凌烟阁”,和大柱子相映衬的暗红色底子,鎏金的浮雕字,煞是耀眼夺目。
此凌烟阁非彼凌烟阁,阁主是一只翅膀色彩斑斓,肚腹透明的蝴蝶,名字唤作“翎琅”。
且说有一日,阁主翎琅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翩然朝着太阳飞去,不多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守门的小童儿墨然等了一天,天刚亮的时候看到阁主翎琅忽然着翅膀翩然朝着太阳飞去,以为她是像往常一样出去溜个弯儿,一会儿就回来了。谁知道,等了一天,日落西山,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阁主翎琅还是不见踪影。
来换班儿的小童儿懵生也伸长了脖子跟她一起看,看了半晌,也没看见有什么异样,遂,问道:
“墨然你在看什么?”
墨然回头,见是她,继续扭回头观望着,期待着能看到阁主翎琅的身影。
“别看了,”懵生淡淡地说,语气酸酸的,“阁主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墨然定定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后的那些人。
“你们……”看到他们都背着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这是要干嘛?
一个白衣翩翩手执画扇的翩翩公子朗声笑道:“哈哈,早就听说东胜神州的各样好处,以前阁主在,不许我们提……”
一旁的伶俐的玄衣少女头点如捣蒜,满脸地兴奋,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那公子的说,抢着说道:“是啊是啊,现在可以偷偷跑去看看了。”说罢,抛了个媚眼给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后背着三个包袱、怀里还抱着一只猫的年轻人一脸担忧地说道:“可、可、可、可……”
“可你妹妹,不能好好说话就不要说话,影响心情!”白衣公子一脸怒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很是嫌恶地扭头瞪了他一眼。
那个年轻人一脸的委屈,口吃又不是他的错,他生来就是如此,他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好好说话。跟了公子这么久,一直因为这个原因被嫌弃,这次跟着公子出远门,少不了要说话,可是……
“无盐无盐,好了好了,不气不气,我们快走吧。”玄衣少女拉了拉无盐公子的衣袖,回头给了仆人Lccnimei一个宽慰的笑,充当着调解员的角色。她可不希望接下来一路上,她的爱人总因为这样的原因没了兴致,然后发脾气。毕竟,lccnimei的口吃是天生的,又不是他故意捣乱。
“你啊……”无盐公子宠溺地捏了捏爱人的鼻子,然后一脸从容地从懵生和墨然两个童儿面前走过,牵着爱人的手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
他们身后的lccnimei也想像他们一样潇洒地翩然飞落在地面,怎奈他身负重担,欲潇洒而不能。
懵生掩嘴偷笑,然后拉着墨然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腿,一脚把lccnimei给踹了下去,然后拍手大叫:“好耶好耶……”
墨然担心地走上前,往下探头看着,想看看lccnimei是否平安无恙,怎奈夜色太深,虽然月亮光洁如玉,可是仍旧不能看清下方的情形。只听得lccnimei一路大叫:“啊——”
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光景,究竟是安全着陆,还是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再看身后几个人几只动物,知道他们去心已定,墨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开位置,让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飞落离开这悬在半空中的凌烟阁。
待送走他们,墨然转头看着身旁的懵生,良久,终于开口问道:
“你为何不走?”
“姐姐你不走,我怎么能走?”懵生俏皮地歪头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把夜空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也好,你我二人,就在此守候,等待他们游历归来,等待阁主归位。”
语罢,墨然伤感地别开头,假装看月亮,不给懵生看到她眼里的伤感。
“姐姐,你可曾想过离开?”
懵生的话,点开了墨然的记忆,墨然低头沉默着。
离开?怎么没想过。在这富丽堂皇的凌烟阁里,一切荣华应有尽有,按理说应该很惬意才是。可是,过了许多年之后,她总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
活着,难道只是为了享受这些欢乐吗?
整日站在云头俯瞰北俱芦洲大地,看着下面的人们和谐欢乐地度过每一天,看着他们脸上满足地有些麻木的表情,墨然忽然觉得,生活不该是这样子。
可是,她的职责所在,阁主要她日日守着大门,她就得日日守着,不能懈怠。即便是阁主走了,阁里的人们也都离开了,可是她不能走。这是她的职责,她有义务有责任、她必须在这里。
见她不说话,懵生拄着头,摇晃着,慢慢说道:
“听说,西牛贺洲有好多牛马猪羊,有好多美玉宝珠……”
“听说,东胜神州有好多好多的土地,上面有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听说……”
墨然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也想离开?”
“不,我不想!”懵生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可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墨然淡淡一笑,道:“如果想去,你也去吧,这里留我一个就好。”
看着墨然脸上的落寞,懵生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我要陪姐姐一起留下,等他们回来,等阁主回来。”
墨然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拍拍她的胳膊,柔声道:“谢谢,你已经陪我度过了三百年,如果你倦了,就离开吧……”
“不要!”懵生倔强地摇摇头,很认真地数了数,然后笑道:“不是三百年,是二百七十九年,将来的六百多年,懵生还要陪着墨然姐姐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