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顺从。
在自己不共戴天仇人女儿的面前顺从,才能有机会让韩家人放下对她的戒心。从她的哥哥开始被挂上谋反的罪名开始,她就注定要忍辱负重才能偷生。但是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总有一天,她会让老韩家的每一个人都屈膝在她樊姓家族的脚下。
好吧,和太公主说要去见景轩,这正中她的下怀,假如说景轩因为某种原因对她产生了嫌隙,她可以被遗忘,被辛苦扶养了多年的他遗忘,那和太面前呢,韩景轩也会把 她凉在外面不管吗?
孰轻孰重?都要靠他来衡量了。
想到这里樊慧不动声色地跟着她们进了大书房。
她倒要看看,韩景轩是如何处置她的,不管怎样,最好像先前一样避而不见,才能让她今日所受的屈辱排遣一些。
上官映萱大步流畅地走在前边,生怕走的慢了万梓川就会反悔似的。
她来了几次,都被一个听似熟悉的咳喘声给震到,而后,就看见王爷的贴身丫鬟从里边出来,传了王爷的纸条,让她回去好好照顾樊慧。后来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就去书房找王爷,没想到劈头盖脸地就被那两个小蹄子撵了出来,还说王爷有令一概不见。
王爷这是在躲她,还是打算从此再也不与她相见,她就这么可恶吗?
每上一级台阶,万梓川的心就咯噔一下。
这杀千刀的韩景轩,她到底要不要她活了。要是被和太公主逮到里边没有韩景轩他人,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可以等他回来给她收尸了?
欺君之罪,这样的血盆子扣下来,她就算有九条小命也蹦跶不起来啊。
书房的门,吱啦一声被和太给推开,不准确地说,那脚力是给踹开的。
屋子里除了挨墙的两排书架,靠窗的一个床榻,上面光秃秃的连个枕头也没有。榻边有一张桌子,那是万梓川在书房看过第一次书后,就被重新换了椅褡,上面绣着暗花小纹,看起来虽然淡雅些,但也不失精致。书架前面有一张两米长的桌几,桌几后,一张太师椅,颇为厚重,跟书架的颜色一样也是陈旧的桃木色。桌案上还有王爷爱看的书,刚刚标记的一段是《金刚经》的梵文。
万梓川在听说和太公主来后,就派英雪和子蕊按王爷日常的行为习惯把书房重新布置一番。
假如想鱼目混珠,没有能让她们信服的东西,怎么成。但是就算那个在书房里扮演王爷的人,把王爷的字临摹的再像也不可能有这样逼真的水平啊。
万梓川望着桌案上的那些《金刚经》,那些都是韩景轩让她摘录过的,而且她闭着眼睛也能背的出来,可是如何这一会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她出去的时候,桌案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她还让英雪把韩景轩最近临摹的字给拿出来,到时候就算和太认识大哥的笔记,她也可以声称王爷有恙,不能长时间写字,只能偶尔翻些以前的字来聊解烦闷。
“这是?”上官映萱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她特意往上面看了看,那墨迹有些还是湿的,而且上面,笔尖还有残余的墨。
“王爷临摹的《兰亭序》。”在叩拜公主和高丽太子后,英雪冷冰冰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屑。
上官映萱自是知道王爷平日对这两个丫鬟不薄,也不惹她,却直接拿眼神看和太。
“我皇兄呢?”和太公主早先还沉着气,看到高丽太子看完梓川的眼神,几乎要用膜拜女神那种态度,她火气腾的就上来了,也不管是不是当着上官夫人和樊慧,冲着书架北边的卧房就走去。
为了隔风,卧房前吊的是加了一层棉花的绸帘子。但是因为因为现在是春天的关系,人们早就穿上了夹衫和薄裙,宫里甚至已经换上了珠子做的纱帘,所以看到那厚重的棉帘,众人就有说不出的压抑感。和太更是觉得古怪。
这皇兄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任由一个连医馆都没有进去过的女人呢,难不成这女人会邪术,把皇兄软禁了不成?不行,她一定要看看个究竟。
就在和太跨前一步要触及棉帘是,英雪和子蕊赶在她前面拦住了她的动作。
万梓川脸上的黑线顿时弥漫上脑。
和太朝着英雪的俏脸上啪的就是一嘴巴子。
“你们想要哦干什么,在外面等了那么半天,你主子都要亲自上前给我开门,我要见我的皇兄,难不成还要经过你一个小丫鬟同意。滚,滚远点”
众人被这清脆的一巴掌给惊醒了。
不要说这样的场面很奇怪,恐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里边有猫腻。
莫不是王爷已经被万梓川给折磨地失去自由,抑或,这屋里根本就没有王爷。哪个人能够在院子里闭门不出七八天,又有哪个人会放着媳妇的入册大典不去谢恩,又有哪个人会对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神医传人百依百顺。不要说身经百战的王爷会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约束,就算是一个久病在床的人闷久了,也会想要出来透透气吧。
此时的人们已经没有了莽撞不莽撞的意识了,只有好奇心,驱使着她们去打开这个谜。
此时的高丽太子不明所以,只以为万梓川不但多才多艺,而且还会医术,真是不简单啊,此时的他甚至已经不把万梓川当人看了。
那简直就是女神啊。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景亲王,任你在战场叱咤风云,原来也是一个醉倒温柔乡的多情郎。说什么身体有恙不能见客,我看就是顾不上吧。不要说这知书达理的正王妃,是个不错的美人,侧王妃是个谜一样的可爱女人,就是眼前这两个小丫鬟,两个标志的小美人,那眉眼,那身段,那声音,哪句话说出来不得要男人的魂魄,跟和太那个大喇叭比起来,要不是身份在那里摆着,他真不会在和太身上多停留一眼。
王府真是美女如云啊
“咻喝喝......咻喝喝......”里边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喘声音,这声音还是以前那么严重,却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在里头,万梓川把目光凝向子蕊,想找到答案。可是子蕊摇摇头,表示,王爷还未回来,一切要按计划办事。
“皇兄,你在里边吗?”
“嗯嗯”
得到一句看似回应的回复和太更是得意,“我要进去看你?我要骂醒你,我要看看你被一个吹毛求疵的女人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和太公主一向最忌惮她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哥,此时在这种情况下,等万梓川放松警惕的时候她选这个时机来看他就是想亲自问他一声,为何不请宫里的太医给自己治病,偏要相信一个乳臭味干的毛丫头。
虽然在宫里她医得了太后的肚痛,也把太后的药膳做的很好,太后这些日子的精气神好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她万梓川就什么都会。医治太后的病纯属是幸运,而这皇兄竟然这般相信她,实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而且那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高丽小太给抓住把柄,这些日子整天被他黏在屁股后面吆五喝六的,真是把万梓川恨了个里外通红。
良久之后,在门外等着的这些人,听到里边没有回答,只是更严重的一阵哮喘。
“皇兄,我以前认识两个专治其难杂症的奇人,偶尔也听说人得了哮喘这样的偏症,不能老在一个屋里憋着,要通风换气,要保持屋里有足够的阳光,这样看着大自然的花花草草才能更陶冶声息,利于您的病快些好转”
和太公主所言不虚,万梓川也是这么想的,当初王爷提议要把自己缩在寝房的时候,她就说过类似的话,可王爷又不是真的哮喘,才不管这些设计何不合理,只要能蒙混那些不知内情的就好了,所以万梓川提前有准备。
“公主放心,王爷的寝房有专门通气的窗子,窗子外是我们的清水河,所以空气质量十分地好。”趁这个机会,万梓川撇了缠住她的上官夫人向和太公主身前走去。
这一次,她看到英雪半边脸已经红肿起来,但是眼睛里却透漏着一些感激。
“你给我闭嘴就是你这个女人才把皇兄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你听听,这声音哪里还有当年从塞外回来受封时的那般锐气。在我没有动怒之前,你最好让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公主殿下,这恐怕不好吧。”万梓川赔笑,又示意英雪和子蕊挡紧些。
和太当真是要准备硬闯了,“你们谁敢拦我,我有太后娘娘的口谕”
“侧王妃,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王爷是大家的王爷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这样挡着大家探询王爷的病情,知道的是你家不能受风寒,不知道的还道是我大兴国昌运恒盛,却人情寡薄,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呢。
想当年王爷在南城身经百战,挨过多少枪淋刀劈,忍过多少寒冬酷暑,都没有被南蛮打倒,这次他生病了,大兴国却无人问津,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你以为这样的场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