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总说没有钱,可是给翠香买的什么都是好的,喜服也是里三层外三层那种,姜采月和翠香两人一件一件找,生怕把顺序弄错了。
她们这里衣服才穿了一半儿,要去送亲的几个邻居便过来了,包括柴氏和钱氏,带着姜采艳和姜采莲、姜采凤三个,还有昨天晚住在别人家的翠香舅舅和表哥,只是这两人不好意思进屋里来,都在外屋的凳子上坐着等着。
姜采月没心思看别人,帮翠香穿完衣服,又帮她化妆,虽然这一世从没化过,不过有上一世的经验,涂涂抹抹还是很顺手,把翠香打扮得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这边快打扮完的时候,便听到远处传来喜乐声。
翠香表哥出去看完后进屋,说道:“来了来了,潘家接亲来了,不知从哪雇来的大花轿,八个人抬的!还有鼓乐班子,十来个人,你们听这热闹!”
翠香舅舅也说道:“快着点吧,你们几个小姑娘帮忙看看,翠香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没收拾好的给她装起来,一会儿轿子到就走了!”
姜采凤太小不懂事,姜采艳和姜采莲都过来,想要伸手帮忙,可是却被柳翠香拦住,道:“不用了,都弄好了,你们不用伸手了,不然乱了反倒找不到。”
姜采艳和姜采莲便停下,见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看新郎,她们俩也跟着出去,屋里竟然又静了下来。
姜采月见人都出去,小声问柳翠香:“你怎么不让她们弄?你的首饰都装好了吗?”
柳翠香摇头,说道:“都在柜子里,我没往出拿,怕今天人多手杂丢了,别人弄我不放心,尤其是姜采艳,月儿,你去帮我装吧,放在你的梳妆盒里,一会儿你都拿着,到了潘家直接送我屋里去。”
姜采艳打小就有手脚不老实的习惯,小时候偷拿姜采月的东西是常事,这两年大了才好一些,不过面对女孩子家都喜欢的首饰,怎么样就不知道了,难怪柳翠香会不放心。
姜采月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盖头,到柜子里把翠香的首饰都找出来,一件件放进梳妆盒里。
翠香娘听到人要进来了,再次从炕上起身,抓过盖头抖开,给柳翠香盖好。
她们这里才弄得差不多,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胸前挂着大红花的潘景玉便在媒人的陪同下进屋了,其他人都给他让路,跟在后面。
毕竟好朋友要嫁给这个人,姜采月不由得多看了潘景玉两眼。
不得不说,这小子长相还是很不错的,乡下的男子,很少有长得像他这样白净斯文的,今天再一打扮,看着更精神,难怪全村人都说翠香嫁得好。
她看潘景玉,潘景玉也有意无意地向她看来,嘴角闪出一丝嘲讽的冷笑,还微微扬了扬头,神情中充满了挑衅意味。
姜采月惊讶地挑眉,心想这家伙有病吧,正娶翠香的时候,竟然和自己呕气,难不成你把亲事办得这么风光,就是为了向我炫耀?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你觉得你这些东西会让我羡慕,可我偏偏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人心好吧,比起情意,霍大哥比你强多了!
想着她轻嗤了一下,转过身去抱着梳妆盒子站到墙角,不再一潘景玉。
潘景玉还以为她心虚,又撇了撇嘴,这才转过身去,在媒人的指点下进行接下来的仪式,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改口、和翠香一起给柳老忠夫妻磕头……
屋里的人挤得多,柴氏和钱氏、姜采艳、姜采莲、姜采凤等人都被挤得没处站,便退到姜采月面前。
姜采艳一边看一边艳羡地说道:“娘,潘家真阔气,这亲事办得,像财主家似的!”
柴氏也说道:“可不是,要说潘景玉还真是,人样子长得好,又能赚钱,柳翠香嫁给他,真是运气好!”
说完回头看着采月也撇了撇嘴,那模样好像姜采月把到手里的一块宝贝弄丢了似的。
其实从年前立碑的事情之后,柴就没敢再搞什么事,见到孔氏都绕弯走,生怕哪里惹到孔氏,再挨一顿揍,可是两个多月过去,她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犯了老毛病。
姜采月心窝着一肚子气,见她们也这样说,便在她和姜采艳身后小声说道:“潘景玉那么好,你们不如打听一下收不收二房,殷勤一点儿,没准你家也能攀上亲!”
柴被气得瞪眼,回头压着声音说道:“你个死丫头,说的啥!再糟践我家采艳我跟你没完!”
姜采月撇嘴道:“是你们自己眼红的,那么眼馋,当然也是想嫁人家喽,还怪我说?!”
“说咋了!说说就是想嫁了?我看是你吃味儿,后悔没嫁给人家吧!”
姜采月见她声音又要大起来,钱氏和旁边两个看热闹的都回头瞅,她恼火地咬牙,指着柴氏说道:“你给我闭嘴!以为我像你那么见钱眼开?今天这日子我懒得理你,你最好别把我惹火了!”
柴氏本能地想接着和她吵,张嘴的时候却忽然想到自己的鼻子,意识到在柳翠香的亲事上吵,恐怕结果要比在孔秋芳过礼的时候吵还严重,上次塌了鼻子就没讨回理来,这次别再闹瞎个眼什么的。
没办法只好强咽下这口气,拉着姜采艳挤到前面,不再和姜采月说话。
一大串仪式过后,潘景玉把翠香抱起,向屋外走去,柳老忠夫妻俩哭得稀里哗啦,还得强颜欢笑,送女儿出门。
姜采月的舅舅招呼姜采月和姜采艳、姜采莲、姜采凤给柳翠香捧包儿,也跟在后面出到门外。
潘景玉吃力地把柳翠香塞进轿中,自己爬上挂着大红花的枣红马,又跟柳老忠和翠香娘告别,然后吹打起来,离开柳家一路走向潘家。
同在一个村,送亲的宾客们也不用坐车,全都步行向潘家走去。
姜采月怀里抱着那个梳妆盒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柳家门口只剩下柳老忠夫妻两个,柳老忠扶着翠香娘,两口子在门前掉眼泪,看着送亲的队伍许久也不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