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昨日那城中遇到的少年空末途从未信任,一直怀有警惕。虽然少年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直到他从山谷中脱身离开,再没见到。但他心中对少年的怀疑却从未减消。
此时忽然见到与那少年如此相像一人,不禁登时提起了关注。
此地都是尘民,空末途知道不能硬来,否则引起骚乱更加不利。便走在了一旁,蹲下身子装作干活的模样,在一旁观察少年。
他感知强大,并不用非要看着少年,背对着在一个偏角,尘民人多,倒是无人问津。
少年对他浑不在意,不时懒散的伸个懒腰,再接着干活。与周围尘民那种近乎狂热不知疲惫的干活姿态相去甚远,似是根本不愿意干这些活计。
过了片刻,少年忽然站起身,对旁边一个尘民道:“我去上个厕所。”
那尘民瞥了他一眼不满的道:“就你事多,快点。”
少年笑嘻嘻的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空末途见他走远,也跟了上去。
“这些家伙越来越散漫了!”有尘民嘟囔道:“照他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出去找宗族报仇啊。”
“不管他们,我们抓紧时间干,昨日城主大人不是已经说了吗,进攻的日期就在这几日了。”
“越快越好,我都等不及了。”
“等见了宗族,我非……”
尘民们一边干活一边兴奋的讨论起来。
空末途正跟着少年往前走,算计着找个没人的地方控制住好好问上一番。正在这时,忽然他发觉后面有脚步声接近,转身一看,却是安然正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害的我好找。”
空末途眉头一皱,再转过身,却发现刚刚那个少年竟然不见了踪影,感知下去,也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么一转眼的功夫,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空末途脚一动,速度极快的往前一冲,在曲折的通道中来回搜寻了几番,但那少年如同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空末途只好又返身回来,心中不住的揣测。
凭空消失的神秘人,又消失的少年,这个尘民的聚集地,隐藏了太多的怪异。几千年风平浪静,这一朝变化到底因何而起?对于尘民,又是福是祸……
空末途心头压上了一层阴云,直觉告诉他,有一场极大的阴谋在笼罩着尘民,甚至还有宗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安
然忙上前问道。
空末途道:“你记不记得见过一个比一般人看上去很干瘦的少年?”
安然眨了眨眼,沉思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不过你说很干瘦,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洪魔之劫后存活下的尘民都很强壮啊,莫说干瘦,就算体质弱一点的都被杀光了呢。”
是啊,正是如此,洪魔之劫就像是一场淘汰赛,将所有不合格的尘民全部淘汰,只留下最精壮的那一些。而这些尘民在经过繁育,后代将会越来与越强大。
空末途心中唏嘘,又烦恼不已,少年突然消失显然是发现了自己的跟踪,躲避到了别的地方。而山洞这么大,人这么多,想要躲藏起来太简单了,玩个捉迷藏,任你神识强大感知厉害也永远找
不到。
没了神秘人,又没了刚刚发现的少年,空末途看了看四周,毫无头绪。只是暗自恼恨,为什么自己这般的小心,怎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难道他们的感知力比自己还要强大不成?
安然这时问道:“大人刚才怎么忽然不见了?去哪里?”
“没什么,四处看了看。”空末途心不在焉的道。
安然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
空末途淡漠道:“放心,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父亲的。”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然扭捏道:“大人说想要调查尘民背后的真相,我也希望大人能够帮助尘民,挽救尘民一步步走向危局。所以大人不见了,我,心中着急,并没有对大人的怀
疑。”
“泛善现在在哪里?”空末途不欲纠缠这个怀疑与否的无聊问题,转而问道。
“父亲去休息了。”安然道:“山谷中有寒气,十分潮湿,父亲身体不行,每做一点事情就需要休息一阵。”
说着脸上满是担忧。
空末途道:“你带我去见你父亲吧。”
安然身子一动,道:“大人您想做什么?”
“只是想要问几个问题而已。”
安然犹豫的道:“父亲现在已近乎偏执,一心只想进攻宗族,又识得大人,见到大人肯定不会善于,我怕发生冲突……”
空末途暗道这也确实,现在每一个尘民都自信膨胀,更别提泛善了,隐忍了那么些年就为了此刻的雄起爆发,与他相见后恐怕根本不容解释,泛善直接就会拿起弓弩来杀人了。
但一些问题显然只有泛善这个尘民城主知道,毕竟看模样他是和神
秘人唯一直接接触的人,问其他人必定都是一问三不知。
空末途忽然感到一阵无奈,此时的状况让他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束手束脚的感觉,这也不能做,那也不方便做。其中的缘由,概因面对的是尘民,这个他从中出身,并且一力想要帮助的群体。
只是此刻这个弱势者突然变成了强势者,可是空末途的心中却还是转不过弯,实在用不出强势的手段。如果面对的是宗族,即使千万人,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出手,而且只会强不会弱。
但面对尘民,他却有一种强也不是,弱也不妥的苦闷感。若要威逼,必定会发生冲突,有冲突便会死人,这是空末途不愿意看到的。可是不威逼,和颜悦色的去说,此时的尘民谁又会听?
空末途甚至连路牌的事情都没有心思再提起,他可以预想的到,即便拿出了路牌又怎样?已经陷入狂热的尘民只会高呼一声:打下了宗族,这些全是我们的!谁还用的着你给?
尘民的一举一动无不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攻击宗族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止。不但要攻,还要杀,只有那流出的鲜血才能扑灭他们心头的怒火,以及几千年来祖祖辈辈,一代接着一代积攒
下的仇恨。
空末途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有纠结于对尘民该强硬还是该妥协,他清楚这一切的根源来自这几千年来的尘民与宗族的阶级划分,一者高高在上,享受长生与尊贵。一者卑微低下,忍受无穷的
苦难与危险。这其中相隔的沟壑有多深,仇恨就有多大。
但这其中的直接原因却是有人的挑拨,有人在点燃尘民的那团火。这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隐没在尘民之中的这人,作为宗族的空末途却很难找到。
沉思了一阵,空末途稳下心神,冲安然道:“你可曾听你父亲讲过,原本尘民做好了这些武器,准备去哪里吗?”
安然摇头道:“没有听过,这一切都是神秘人和父亲单独商议的。去哪里,做什么,又怎么去,除了父亲没人知道。”
“那你能不能从你父亲那里问出来呢?”
“这……我没有试过,我最近一直在调查尘民中那流言的事情,只要不让尘民与宗族之间发生冲突,其他的事情我并不在意,去哪里都好。”
话落,安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
去哪里都好,在哪里不是一样呢?尘民,也只是尘民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