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生一声大喝如同睛天霹雳惊的其他三人目瞪口呆,项啸天大手朝着伙计当胸抓去。包子铺的伙计委身遁地就不见了,包子铺里的别的伙计和整间铺子都像虚影似的慢慢的消失了,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刮起了瑟瑟的阴风把炎热的暑气瞬间就降了下来……
陈梦生放眼望去,刚才进内城所看见的人和屋子竟然都变成了荒凉的土坡,走近了可以土坡里还散露着人骨……
陈梦生大喊道:“快走,此地是鬼城,我们刚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鬼魅在作祟!”
上官嫣然环望四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茅草,怯声说道:“梦生,这里哪里还有路啊。我们好像是被困在这里啊!”
项啸天一指内城高耸的城门道:“只要我们到内城门就能出去了,这鬼地方怎么说变就变了啊?”
陈梦生皱着眉头带着上官嫣然急步沿着来路返回,项啸天挽着齐瑛紧跟着陈梦生往内城门而去。走到了内城门口项啸天诧异的发现在处城刚动手斩杀的那些守城兵士竟然一个都不见了,焦土上皆是青黄遍地的菱草……
齐瑛惊声叫道:“你们都来看看啊,这是什么啊?”
陈梦生扭头看去,在城门口的杂草中树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应该是用血迹写下了两行血字“誓杀挞懒,欲于楚州府共存亡!保我大宋,战尽最后一兵一卒!”木牌的落款写着建炎四年赵立率楚州府兵士百姓一万七千人感蒙天恩歃血起誓!
陈梦生盯着木牌自言自语道:“赵立?我好像小时候听庄子里听先生说起过赵立这个人,他是抗金的大英雄啊!”
上官嫣然向着木牌肃然起敬道:“爹爹多年前带着丹鼎派中的师兄弟们来山东为那些被金人所杀害的死难者做法事,其中就到过楚州府。在建炎四年的四月,金国大将完颜昌也就是木牌上写的挞懒来攻打楚州府,当时楚州府并未有防备。楚州府赵立就是这里的守城,是他命令楚州府百姓把自己的房屋全都拆了,将房木扔在城池外引火烧杀金人。”
项啸天大声赞道:“仓促应战拆房取木,狠!果然是当机立断有大将风范,只不过楚州府位临近江水之畔,外城墙长年受水泽浸蚀未必能挡住金人吧?”
上官嫣然叹息道:“大哥说的没错,楚州守城赵立也知道外墙不坚怕坚持不了。所以他号召全州男丁上城头手持长矛迎击金兵好让妇孺撤入内城之中。”
陈梦生摸着斑鸠的城墙壁道:“唉,只要看一看这堵城墙就知道战事之惨烈了,乱世中人命就如草芥啊!”
上官嫣然继续说道:“挞懒率领的金兵到了楚州城外,如狼似虎的就准备一举攻下楚州府打开大宋的门户,赵立下令弓箭手放矢火箭引燃城下的房木逼退金兵。挞懒他仗着兵强马壮根本就看不起楚州府不足三千军士的赵立,号令全军马踏烈火而行势将楚州府攻破,结果却是……”陈梦生和项啸天听着上官嫣然的话心里是一阵悲憾,三千的守军去抵挡金人的铁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个什么结果了,难怪城里会变的如此的荒凉。
天色是慢慢的暗了下来,陈梦生无奈的说道:“大哥,这城中尽是些破损残屋想要找个容身过夜的地方也不好找啊?”
项啸天看了看地势道:“兄弟,你担心的过夜容身地其实也简单,咱们只要寻棵大树拉上布网就能对付过去了。我只是怕那些放了的兵丁会趁夜黑来偷袭我们,咱们只有四个人可不得不防啊!”
陈梦生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上中天,楚州府里寂静无声除了有秋虫在不停的嘶鸣。陈梦生坐在梦州府内城的高墙上禁戒的看着四方,项啸天在城墙边的大树下点起了苦艾草熏赶着嗡嗡飞来的秋蚊子。上官嫣然取出了陈梦生的大包袱分给项啸天和齐瑛一些干粮,吃完了干粮三个人就准备休息了。夜半三更之后,楚州府传出了一阵阵哭泣之声,起初还是嘤嘤轻啼到了后来竟然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嚎啕大哭声……
陈梦生起身往城中张望一番后,就看见团团碧幽的磷火从四面八方飘了出来,层层叠叠不断的围着项啸天他们涌动而来。陈梦生长啸着跃下墙头大喝道:“楚州府中的枉死冤魂听着,我们不是来骚扰你们的恶人。冤有头债有主,楚州府已经被金人毁成了荒芜的弃城。我愿度你们入轮回再世为人,你们所受的苦难幽冥四司自会给你们一个公断。”
陈梦生刚说完话,从不远突然就升起了一团磷火向着陈梦生他们飘来,等磷火飘到了陈梦生的跟前时隐隐之中显出了一个人形。项啸天啊呀一声大叫道:“你不是那个卖人肉包子的伙计吗?好小子你害了多少人,给你做了包子卖啊?今日老子不把你这恶鬼灭了,老子就不叫项啸天!”
齐瑛大骇惊声叫道:“啸……啸天……我怎么也能……看见鬼……鬼了啊?”
项啸天听见齐瑛的话也是泛起了迷糊,举起的拳头也不知不觉的停住了。回头向陈梦生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和我媳妇天眼未开怎么能见到鬼了啊?”
陈梦生盯着伙计几户透明的人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厉色向那伙计喝道:“你们都是在这楚州府中被金人屠戮的百姓吧?你的铺子卖人肉包子该当何罪?我为幽冥地府在阳间的判官就不能不管,按照阴司律法杀人者当处以断腰锯骨之刑!”
包子铺的伙计颤声说道:“我们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在城里杀的那么金人走狗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们……我们就想犒劳你们……没想到却被你们看破了……”
齐瑛一阵干呕后道:“你……你说什么?拿人肉做的包子来犒劳我们?呕……”齐瑛打着恶心捂着肚子又呕吐了起来,吐得连黄水都出来了。上官嫣然急忙上前一手搭着齐瑛的手,一手帮着齐瑛抚着后背。
上官嫣然忽然失口叫道:“大嫂,你……你……都已经有了……”齐瑛羞涩的掩住了上官嫣然的嘴巴,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项啸天在一旁急道:“哎呦,丫头和兄弟又不是外人。就是你要我藏着掖着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咱们在葫芦镇成亲没多久就有了孩子,我让你嫂子回徽州生产了孩子我再去接你们。可她却非要跟着我们车马劳顿,现在你看看弄得人不舒服了吧!”陈梦生大吃了一惊,心想着项啸天和齐瑛婚后在葫芦镇上呆了有三个多月,再加上到安庆府江州那么来回一折腾又是一个多月。安庆府到楚州府路上就花了十来天,掐指一算齐瑛竟也是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了啊。难怪是这些日子看着她好像胖了些,没想到是已经有了……
陈梦生朝着齐瑛和项啸天深施一礼道:“大哥大嫂为了我陈梦生的事竟然是不顾腹中胎儿生养,此情此意陈梦生感激肺腑。可是要真的是动力胎气那陈梦生定会谴责终生,不如大哥陪大嫂回徽州产下……”
“兄弟,你不要说了。你嫂嫂就是怕拖累了你们才一直忍着不说的,你要是让我们回去了,万一是你们遇上了什么危急之事也没个帮手了。咱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福祸就要共当!”项啸天一本正经的说道。
齐瑛红着脸到:“好了啦,我是因为坐了那么多些日子的船才会这样的,女人家生孩子总会有点不适的嘛。我们回徽州日日担心你们那才叫难受呢,你就别管我了。还是快问问那个鬼是怎么回事吧!”
齐瑛这么一说,陈梦生也不好去多说什么了,吩咐了上官嫣然好好照顾大嫂转过身子又问那伙计道:“你用人肉包子犒劳我们?这不是陷我们于不仁不义之地吗?你要是再胆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现在就对你动用雷火劈了你!”伙计被陈梦生的话吓得不轻,身形不住的抖栗连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大片的磷火浮动飘起围在了陈梦生的身畔,陈梦生不解问道:“判官在此,你们有何冤屈尽管说来。我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磷火之中又起一道身形,身穿一条血迹斑斑的将军战袍。面上两颊还有着旧时留下的箭伤,半个脑袋不知道是被什么砸飞了露出血红的一片,朝着陈梦生就飘了过来。口中大喝道:“徐州观察使、泗州涟水军镇抚使兼楚州知州赵立见过判官!”
“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州府守城将军赵立?”陈梦生,上官嫣然,项啸天,齐瑛四人异口同声的大叫了起来。
“不错,我就是赵立!好男儿一副铮铮铁骨就该为国杀敌,只可惜楚州府中一万七千民众皆死于金人之手,死后被金国的巫师斡离下了降头使得我们不能被超度投生,生生世世成了游魂。金国巫师斡离将我们的七魂三魄都锁进了他的亡灵塔中,就是要我们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大宋被金国灭亡!”赵立握紧了拳头傲天怒道。
随着赵立的现身,磷火之中道道被金人残杀的人形一一展露了出来,其中不乏有着不足车轮高的孩童。整个楚州府内一下子显出千千万万个游魂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