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全面冲突

四月十四日,轧神仙。传说这天神仙会下凡。苏州男男女女皆上街去撞神仙。文简对此十分好奇,其它人也蠢蠢欲动。家中先生们一见学子心不在此,又有雷氏发了话,乐得放个假。

文简从三月份开始启蒙,倒是颇为乖觉,先生教的《三字经》他已从姐姐习得,其它诸如朱子启蒙篇也是滚瓜烂熟,先还有些骄矜自满,待正式习字,方才有些作难。文箐只在一旁略以鼓励,严加要求,让他追上了闻笈再说。文简有了奋斗目标,果然不再偷懒,本本分分地学起来。

文筜如今真个如狗皮膏药一般紧跟在文箐身后,使得文箐一点私密活动也无。此时她十分嫌弃地将帏帽要仍出去,文箐劝道:”你扔了,三婶又得说你,不让你一起去,就麻烦了。”

周珑二话不说,直接就给她扣在头上,雨涵赶紧地给小姐系好了。文简已经迫不及待地叫道:”姐,姐,快点,大哥哥与我们一道呢。”

这种节日,就如同三月三踏青一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出动。魏氏本不同意,只是琼瑛与蕙儿也好奇苏州这一风俗,竟是说动了周赵氏,只走阊门七里塘一小段路,凑个热闹,又来邀约周家。这下,魏氏也只好许可了。正逢周腾新开的茶铺在那处,众女子便道只从阊门走到茶铺,既折返。

待到了街上,才发觉,似乎全城人都出动了一般,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周家人挤作一团,一会儿是谁不见了,然后连声叫唤,方才知就在自己后头隔了几个人而已;一会儿又有人钻到前头去了,让大家虚惊一场。熙熙攘攘,你挤我,我踩你,全然没有人计较这些,反倒是乐作一团,人人都口里称道:”哦,神仙踩脚了,撞神仙了……”

文筜抱怨道:”我就说了,这帏帽戴着碍事,头都被人跩掉了,雨涵,且替扯了下来。”一边说一边径直解开,一把推在雨涵怀里,”你自个戴着试试,难受不难受?敢情她戴着的是枷锁呢。取了帽子,便做出深呼吸状,末了,鼻仔还伸了伸,”憋死了,总算是透气了。”

文筠也被挤得只顾着头上这帽子,双手护着,结果双肘总被人挤笃厚,先还犹疑不决是否拿下来,见她这般,索性也拿了下来。文当又怂恿着文箐也取下来。旁边的琼瑛道:”反正我就是打此路过,没人识得我。这劳什子玩意倒真是碍事。”如此一来,只有周珑与蕙儿两个及笄少女仍戴着,只是这样一来,反倒是惹人注目。

街道中间人太多,太挤,顾忌女眷较多,文筵在前头开道,选的是靠铺子一边。文箐正在行走中,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叫:”箐妹!”再听,又无。且走几步,又似乎又有,隐约是华婧的声音,在嘈杂中,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表妹、箐妹、表姐”之声,不时响起,周珑个子高,瞧见了,碰文箐一下,喜道:”你大表哥他们皆来了。”

文箐一愣,道:”他们?”转个头去,只见人头耸立,哪能瞧得见后头的人?

却只觉得肩头被人轻拍一下,掉头,华婧已挤了过来,笑道:”可让我们好找,去家中,才知你们过来了,我们赶紧奔过来,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沈周十分欢喜地道:”大哥,我没瞧错吧。我就说了,这是表姐!”他比文箐略小一点儿,牙倒是长得快,说话也利索了,同沈颛一道,连声唤”简弟,简弟”,听到文简在前头应和,带了沈招,三人自去找文简。

文箐大方地道:”大表姐,大表哥,你们也赶来了啊。舅姆呢?可撞上神仙了?”

沈颛穿过人群,亦挤了过来,被姐姐跩着站在文箐面前,鼻头上有些汗,也不知是走路挤的,还是太阳晒的。文箐只瞧到阳光下,他肤色如玉,睫毛又黑又长,眼眸似漆光彩夺人,嘴角带着些笑,”表妹,表……”似乎只会这一个词,其它的都说不出来。华婧瞧不下去,暗推了一下他,他脸红地低下头去,又被姐姐暗示,便不好意思将目光移开,落在旁处。

“颛表哥!颛表哥!”文筜听说沈家人来了,卖力地挤过来,肘子向外,硌着文箐小腰,差点儿使她跌倒,沈颛一伸手,借着这个支点,文箐才没撞向旁边的文筠。文箐脸也红了一下,小声道了句:”多谢!”

文筜却根本没在意这些,只紧跟在沈颛旁边废话以表示自己的热情,文筠看不过去,道:”又不是你家表亲,却是比四姐还有兴致……”二人又开始拌起嘴来。沈颛听得,只脸红,文箐侧身对他道了句:”大表哥,多谢你的兰花,是不是花房里都搬空了?”

沈颛低头,小心地注意脚下的路,道:”还有……”可惜说得太小声了,文箐也没听见,而旁边文筜却对他道:”颛表哥,我们家最近新识得一个人,也是极爱花呢,每次来都拉着四姐说兰花,还问及你呢。”她如耳报神一般,吧啦吧啦将琼瑛来找文箐的事说了出来。沈颛听得三心二意,洽沈周在前面直叫:”大哥!大哥!文简在这呢。”沈颛便赶紧挤向前。

他经过前面的时候,蕙儿亦小声问周珑道:”那是哪家小姐?”

周珑知她是问华婧,便道了一句:”箐儿她娘舅家的表姐,长州沈家。”

琼瑛惊喜地道:”就是那个养兰花的沈家?他们一家都善画?”

周珑点了一下头。琼瑛的丫头在一旁道了句:”方才过去的便是沈家大少爷?果然如筜小姐所言,貌胜潘安。”琼瑛恨她多嘴,眼刀子止住她往下说。

眼见离周腾的那间茶铺不远了,往日不过几刻钟的路,如今且行且停,竟也熬了大半时辰还未至。经过一个绸缎铺子面前,只是人太多了,有人一抬手将周珑头上的帏帽别了开去。绳子一下子勒着她脖子了,吓得小月赶紧抓了帽子,小玉在一旁见得,立时去解绳子。周珑被解开时,差不多给勒得没了气,只脖颈上被带子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来。

文筜此时道:”我早就说了,这帽子不妥。”文箐小声道:”小姑姑都吓坏了,你就别添乱了。”

小月不开眼,还问道:”小姐,这帽子不戴了吧?”

“还戴?再戴出人命了!”文筜大声地道。

周珑咳了几声,方才匀过气来,安慰众人道:”无事,休得……紧张…”她自己也给吓怕了,被勒住的时候,也不知为啥,就流了泪,此时赶紧抹了。

她此次出来,穿的乃是同上次玄妙观一样月白色立领窄袖褙子,下着玉色长裙,梳的三丫髻,未用钗,只用了一条银带盘缠,结的络儿迎着春风飘飘在侧。

她这一抬手,却是玉腕葱脂,高出众人头来,在阳光下格外招人眼。

与此同时,楼上有人在叫道:”任兄,任兄,快瞧,你日思夜想的娘子呢!你瞧,像是不像?”

那人说得甚响,路上有人闻言,不禁抬头往上瞧,只见一个衣着湖绸的弱冠少年,长得有几分俊俏,带了几分不正经,倚栏而笑。”休得胡说。若是……”他话没说完,眼睛却是被黏住了一般。见得佳人已迈步,立时便奔下楼来,道:”诸位兄弟,任某去去便来。”再不顾其它人取笑,又唤得两个伙计,出得门来,只往周家人行走方向赶去。

此人,正是任弛。

那日在观里,他与孙豪打了一架,便没有当即去观里打听周珑的下落。带得归家后,只立时遣人去玄妙观探问”某大人家眷”,结果报来的倒是好几位官家小姐,再问及年龄,似乎也只有周家小姐才相符,偏同为”周”姓,却是两家。

这让他大吃ㄧ惊。如此说来,便是调戏了巡抚家的小姐?吓得他也不敢出门,只找了朋友的宅子,在太湖边上安生养了十天半月,伤也好利落了,却没见有旁的动静,又闻听得苏州佳丽新近又添一名:为故长史周大人家的庶出小姐。

当时没在意,不过与众友肆意调侃了一番,过了嘴皮瘾。只是前几日,方才晓得,这个长史庶小姐竟也是那日到得玄妙观的人之一。让人细细去查备,偏是查不出个影踪来。

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没想到,今日在楼上,千万人钟,梦中那个高挑的背影如今更是鹤立鸡群,这人竟再次出现自己眼前,他自是不放过。跟在周家人后,只瞧那背影,越瞧越熟悉,此时已肯定,这人便是玄妙观里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俏佳人。

只是那时他还没想这些,不过是猎艳心理,未到手的猎物,总是乐意花时间与之周旋。

他故意装做不小心,跌倒了过去,碰到了周家下人,便赔不是,又问对方是哪家。周家婆子没理会他。他却一边紧紧跟在后头,一边让下人赶紧去打听。

周珑浑然不觉,发髻给弄歪了,同小月一道赶紧整了整,勉强看得过去。方要再戴上帏帽,便连蕙儿方才因为一吓也取了下来,此时力劝她”莫戴了,不过几步路便进得茶楼了”她只好将立领再往上耸了一耸,以遮盖颈间那道红痕。不一会,却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于是略略转身,偷偷往后一瞧,却瞧到了一男人,待再一眼,立时魂飞魄散,面色刹白,那一瞬间竟不知迈步。蕙儿牵了她往前走得一步,才惊得她醒过神来,身上便是一身冷汗,紧张不安──这如何是好?竟在这里预到了登徒子?

可她这一转头,任弛这回不过是隔了几个人的距离,将她的样貌瞧得清清楚楚,真正二八娘子,秀眉俏眼,樱桃小嘴见得自己却是一抿,那个动作,让任弛瞧得清清楚楚。也不知为何,本来在他人来说是寻常的,此时只让任弛心理勾得虫子乱爬,痒痒得难受。心中只有一句:”今朝天假良缘幸,萍水相逢喜不胜,共赴华筵凿此情。”

眼见就要进茶楼,任弛却是挤了上来,执了一把折扇,故作风雅,”啪”地一收扇,弯腰楫礼道:”娘子,上次多有唐突,还请见谅。”他满含情意地”娘子”,拖得甚长,便如男子私下唤自家女人一般,透着一股子亲密恩爱样。

所有人都瞧向周珑,周珑避无可避,脸上涨红一片,她恨不得将任弛碎尸万段,后悔今日不该出门。嘴里道:”你,你,你……认错人了。”

任弛又哪会这般退却的,任是满脸堆笑道:”玄妙观一行,虽隔得一个月有余,只小姐这芳影,我却是记在心中,哪会……”

可怜周珑一个娇小姐,清清白白的名声,眼见着就要他当街毁去。小月见这男人说话不着调,而且甚是不看地方,便没好气地道:”我家小姐闺门未出,如何识得你!你这刁皮,口出诳语,竟污我家小姐清白,在我家茶楼前寻事!”

她这话却说了周珑的身分:一是与这茶楼东家是一家人的;二是待字闺中。

文箐一见不妙,低头对文筜说:”小姑姑怕是遇到泼皮厮缠了!快寻三叔来。”她想叫三叔来,不过是不想让这一个男人当街与周珑为难。

文筜一听,那还了得?她如今随文箐与周珑日日一起作息,已相处有感情了,此时一矮身,从人缝中钻进茶楼大门,冲着门里不管不顾地大喊:”爹!爹!有个无赖缠着小姑姑了!爹!”眼前侨得文筵在,便有改口叫:”大哥,快出来!”

她这一声唤,惊得茶楼里众客人,伙计皆是无比吃惊,个个都挤出来要瞧热闹,门外的行人也听得,都围得水泻不通。

任弛被小月说得了几句,却是满心欢喜,不恼不怒,”啊,原来真是故长史周家大人家的小姐啊。在下失敬失敬……”

蕙儿瞧得周珑眼睛都红了,又羞又恼,偏她不好出面干涉。

文箐听得文筜大唤大叫,已知这事又被办糟了。”阁下,就算有旧,当街甚是不便,莫如……”她想亡羊补牢。

文简已经随文筵出来,叫道:”姐姐!小姑姑!”他瞧不见,便跳啊跳地,沈颛要这去帮忙,却被他抓住:”大表哥,我要去……”他看不着,只着急得不行,沈颛只好抱了他,一咬牙,把他顶在自己肩上。

任持此时又瞧见旁边说话的人,却见得一个如玉人一般的小女童,年纪不过总角,却已是出落得人见人爱,忙道:”是在下失礼了,这就让路,小姐请……”

他话还没说完,文简在沈颛肩上挣扎着喊了一声:”黑子哥!黑子哥!有恶人!打他!”

文箐发楞这际,便见斜刺里一个拳头已击向任弛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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