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午后,随着寿龄侯在骂娘小书房中气氛很压抑。
长随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张鹤龄骂累之后大口喘着气,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询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从哪里传起来的?立即去派人打听清楚。老子要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张鹤龄脸色狰狞。
长随缩了缩身子,恭敬的道:“是,老爷。”以他对自家侯爷的了解,这绝非是气话,而是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
长随刚走到门口,又给张鹤龄喊住,“回来。派人去把二爷、魏师爷请来。”
像寿龄侯这样的勋戚门第,肯定是要养几个清客在府中,不管用来写信还是日常当陪客,或者陪他解闷都是极好的。而清客之中自然也会有出谋划策的人。
魏师爷就寿龄侯府中这样的一个角色。
“小的这就去。”长随学了乖,没有立即离开。
果然,寿龄侯道:“去后面问问,看看我娘知不知道这事。不知道的话,给夫人禀报,吩咐下去把这事瞒着。”
长随应着,快步离开去办事。
张鹤龄等到后面夫人派小丫鬟传来的口信:“回老爷的话,老太太并不知道外头的传言。”
张鹤龄松口气,“那就好!”说着,恨恨的跺脚,踩着靴子到侯府前院的外书房中。
约半个小时后,建昌候张延龄和张鹤龄养的清客魏师爷分别到来。
“大哥,这那个鳖孙子造的谣?”张延龄进门就嚷起来,他是张鹤龄的弟弟,但做的事情一样离谱。比如和长宁伯周彧争田庄,败坏盐法等等。
张鹤龄沉着脸,“还没查清楚。”
张延龄一脚把外书房门口寿龄候府的大管家张宝踹翻在地,“玛德,你个老小子身为大管家,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大爷?麻痹的。”他心情也非常的暴躁。
造谣的人太他妈的缺德。
张宝五十多岁的年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赔笑着道:“二爷,小的有错。有错。您消消气。”
张鹤龄摆摆手,待魏师爷到来,把情况大致的说了说,捋着思路,“京中关于我们府上的小道消息向来是不绝。我们也不在乎。都是得眼红病的人。但这一次闹的这么大,总归是要处理的,不能任由谣言来败坏母亲的声誉。他么的,别让老子找着是谁?你们说说,这事怎么处理。”
张延龄和大哥一样是个草包,骄横的道:“大哥,这还有什么说的?既然不然母亲知道这事,那咱们去宫中求见娘娘就是。让娘娘出面把谣言压下去。”
张鹤龄沉吟着,看向魏师爷。
魏师爷能在张鹤龄面前混到一席之地,受其信任,还是有几分水平的。捻须道:“大爷、二爷,这事肯定是要让娘娘知道的。要说这谣言,背后必然是有人推动。把事情查清楚再去宫中,也省掉娘娘很多事。”
张鹤龄道:“好。大宝,去把府里的人手都撒出去,找那些传谣言的人问个清楚明白。人手不够去庄子里调个几十人回来。这事闹到天子面前劳资也要有个说法。”
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
…
寿龄侯府的“仆人”们在京师地面上活动之时,关于金夫人假借修仙之名招纳男宠的流言也引起一些主流报纸的注意。
《文学报》总编李梦阳在报业协会位于望海楼的日常茶会上听《真理报》主编汤玄策说起此事。
“嗨,这金夫人真不简单啊!关键是她正好有两个儿子,且都姓张。这可比武瞾的控鹤监更刺激啊。”
李梦阳等人都是当笑话听,没人会真去报道这事。真正的大报,现在已经脱离低级趣味赚眼球的阶段。话说这种低级的流言若非事关寿龄候府、金夫人、皇后,那真不够资格拿到日常茶会上闲谈。
不过,李梦阳却是留了心。之后接下来几日他都听到街头早餐铺子、茶肆、家里的仆人在谈这件事。这让他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同时颇感好奇。
“总编,你找我?”须发洁白时年六十七岁的余夫子在下午上班后接到通知,过来找李梦阳。
李梦阳客气的请余夫子就坐,笑着道:“余前辈,最近京中事关金夫人的谣传你应当听过吧?我听闻新秦伯张昭的前长随张泰平曾经就读于白马书院。我想了解一下新秦伯府那边怎么看这事?”
余夫子自然关注到这事,提醒道:“总编是想报道这事?这与咱们文学报的格调不符合。而且事关金夫人,只怕不久之后就会引起宫中关注。届时八成的可能会有锦衣卫来查此事。”
李梦阳笑笑,看起来非常的高兴,“当然不会刊登。我就是好奇而已!”
余夫子心里了然。这位当年可是在狱中差点被张皇后、金夫人整得杖毙的!若非当今天子是圣君,只怕命都丢了。这梁子结得大了去。但只要文学报不作死去报道这事,他还是不介意帮李梦阳这个忙。本来就是件小事。
“也不需要经过白马书院。我和那位张泰平就认识。我帮总编问问就是。嘿,这事别说,指不定就和新秦伯张昭有关。”
李梦阳领情,笑着拱手道:“那就多谢余前辈。”
目送余夫子离开,李梦阳在文学报总编房间中来回踱步。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估摸着这事和张昭有关。美食镇那边因一场大火闹的沸沸扬扬,京中人人都知道寿龄侯作恶。最近因架设枢密院的事,美食镇那边的视线被转移。
但美食镇那五间被大火烧毁的店铺损失怎么算?财物损失加停业的损失,少说得三四千元。这都还没有一个下文。
就像年前大家公认的那样,张昭肯乖乖咽下这口气才怪?当年寿龄候府抢他的白酒生意,他可曾退让?
就看这场戏接下来怎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