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小圆帽子,我的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
我早就发现我好像可以借助自己肚子里宝宝的力量,有的时候行动甚至都不逊色于电影里的超人。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感觉到我想去的地方可能有危险但我又必须去的时候,才希望小圆帽子能留下来。
毕竟带上他对他没有意义,对我来说其实也算一个负担。
而此时我终于不用顾忌同伴,借着一路上的遮掩物,谨慎又快速地接近那处让我心头直跳的地方。
那是一处极其空旷的大操场。
我刚刚踏进那里,马上就被操场正中央,原本应该是升旗台位置上的两个物体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和一把伞。
石头的模样像块碑,体积都快有一张桌子那么大,长方形,上面布满了繁复的金色花纹,看上去熠熠生辉。
而那把伞则是插在石碑上,通体一种沉甸甸的暗红色,颜色内敛,和石碑耀眼的光辉对比分明,却并不被压制。
我缓缓停下脚步,看着那一碑一伞,揪心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却不知道吸引我的究竟是它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我一步一步的上前,没有我想象中出来阻拦我的人,很顺利的就来到了操场的正中央。
我仰头看着那块石碑,上面金色的文字像是古篆体,难以辨认。不过盯着看了几眼,我就觉得头晕眼花。
于是我把目光移到了那把伞的身上。
目光不过刚刚触碰到伞面,我就觉得脑海中猛地一震,一种极其熟悉和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是它。
我的目光一凝,知道自己找到了那种把我吸引来的感觉正主。
那把伞的伞面就像是有水波一样在流转,明明只是一个物体,却不知道为何有种它一直在向我呼唤将它拔下来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被蛊惑了,脑袋也没思考太多,就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伞柄。
木质的伞柄一握入手中,我就浑身一震,感觉整把伞就像是我多出来的手臂一样,相互之间是那么的水乳交融。
大量的情绪和回忆一窝蜂的冲进我的脑袋中,撞得我头晕目眩。
在那些涌进我脑袋里的场景中,许多都是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在一起嬉笑玩闹的画面,偶尔夹带着怀念愧疚欢喜悲伤……种种繁复的心情,最终所有的一切定格、消失,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名字。
“丁……若兰。”我喃喃着,将这个名字叫了出来。
明明是个陌生的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瞬间让我温热了眼眶。
然后我从伞上再度感觉到了,它急切的心情,渴望从石碑上挣脱,回到我怀中的心情。
我抹了抹眼角的薄泪,然后两只手都放到伞柄上,开始用力将它往外拉,想要将它拔出来。
但是我一用力,那个金光闪闪的石碑就猛地发光,金色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石碑上到处游走。然后齐齐汇聚到了伞尖插进石碑的接口处,模样就像是一把“锁”,牢牢咬着伞尖,不让它离开。
我咬了咬牙,感觉从伞中传来越来越急切和愤怒的情绪,直接用上了吃奶的劲,并且双脚不停地蹬着石碑表面。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没能将红伞从石碑上拔出,反而感觉从伞柄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好像我身体中的力量全都通过伞柄源源不断的被吸走。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放开伞柄。
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收手了,手掌就像粘在伞柄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难道我被骗了?67.356
我的心中充满焦急,这一回更加用力,却不是为了将伞拔出来,而是为了挣脱这种束缚。
但是没有用。
随着力量一点一滴的被吸走,我的全身越来越软绵无力,头脑也越来越无法保持清醒。
红伞在微微的颤抖悲鸣,但金色的石碑却越来越耀眼发亮。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能知道,并不是红伞背叛了我,而是那块石碑的力量太强,导致我们两个根本无力抗衡。
没被向浩天剖腹取胎,却要被一块石头吸成人干吗?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发了我心中的那种不甘心。
既然无法松手,那我就不松手了。我静下心来感受自己体内被不断吸取出去的力量,然后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志去进行争夺和控制。
一开始还毫无变化,可在我多次的尝试下,我竟然真的感觉到那股力量开始有些松动了。
我慢慢控制着它们组成一道螺旋,发狠的用螺旋的尖端去冲刺那个石碑。
力量和金色的铭文碰撞,燃起刺眼的光芒。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突然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而随着这声啼哭,我感觉自己体内突然涌出了数不胜数的力量,疯狂的按照之前控制的螺旋,透过红伞冲击着金色的石碑。
这股加力一瞬间就打破了之前的平衡,我看到石碑上金色的铭文黯淡了下,又马上华光万丈。
但这一回,从石碑上传来的力量不是吸力,而是抗力。
红伞的伞尖轻轻松松的被我拔了出来,甚至因为毫无防备,原本还在用力使劲的我直接向后踉跄倒地,被石碑上飞出的气浪掀翻。
我抱着红伞在地上打着滚,一只手还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
等风平浪静的时候,我抬起头,看到那块石碑在红伞拔出来之后,竟然缓缓从地面上飘了起来。
铭文一个一个的从碑面上漂浮出来,环绕着石碑,光线从四面八方散开,最后联合空中与地面,慢慢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图形。
我呆呆的看着这种变化,一开始还没反应,可当那个图形越来越要成型的时候,比面对向浩天还要来的严重的恐惧感在我心中拼命敲着警铃。
要逃!
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现在有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的脑袋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抱着那把红伞,就想转身。
但还没等我跑出几步,就听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你还想往哪走啊?”
我猛地扭头望去,果然,向浩天就站在那个方向上,面色嘲讽的看着我。
就是不知为何,他离我的距离却显得有些远,像是不敢靠近,又像是胸有成竹。
我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马上当机立断不理会他,而试图往相反方向继续跑。
但我这回又遇到了阻碍,一面金色的光墙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慌乱的原地转了几圈,这才发现就刚才那么一耽搁,我的四周已经被彻底封死了。
石碑漂浮在高高的天空上,而从它身上投射出无数的金色光线,线条落在地面上组成了圆形的墙壁,将我彻底困在了里面。
“你要干什么!”
无处可逃,我本能地就冲向浩天大喊,认为是他搞的鬼。
“你自己拔出来的伞,还来问我做了什么?”向浩天则是更加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对我说道。
难道现在的异变是因为我拔出了这把伞?
我的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己怀中的红伞,有些无措。
向浩天开始慢慢向我的方向走过来,而我则慌忙向后连退好几步。
看我这种反应,向浩天也止住了脚步,看了看我,说道:“好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你头上的那座石碑是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我戒备地问。
“是镇魔碑。”向浩天说。
“镇魔碑?”我一愣,想起了他之前说的,镇压安澜的那东西,不也叫镇魔碑吗?
“看样子你也想到了,”向浩天更加得意,“没错,连堂堂摄青鬼都无法对抗,只能依靠培育鬼胎来脱困的最强法器。如果你要是现在被它镇压住,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被镇压,你无法活着,却也无法死去。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于虚空之中直到逼疯然后消磨殆尽……”
他眯起眼睛,盯着我,目光充满冰冷的恶意:“你愿意有这样的下场?”
“只要你愿意发誓将鬼胎献给我,我就可以帮你出来。不然等镇魔碑的力量圆满,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办不到了。”
鬼胎鬼胎,又是鬼胎。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虽然之前听过他说这里的孩子并没有生命,只是安澜培养的新躯壳。但我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更别提要把他交给向浩天了。
鬼神之事,可不比普通活人之间的玩笑。
如果我真的对向浩天发誓献出鬼胎,那么就等于真的立下契约,无法违抗了。
可是如果不答应,我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我的脸色阴晴不定。
“我的耐心有限,”而一旁的向浩天,则不再给我继续思考的时间,“只给你最后五个数,要生要死,你自己决定。”
说着,他就真的开始倒数了。
“五!”
怎么办?我变得更加慌乱了。
“四!”
我抱紧自己怀中的红伞,低头看看它又抬头看看上面发光的镇魔碑。
“三!”
这个时候我开始有些懊悔了,早知道就不要来找这把伞,鬼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是有那么强烈的冲动呢。
“二!”
我抬起头看着倒数着的向浩天,心中缓缓下定了决心。
痛苦,却无可奈何。
“一!”
倒计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