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九月初八,明天就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期。
莫无琊正在湖边散步,突然,他惊叫一声。展无恤急忙跃过去,一看莫无琊倒在湖边。“疼啊!要生了。”莫无琊满头大汗。展无恤不知所措任他武功再高,遇到此种事也无能为力。“扶我起来,到屋里去。”莫无琊又道。展无恤抱莫无琊到达屋里后,正不知所措时,几个婆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水。其中一个婆子道:“蔡公知道这几日夫人要临盆,派我们来随时侍候,夫人就交给我们吧。”说完,一个婆子已经将展无恤推出屋外。展无恤心道:这些婆子是何时到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看来熊弃疾早有安排。
这时公子熊建来到:“老师,各国英雄已经到齐,就等老师了。”
“我有事走不开。”展无恤道。就听莫无琊一声疼痛的喊叫从屋里传出。
“我知道了。恭喜老师要当父亲了。我这就去回禀公父。”公子熊建说完告辞离去。展无恤则在屋外焦急的等待。过了一会儿,公子熊建又来到落霞别苑。“公父说,老师只管忙自己的事,英雄大会是小事,请先生不必挂怀。”公子熊建说完偷看屋内,又说道:“生了吗?”
展无恤摇摇头。
“公父说他先恭喜先生了,明日公父亲自来道贺。”公子熊建道。
“多谢蔡公了。”
“老师,那我先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养射夜留在这里随时听老师差遣。”公子熊建说完告辞展无恤,跑着去英雄大会看热闹。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突然,一道火光划过,就像流星。这火光破空而出,染红了半个湖面,着凉了岸边群山,真如赤天、赤地、赤水。而此时,莫无琊又一声喊叫,随后传来一串串婴儿的啼哭之声。
展无恤兴奋异常,一个箭步窜入屋内,来到莫无琊的床前。“你辛苦了,疼吗?”
莫无琊摇摇头,甜蜜的一笑:“不疼。是个男孩,你取好名字了吗?”
“刚才天空一颗流星划过,把大地照成了红色。孩子的名字就叫‘赤’吧。你说好吗?”
“展赤,展赤……”莫无琊默默叨念着。
“不好吗?那我再想一个。展……”
“好!看把你急的。我喜欢这个名字。”莫无琊看看展无恤,又看看展赤,幸福的笑了。
第二天清晨,莫无琊与展赤已然睡着。展无恤则一夜未眠,守在他们母子身边。展赤顽劣调皮,整夜不睡,吃饱了就让展无恤抱着。直到星光隐去,东方见白,他才合眼睡着。展无恤长出了一口气,会心的笑笑:“没想到抱孩子比练功还累。”
想到练功,展无恤已经好久没有活动过了。展无恤望着窗外秋色,天空如洗,林木竞秀,风物佳胜,心情顿时无比爽朗。展无恤已然全没睡意,他拿起龙渊剑,轻轻走到屋外,来到湖边,禁不住练起剑来。此剑法是他与妻子莫无琊自创的一套剑法,名为心灵剑法。此剑法大开大合,快时如紫电飞空,慢时如玉蚕吐丝,练到最高境界,全身与剑融为一体,独立于天地之间,无章无法,自由自在。此剑法即为双剑,它最大的威力就是二人合练,双剑合璧,当二人心灵相通时,就能发挥心灵剑法的最大威力。当年,展无恤和莫无琊剑湖池合练此剑法,他们虽然能做到二心归一,心灵相通,但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东西,不能随心所欲,将心灵剑法的傲绝发挥到最大。
展无恤练完,站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龙渊剑划水而过,剑身也映在湖中。展无恤突然明白:当时,我与琊儿合练心灵剑法,我用的是这把七星龙源剑,琊儿用的是龙筋斩;有时琊儿用的是七星龙渊剑,而我用的是一把普通的剑,两剑质地不同,剑气也不一样,有时二剑还互相排斥,不能做到二剑合一。原来心灵剑法,不但要二心归一,还要二剑合一,人如剑,剑如人,原来他和琊儿缺少一双挚情之剑。想到此处,展无恤有些许小兴奋,他要回去把他想到的告诉莫无琊。
“好俊的剑法。”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妖啼妩媚。
展无恤循声望去,从湖中心走来一人,双脚踏水,如履平地。只见此人一身华丽红装,身材苗条妖艳。腰细如蛇,脸上浓妆艳抹,妖媚至极,一看便是一位贵妇人。可是,她踏水而行,显然又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转眼间,那贵妇人来到展无恤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娇滴滴笑道:“不但剑法俊俏,人也俊俏。”
展无恤见她会踏水而行的功夫,知道此人武功不弱。而且武林之中,不乏脾气秉性古怪之人,好痴,好玩,好逗,好色之人比比皆是,像眼前这位妖媚妇人,如此形态言语,在展无恤看来也不足为奇。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眼前最要紧的事妻儿安全,不论对方是谁,还是先以礼相待为好。
展无恤作揖道:“夫人的轻身功夫更俊。”
“没想到说话也俊,嘿嘿……我喜欢。”那贵妇人轻佻笑道。
“不知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你看我美吗?”
展无恤被这突然一问,很是惊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又问道:“夫人有何贵干?”
“不解风情。”贵妇人嗔道。话音未落,突然起身向前。只见她身体想蛇一样,就裹住了展无恤。展无恤挥剑跃起避开,紧接着一道红影又袭击过来,如鬼如魅,如烟如雾。对这突然的袭击,展无恤只是防守,没有进攻,因为他还没有弄清对方的来意。
展无恤连续避让了几个回合,这贵妇人始终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展无恤边退边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一见面就出如此重手?”那贵妇人妩媚一笑,也不答话,继续进招。展无恤很是无奈,不愿跟她过多纠缠,他怕这是调虎离山,让这贵妇人在此拖住自己,再另有他人对莫无琊母子不利。于是展无恤说道:“你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突施遁身术,展无恤身形瞬间移到贵妇人身后,一剑扫过。贵妇人回身一挡,只见一道绿光一道红光相撞,瞬间雷霆万钧,裂石破云。湖水与岸边的石块被击起十几丈高,在空中混杂在一起,散落而下。
由于展无恤不知道对方是何来意,所以没有使出全力,只用了三成功力,意欲抓住对方,问清对方为何袭击自己。即使这样,贵妇人也被剑气推起,身子在半空中不住的后退,手中一根飘带,化成一道道圆圈,逐渐化去七星龙渊剑的剑气。贵妇人退出十几丈远,又落到湖心。展无恤也倒退了十几步,心道:此人功力真是了得。贵妇人则依旧妖媚无限,咯咯笑道:“展无恤,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罢敌败得如此狼狈。七星龙渊剑,遁身术,幻武卒还没有用吧。咯咯……展无恤,我就不奉陪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了,到时候你得回答我我到底美不美。咯咯……”
“站住,休想走。你是谁?”展无恤就要追去。
“急什么?到时你自然会知道的。咯咯……你还是快回去看看你的美人儿妻子吧。”说完一转身,水浪击起,落下时已经踪迹不见。
展无恤立时心惊:光顾着比武,差点忘了她们娘俩。转身奔回房间,到屋内一看,莫无琊正抱着展赤喂奶,看到展无恤进来,问道:“外边是哪位朋友来了?”
“你看到了?”
“没有,我听到你们交手的声音了,把赤儿都吵醒了。”
“我也不认她是谁,好像是来试探我的武功。”展无恤说完心中默道:那贵妇人用的也是五行遁身术中的水遁,并且内种透着一股邪气,总觉得她来者不善。
“我记得今天是蔡公举办武林大会的日子,你不去参加?”
“赤儿刚出生,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们。我昨天已经告诉了熊建,英雄大会我就不去了。”展无恤道。
“恤。”莫无琊深情的看着展无恤。
英雄大会的开场前奏已经过完, 此时,熊弃疾正在与二位兄长和各国来的游侠豪杰商议出兵郢都之事。熊弃疾道:“根据斥候线报,大王已经亲自率领一千乘战车去攻打徐国,现在正在路上。另有一千乘战车布置在吴楚边界,我们这里还有一千乘战车。郢都已没有多少兵卒把手,现在正是我们进兵郢都的最好时机,大家以为如何呀?”对于楚王的称呼,熊弃疾不自觉的叫大王。
蔡侯与陈侯齐声说道:“进兵,就不要商量了。我们听蔡公的没错,不进兵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我们陈、蔡两国可被楚王那个混蛋害惨了,好好的国家,他要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说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可他还不满足,硬生生的被他奶奶的给灭了。”对楚灵王的愤恨,二人都发泄在骂人的话里,说道动情处,禁不住声泪俱下。“要不是蔡公大仁大义,不杀我们两个亡国之君,我们现在早就喂狗了。蔡公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二人就是赴汤蹈火也要跟着您干。”
对他们两个,狐屠嗤之以鼻,说道:“跟着蔡公干得有实力,你们两个有什么,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还在这哭天抹泪的,就算拿下楚国也没你们两个的份。”随后对熊弃疾道:“我从晋国带来一千甲士相助公子,他们可都是我招募来的亡命之徒,没有好处他们可是不干活的。蔡公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狐屠的事呀。”
听狐屠这么说,蔡侯手指着他:“你……你……你还说,你带来的那一千人,吃的、喝的不都是我供应的,没有我你们不都得饿死。”
“好了,好了。”熊弃疾道:“不要吵了。别忘了你们来此是商议大事的,不是来吵架的。只要二位尽心处理,大事成功后,二位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田雍这时也说道:“我们田氏一族也来了一千士卒,我们的要求蔡公不会忘了吧?”
熊弃疾笑道:“各位放心,事成之后,各位的好处一点也少不了。”
狐屠对百里奔雷道:“你从秦国带来对少人呀,这次想要什么好处呀?你们秦国的地界可是不小了,哈哈……”自从秦穆公以后,秦国发生了几次内乱,国力大不如前。向东他们不能与中原各诸侯抗衡,只能转而向西贫寒之地扩张,与西戎之人连年作战,兵士死伤过半,和以前已不能同日而语了。因此,狐屠语气略带不肖和傲慢。
百里奔雷猛地站起来道:“我大秦沃野千里,物丰民富,没有什么可需要的。我此次来一是受蔡公之邀,前来效力,二是让那些目中无人之辈见识一下我们百里一族的死士的威力。”
狐屠道:“我看是千里贫瘠之地吧。你的死士在哪?我怎么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百里奔雷气道:“你……你管不着。”说完不再去搭狐屠的话茬。百里奔雷出发来楚国时,他的老师对他说:楚国的士卒不足为虑,他们真正凶悍的是尸兽卒,一般的军队是抵挡不住的。你这次去楚国,带一千百里一族的家兵,让他们隐没在楚国的市井当中,尸兽卒一有什么异动,马上派人来报,我已经将重兵部署在秦楚边境,一定不能让尸兽卒闯进秦国境内。所以,这次你在蔡公府凡事要隐忍。百里奔雷也只听说过秦国有一只不坚不催的神秘军队,这支军队以金为名,直接听命与他的老师,没有老师的命令,就算秦公也无法调动。百里奔雷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正是有了老师的嘱托,百里奔雷才不跟狐屠一般见识,又坐在那里憋气,不做任何回答。
熊弃疾见二人话不投机,忙劝解道:“各位,各位,既然各位是来相助我熊弃疾,就都是在下的朋友。各位放心,我答应大家的事决不食言,来,来,来,干了此爵。”
百里奔雷端起酒爵:“看在蔡公的面子上,不跟某些人一般见识,我干了。”
狐屠也端着酒爵道:“说大话要看实力。”
百里奔雷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想较量较量吗?”
狐屠也不示弱,道:“较量就较量,谁怕谁。”说着二人就要动手。他们在那里吵,其他人就像没看见一样,各自喝各自的酒。
只有熊弃疾急忙过来道:“二位都是在下的朋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别忘了,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如若现在窝里斗,小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来,喝了这一爵,大家齐心协力,共举大事。”
二人一口喝尽,“哼”一声,各自归座。
熊弃疾心道:这帮乌合之众,要是靠你们什么事都做不成。
子干过来轻声问道:“弃疾,你真的答应割地给他们?我可舍不得。”
熊弃疾狞笑,低声道:“王兄,割不割地要看实力,舍不舍得也要看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