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一拳甩过去,童童已经被打翻在地上,他一脚踩在了童童的背脊上:“她不会再理你的,你是一个被牺牲的角色,还能怎样?”
我握紧了拳头,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论身手,我肯定不是那小鬼的对手,我连一点术法都不懂,我还能怎样?可我不会放弃我自己的孩子,我绝对不会的!
一个声音在我心头响起:“你忘记你的鬼眼了吗?你既然有一只鬼眼,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它?”
“我能怎么用?怎么用?”我疯狂地追问着。
我不在乎是谁在我身体里作祟,是那只眼睛还是那张脸,我只要救我女儿,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
“献祭。把你的血,献出来,让你的右眼,彻底成为鬼眼!”那声音循循善诱道,“只会有一点点痛,就能救你女儿,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是把我给杀了,我都要救下童童,痛,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顾一切地竖起右手的两根手指,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狠狠地往自己的右眼戳去。
童童,妈咪是不会放弃你的!
剧痛从我的眼底传来,我毫不犹豫地这狠狠一戳,显然是重创到了眼球,眼眶中无数的鲜血涌了出来。
我疼得跪倒在了地上,脸上一片湿意,估计整张脸已经涂满了鲜血,狰狞得吓人。
这一变故显然也吓到了那边还在缠斗着的两个小孩,童童大叫了一声:“妈咪,你怎么了?你怎么还不快点走?”
我艰难地抬起了脑袋,我的右眼本应该无法睁开了,可是,我居然还能看得见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切隔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色,却比之前看得清楚百倍。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眼前的黑雾猛地往后一退,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在这些黑雾的保护之后,那些苍白的小孩子脸庞。
我往前走了一步,血滴落了下来,我眨了眨右眼,凝神看去,视线所看到的一架倒下的木马,竟然升到了空中,我视线一移动,那木马便轰然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鬼骇然往后退了一步,我的意识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在渐渐地远去着。我身子晃了晃,双手握成了拳,指尖掐入了掌心,借助这疼痛让自己稍稍保持清醒。
不能昏过去,沈眉。我给自己打着气,必须救下童童,把那些小鬼给吓退才能昏过去!
刚才那个声音在我耳边轻笑了出声:“这样不累么?你以为靠你就能救下她了?别急,睡吧,把一切交给我……”
我的右眼涨得就快要爆炸了,而左眼却因为意识地远离而彻底闭阖上。所有的意识都是右眼传给我的血红色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我的双手摊开,手心里各有一只猩红的眼睛,我怒吼了一声,我的发丝全部散开,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画面里飞到了半空。
我看见一只属于我的手蹿上了半空,我的身子也高高地跃起,一个隐藏在黑雾之中的黑色小人被我狠狠地一手掐住,捏住了对方的脖颈,高高地举起。
那小人痛苦地挣扎着,却化成了无数的粉末,落在了地上。我的双手按在了黑雾之中,黑雾越变越浅,越变越浅……
那小鬼气愤极了,冲了过来,直扑向我,我的双手轻飘飘地打了出去,在对方的脸上印上了一个烙印,对方被我这么一拍,就被拍飞了出去。
我的身子旋转了起来,所有的一切也跟随着我旋转,我就跟舞台上跳舞的女演员一样,旁若无人地沉醉于自己的表演之中。
而我旋转的四周,竟然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所有的东西都被吸到我的漩涡之中来,包括那团黑雾。而那团黑雾也越变越薄,那些隐藏在黑雾当中的怨灵无处栖身,竟然被漩涡卷成了粉末。
我还在不停地旋转着,那小鬼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就跑,我也不去理会他,径直地转着,从高处看,就像一只在不停眨动着的眼睛一样,而旋转着的我,就是那只眼睛的瞳孔,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我服务着。
因为越来越快的旋转,卷起的风也越来越大,所有被吸进包围圈里的东西都被绞碎,包括那些巨大无比的儿童设备。
当它们被搅碎的时候,还发出了阵阵哀鸣,一股股黑气从碎掉的塑料、木材里面溢了出来,旋即也被完全吞噬掉。
我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了,每一个细胞都完全不听使唤,我知道了,这就是我付出这一切的代价!
那只鬼眼,接收了属于我的一切!
“妈咪!”童童叫着,“快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童童获救了,她紧紧地攀住墙壁边缘,发丝被狂风吹散了,整个身子被扯得飞了起来,她一边摇头一边大喊着:“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快停止!”
我想停止,可是属于我的左眼还在紧闭着,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继续旋转着,一串笑声从我的唇间溢了出来,那声音却陌生得我从未听过。
“危险?好孩子,既然难得出来一趟,我留下你,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童童已经尖叫了一声,被风猛地吹回了屋内。
我看见了我自己的手,白色的袖摆在风中吹拂着,我修得圆润的指甲在那一瞬间几乎是见风便长,咻地一声甚至有破空的声音响起,素色的指甲上从指根处,黑色开始蔓延,最后整根指尖都变了深黑色。
我心里极度恐慌了起来。我的身体难道被夺走了吗?这就是献祭给我留下的后遗症?
我回想起了森夜曾经对我说的话,他说,我身上有这么一只鬼眼,不一定是件好事。在我能控制它之前,他尽量替我把这只眼睛给压制住。
可是为了救童童,我把自己的右眼给戳瞎了,用我自己的鲜血,彻底把那只鬼眼从眼睛深处释放了出来。所以我的身体也彻底被那只鬼眼占据了?
不,不,不!
我在不断地摇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