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都围了上去,只有卧雪,虽然好奇,可顾忌着商如意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所以只能站在床边,伸长了脖子看着屋子对面。
阿史那朱邪低头看着那块木板,深深镶嵌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铜制的把手。
他从未见过这个,道:“这是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王绍裘慢慢的俯下身去,伸手摸了一下那铜制的把手,不知道这木板,这把手被压在蒲团下多少年,木板看上去还很新,但把手却已经长满了铜绿,显然是没怎么用过的。王绍裘握紧把手用力的拉了拉,木板纹丝不动。
阿史那朱邪道:“让我来。”
说完他便伸手去握住那铜把手,感觉到十分沉重,显然不是那木板本身的重量,于是咬紧牙关,用力的往上一拉——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闷雷在他们脚下炸开,阿史那朱邪连退两步,将那木板拉开,只见下面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地洞,木板刚一打开,一阵风猛地从他们背后灌了进去,连带着几个人睡了一整晚有些凌乱的头发都跟着朝那地洞里飞扬起来。
“这是——”
虽然地洞黑漆漆的,可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看来,那个贾公子无故消失的谜底,就在眼前,但这个洞绝对不止只是他消失的谜底,毕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在山上,在自己住的屋子下面挖地洞!
王绍裘惊喜不已的抬头看向阿史那朱邪:“可汗,没错!”
这一回,雷玉也顾不上其他:“你的意思是——”
王绍裘道:“左公疑冢,这下面只怕就有跟左公疑冢有关的线索,或者说……”
后面的话渐渐低了下去,但就算他不说,其实所有的人在看到这个藏在蒲团下的地洞之后也都有了同样的猜测——只怕左公疑冢就在这个下面。
而那个贾公子,只怕就是左家的人!
很快,众人便做足了准备,因为不知道那地洞下面到底有多大,又担心贾公子在外面另有陷阱,所以阿史那朱邪只点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跟着自己一道下去;而商如意随行的护卫虽然都有些好奇,但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秦王妃中毒昏迷生死未卜,他们如果都顾着到地底下去找宝藏而忽略了她,回去也要被皇帝砍头的。
出人意料的是,绿绡竟然要跟着下去。
她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叫苦不迭,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出卖色相的舞姬,所以虽然有不少人垂涎她的美色,却也没有人真正把她当回事。
却没想到,她竟然坚持要下那个地洞。
连卧雪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说道:“绿绡姑娘,这下面——说不定有什么,你一个女子这么下去,万一遇到危险,可没有人能保护你。”
绿绡从屋子里找了一根绳子穿过腋下绑缚住了自己的衣袖,让行动更方便一些,她说道:“多谢你的关心。”
见她这样,卧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是绝对不会丢开昏迷不醒的商如意下去冒险的,可绿绡毕竟是商如意从沈家带出来的,于情于理,他们也要对她的生死和安全负责,况且之前商如意也不止一次的表示过想要找到左公疑冢,就这么放手不理也有些说不过去。卧雪想了想便找到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问他们愿不愿意跟随绿绡下去看看。那两个侍卫立刻答应了。
对他们而言,保护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不算是什么苦差事,更何况秦王妃对左公疑冢的看重,他们就算拿不到什么,至少将来回去了也有个交代。
于是做好准备,一行人要准备下那地洞。
虽然刚刚打开盖子的时候看着似乎深不见底,但从丢了一块石头下去听到的动静来看,这洞深大概也就一丈多些,拿火把在洞口照照也能看到下面黑漆漆的嶙峋的石壁,于是拴了根绳子在外面的一棵树上,另一头丢进洞里,一个胆大突厥兵头一个跳了进去。
立刻就听到“哎唷”一声。
上面的人急忙问:“怎么了?”
那人嘀咕的骂了一句,似乎又往周围看了一眼,然后众人就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道:“这下面……好大,有一条路,一定有人来过!”
众人的心里更明白了几分。
于是大家相继跳了下去,最后一个是绿绡,她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这半生也经历了不少生死危机,可往这样黑洞洞的,不知前路会有什么等待自己的地洞里跳还是第一次,两腿都有些不自觉的打颤。
但是,一想到这里面可能藏着左公疑冢,可能有世人梦寐以求的财富,更想着也许再过些日子她就能跟着商如意去洛阳,见到分别已久的萧元邃,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那绳子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还没跳下去,掌心先磨出了一道血痕。
他们,就要再见了!
这样的相见,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只给他一个身心残败的自己,如果她能找到左公疑冢的话,或许,萧元邃也会开心一些。
这么一想,绿绡也找回了勇气,攀着绳子往下纵身一跃——
看着她消失在洞口的飘飘衣袂,卧雪轻叹了一声,她默默的坐回到床边,伸手牵起了商如意的手。
跃入那地洞的一瞬间,绿绡就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有一股说不出的湿润冰冷的味道像毒蛇一样直直的钻进了她的鼻子里,一瞬间几乎令人窒息,绿绡抓着绳子的手都僵了一下,险些跌落下去,幸好与此同时下面的人已经接住了她。
“绿绡姑娘,你没事吧。”
接住她的人正是之前卧雪交代的那两名侍卫,一个叫李淼,一个叫高忱,都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力壮又机敏过人,他们扶住了她之后立刻就松开了手,但也把手臂伸到她面前,让她可以抓住自己站稳。
绿绡趔趄了一下,就感觉到两脚踩上了冰冷坚硬,而且坎坷不平的石面,她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来往前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