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文昌上仙收了个昆仑孽障为徒,此事已然传扬的沸沸扬扬,震动三界。那文昌上仙乃是天界数一数二的人物,昔年魔界大举进攻天界,文昌上仙力挽狂澜挫败群魔。
文昌上仙以一人之力死守北天门,直到援兵到来,这才发现文昌身负重伤顶住了十万魔兵的进攻,可谓奇迹。因此备受世人敬仰。此番他收徒,而且还是收昆仑孽障,难免引得三界震惊。
天帝见流言四起,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找文昌商量。
“尊者可知那阿宝犯了何罪?”
文昌慢悠悠地端起面前茶杯,递至嘴边,小小抿了一口,闭上眼,似乎在品味茶的清香。半响,才慢慢放下茶杯。
天帝早已不耐烦了,见他放下杯子,刚想说话,却又被打断。
“嗯,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
“不过是偷了昆仑镇山之宝。”
不过……
天帝抽搐了下嘴角,转头看向文昌。
那文昌上仙紫衣着地,墨发披散,狭长的眼眸旁镶着一颗玉做的泪痣,虽是一身淡紫衣但却不显妖媚,反而仙气萦绕。唯是那看空一切的眼神连天帝都为之心惊。
天帝轻咳了几声,道。
“尊者可知她盗取之物乃是能另人起死回生的神物——玉璜!”
“嗯,那又如何?”
“你——”天帝一口被噎到不知如何回话,看向文昌的眼中多了几分愤怒。却只见文昌悠闲地端起桌上茶杯,恍若未闻。沉默良久,天帝长叹一口气。
“罢了,既然尊者执意收那女童为徒,还望能细心教导令她迷途知返。只是尊者切莫忘了当年的……”
天帝说到这儿闭口不再说下去。督了眼文昌,果然见他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天帝得意地勾起嘴角,深邃的眸中一闪而过一丝轻蔑,他身子向后仰了仰,叹了口气。
“唉,尊者记得便好!……”
只要记得便不敢乱来,只要记得,文昌便会永远受制于他。这是他天帝唯一能牵制文昌的筹码。
他又端起天帝的架势训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卖给他这个人情,虽不指望让他感恩戴德,但让他日后行事有所顾忌,于他还
是有益的。
文昌功高盖主,他不得不防。
文昌看着天帝的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待到天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文昌微眯起眼,低头看着茶杯出神。他将茶杯捏在指腹转动着茶身,手背撑着下鄂,目光迷离。
当年的……她吗?
文昌将茶杯放下,以手撑额,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可以忘却的,没想到天帝只是微微一示意,他便全数忆起。
其实,一直都记得吧,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文昌颦眉,闭眼,想静下心来。然而那心思,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过往。
不愿去想,不愿去记。但那思绪却如潮起潮落,延绵婉转。绕在他心尖,挥散不去。
“文昌,我信极了你。你又给过我什么?害怕?恐惧?孤独?绝望?是这三界容不下我,还是文昌你容不下我?文昌,是你负了我,从前是,如今更是!”
她的话如九天雷鸣在他耳畔响起,一声一声击打他心尖,令他疼得窒息。不管过去多少年,他还是能想起她决绝的眼神,清澈如水的眸子波光潋滟,流转着心痛、愤恨和一丝的不解。最后,尽数化为决绝和漠然。
那一抹堇色身影坠入诛仙台时,文昌竟心如止水,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该是恨极了他吧。
却终是自己害死了她。文昌不由苦笑。
啪嗒。
突然有熟悉气息闯入,文昌微微阖上双眸,再睁眼,又是那透析一切的羁傲。
“阿宝,蹲在那墙角做甚?”
突然从师父内室传来的声音令阿宝混身一震。这声音,宛若碎了的水晶撒在冰面上,清雅别致。阿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师父叫她。她嘟了嘟嘴,站起身。低头整理下衣角,见自己装束无问题。这才安心踏入房内。
“师父,阿宝前来请安。”她偷偷督了眼坐上的人,却见他绝美的脸上无一丝波澜。可自己的心早已波涛汹涌。
文昌上仙把自己从掌门那儿救回,还不嫌弃自己,顶着三界流言执意收自己为徒。阿宝心中对这个文昌上仙可谓是敬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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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照顾她的仙婢说天帝要来劝说文昌放弃她,心下一着急,便巴巴赶来准备求求天帝和文昌上仙让自己留下。
刚到门口便看见天帝气急败坏地走出来,阿宝赶紧躲到那墙角去。待到那天帝走后,正准备出来,结果就被文昌上仙发现了。
此时,见文昌上仙面色平静,难免心中害怕。小手微微有些颤抖。
文昌却不甚在意,提起桌上茶壶,往杯中斟满茶水。漫不经心地看了阿宝一眼,方才淡淡地道。
“嗯,既已请过安便先休息去吧,明天还有早课。以后不必每日前来请安了……”
这么说,就是不赶她走了?阿宝欣喜若狂,脱口而出:“多谢师父!”
文昌挑眉,轻笑。“谢我做甚?”
“谢师父不赶徒儿走!”
原是为了刚才天帝之事,文昌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目光柔和了许多。这徒儿虽说犯过错,但还是心善守礼的,是个可造之才。
“不必言谢。日后要尊师重道,切莫再做荒唐之事。可明白?”
“徒儿明白。可是,那玉璜之事……”
“不必再提,为师自有办法。”
不过是小小起死回生之物,给昆仑一个冶炼仙丹的术法便罢了。但新收的徒弟行盗窃之事虽是不为自己,但仍有不妥之处,还需好好教导。
想到这儿,文昌微微直了直背,眯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略显怯懦的小徒弟。
“阿宝,生死各有命。你娘亲魂魄早已入了轮回,即使用玉璜也召不回来了。你需知这玉璜乃是昆仑圣物,且行偷窃之事更为不耻,纵然你是为你娘亲。孝道虽重大,但行窃之事也万不可做。阿宝,你可知错?”
闻言,阿宝惊愕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清澈如水,似乎看清一切的眼眸。心下一惊,原来师父他知道,他都知道……
阿宝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文昌不过一个眼神便已经看透,这实在令她羞愧难当,就像在一个什么都会的人面前摆弄自己的小聪明一般,阿宝不由羞红了脸。
她羞愧地低下头,手不自然地搓着衣角。
“徒儿知错了……”
“唉。”他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罢了,那玉璜你便先收着吧,不必还回去了,留着当个警醒。下次莫在意气用事了。下去吧!……”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亦不忍心重罚。
“多谢师父,徒儿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