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苏娜与吉亚不时瞟过来的目光,宋舞霞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因为丁文长,吉亚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因为郑晟睿,亲姐姐居然设计她;因为陆博涛,孝义郡主把她当情敌,皇后直言不容许她成为陆家的媳妇。
想到陆妙彤稍早之前说的话,又想到太后的逼婚,宋舞霞猛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太后与皇后是姑侄,一向感情很好,相互扶持着,何以一个要她嫁,一个又不许她嫁?除了陆博涛,陆家的人都不希望宋陆联姻的不是吗?
想来想去,她觉得最大的可能便是:太后要她嫁,其实是个阴谋。她们一早商议好了,想借由成婚,彻底割断她与陆博涛之间的关系,之后皇后后悔了,所以赶来阻止,逼婚的事才不了了之了。
表面看起来,成婚了她就是陆夫人,可事实上,一段婚姻,特别是世家之间的婚姻,三个月后才会承认新媳妇的身份,有资格进宗庙,上族谱。在新婚的三个月内,女方的一个小小错误就能导致自己被遣回娘家,以后再也难嫁。想到她早已不是处女,宋舞霞相信,陆家以此逼她自杀也不是难事。
她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如果是真的,那么陆妙彤今日算得上救了她一命。她和陆博涛是亲姐弟,在某种程度上,她觉得他们很像,她本质上也是善良的,只是后位与家族的责任逼得她不得不做某些违心的事。
陆妙彤见宋舞霞望着自己,礼貌性地微微一笑。宋舞霞知道,按规矩,她是不能直视皇后的,所以尴尬地笑笑,急忙撇开了目光。
两人间一闪而过的小动作被孝义郡主与吉亚郡主瞧在眼中。虽然有很多人告诉孝义郡主,即使宋舞霞与陆博涛解除了婚约,她也不可能嫁入陆家,但她不愿意相信这点,她固执的认为,只要没有宋舞霞,她就是陆家下一任的当家主母。
感受到宋舞霞与陆妙彤之间的平和气氛,孝义郡主觉得自己与陆博涛又远了很多。即使自己输了,也不能让对手太得意!清了清喉咙,她高声说:“苏娜公主是吴国的才女,孝和姐姐的才情大楚无人不知,皇后娘娘,马上就是七夕乞巧节了,不如……”
苏娜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一点都不想树敌,笑盈盈地打断了孝义郡主,轻声问:“姐姐所说是不是七月初七的乞巧节?听说中原的乞巧节很是热闹,皇后娘娘会亲自主持,不知我们姐妹是否有幸参加。”
苏娜知道,孝义郡主想让她和宋舞霞比才艺,她打断她,本意想转开话题,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作为和亲的公主,要想好好活着,就应该低调,应该夹紧尾巴做人。可惜,她虽喜爱中原文化,会说汉语,写汉字,但因为吴国的闭关锁国,她并不真正了解这边的风俗习惯。
在大楚,每年的七夕,皇后除了带着后妃、公主及受邀的京城贵女斋戒、沐浴、拜织女之外,还会主持一场才艺比试。一开始,陆太后首创比试是为了给先皇选妃,比试的项目仅限女红针织,之后才慢慢演变为琴棋书画,参加的对象也从后妃变为名门淑女。
七月初七的比试由来已久,所以苏娜公主的话听在众人耳中无疑是她亲口要求参加。众目睽睽下,皇后不好说什么,只能从善如流,而宋舞霞急了。
外人眼中,她是才女,可事实上,她不过是个冒牌货。琴,她只会固定的三个曲子;棋,从没有赢过碧玉;书,模仿宋清霜的签名、写写日期还行,真要当艺术来写,恐怕一眼就能被笔迹专家看出不妥;至于画,在这几项中算是最好的,但让她临摹宋清霜的,勉强还能看,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也能做出一两幅好画,可如果要当场作画,她一点信心都没有。用这样的水平参赛,输赢是小,万一被人指出她根本不是宋清霜,那麻烦就大了。
记得赵嬷嬷说过,以前宋家姐妹一向不参加名门淑女间的活动,宋舞霞急忙以父亲不喜她们参与为由拒绝,结果却被孝义郡主抢白:“孝和姐姐,你不会是不敢参加吧?”
“皇上以孝治天下,父亲遗命孝和不得不尊从,请皇后娘娘恕罪。”宋舞霞低头对陆妙彤说话,并没有瞧孝义郡主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私心上,皇后也想看看宋舞霞有多少的才情,不过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准备应承,被孝义郡主的一声“皇后娘娘”打断了。
无论是身为陆家嫡长女还是贵为太子妃、皇后娘娘,除了太后和皇帝,即使她的父母也从不会打断她。当下,孝义郡主的言行让她不高兴,她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作为礼亲王的掌上明珠,具有皇家血统的正经郡主,孝义郡主平日也不是那种无脑的,可事情一旦和陆博涛有关,她的脑袋马上变成了摆设,坚称一定要看宋舞霞与苏娜公主比试才艺。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诚亲王妃作为现场的唯一长辈,急忙出来打圆场,邀请孝义郡主和她一起去探望太后,半强迫地把她带走了。
待两人离开,苏娜公主想解释,又觉得无从说起。在场的夫人、小姐都是人精,见陆妙彤不高兴,急忙扯开了话题。宋舞霞心不在焉地听着,感觉金公公贼亮的眼睛正盯着她。眼见着时间慢慢流逝,她知道自己再想不出办法,恐怕今晚真出不去了。
一盏茶时间一晃绕过。正当宋舞霞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太监来传令,太后请她过去叙话。鉴于她早些时候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宋舞霞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慢吞吞地向皇后实施告别,施施然地移步出了中宫,她跟着领路的太监往太后寝宫而去。刚走没多少路,突然一个宫女追了上来,用不高不低地声音说:“皇后娘娘要奴婢转告郡主,虽然温亲王生前十分宠爱郡主,郡主可以肆意地生活,随意说话,但太后乃皇上的母亲,郡主最好小心自己的言行。太后的懿旨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尊从。”
皇后为什么突然让人说这些?宋舞霞反复咀嚼着那几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随后豁然开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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