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之前就知道吉亚对丁文长有意,不过听到他们半夜私会的八卦,还是惊讶了一下。
丁家有钱,丁文长的父亲在私底下是布衣省的指挥使,也算在朝为官,可明面上他们只是商贾,旁人眼中的暴发户。这样的身份娶宋家的庶女已经是十足的高攀了,就算他深得太后的喜爱,异邦的郡主怎么可能屈尊成为丁家的继室。
也正是因为身份上的悬殊,宋舞霞不解一向注重规矩的赵嬷嬷何以会暗示她,丁文长比陆博涛适合她。自从证明了张子善并没偷阅她的信件,她偶尔忍不住会想,既然赵嬷嬷曾经是陆家的人,是不是她知道些什么秘密。
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强迫自己停止。理智告诉她,不能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疑心的种子一旦埋下很难连根拔除。就像此时,明明绿荷说的只是丁家的八卦,她却忍不住想到了宋、陆两家的关系,想到了陆博涛的处境。
前世,她一直觉得职场太复杂,人心难测,自从穿越到了大楚她才知道什么是复杂,什么是如履薄冰。从宫廷到王府,每一个人都在戴着面具生活,让她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除了……
她突然想到了丁文长,相比陆博涛的完美,他最多只比人渣高尚一点,可除了胡三之外,似乎只有他在用真实的脸孔面对她……
“小姐?”绿荷见主子在发呆,轻轻唤了一声。
宋舞霞回神,遣退了绿荷,发现自己很可笑。
“我居然觉得爱逛ji院的男人是好人。”她在黑暗中自嘲一声,“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反正他是皇商,我是郡主,我和她八竿子都搭不上边,再说我现在可是有未婚夫的,当初用宋清霜的身份回京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避免回去丁家……”她轻声嘀咕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赵嬷嬷和林妈妈一起去了陆家的别院,时近中午,她们随着桂花回了昌平王府。之后赵嬷嬷偷偷告诉宋舞霞,碧玉已经离开了陆家,暂时住在客栈,而陆家的人以为她回了王府。
碧玉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没有户籍,无论是买宅还是买人都多有不便,宋舞霞不想借着丁家的名头,可一时也找不到人去帮她。
这边她正踌躇着,那边单嬷嬷亲自来了趟秋水阁,告诉她桂花暂时被安置在了离秋水阁不远的翠竹小筑。紧接着又说,因为园子里住的人多了,所以苏四娘派了两个心腹嬷嬷守着西月轩,言下之意,她们没得到回复,所以暂时只能安排了她们的人。
在宋舞霞看来,如果不是桂花住在西月轩,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只是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想着晚饭后偷偷找桂花商议一下。
这个世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午饭刚过,桂花借着探望雁翎,雀翎的名义来了秋水阁,怀中抱着几匹绸缎。
“郡主,这是丁七掌柜刚刚送来的,您看是否可以给雁儿她们做件衣裳。”桂花行完礼,把布料递给了宋舞霞的丫鬟,说到丁七的名字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舞霞。
待到宋舞霞收到暗示,遣退了屋里的丫鬟,独独留下翠羽,桂花的慌乱与愤怒再也掩饰不了了,焦急地说:“小姐,这可怎么办?那个男人来京城了!”
“哪个男人?”宋舞霞刚问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问:“是丁七告诉你的?”
原来,当日桂花把延期交货的缘由和丁七解释之后,他就回了柳县,回去之后越想越气。事实上,他并不是为桂花抱不平,只是觉得因这事损坏了他在丁文长心中的印象,于是寻思着打击报复那个男人。
能坐上丁家区域总管的位置,丁七当然也不是傻的。他知道丁文长不喜欢他们用丁家的名义仗势欺人,所以他用私人名义找了两个卖糕点的,一左一右开了两家糕点铺,展开公平的,合理的,合法的商业竞争。
本来丁七的目的只是想把人家的生意挤垮,让他们蒙受点经济损失,可谁也没料到,那个男人和小寡妇居然收拾了店铺,准备到京城大展拳脚。
这下子丁七慌了。按照他从丁大掌柜那里得来的讯息,宋舞霞很在乎桂花,而他们的丁大少很在乎宋舞霞。万一那个不长眼的男人遇上了桂花,闹出点什么事,然后他的主子再查出他的小动作……
在丁七眼中,丁文长是个好主子,但也是个不好惹的,所以他连夜赶来了京城,马不停蹄地找了几匹绸缎,千辛万苦地进王府通知桂花。
公堂之上,桂花毅然决然撞得头破血流,一来是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真实,二来她确实不想活了。失心,**,失财,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
这些日子的养伤,虽然她已经打消了自残的念头,可一想到那个男人,她的心依然隐隐作痛。乍听丁七说他来了京城,她立马慌了。
宋舞霞第一次看到六神无主的桂花,忍不住问:“难道你还……”她说不出“爱”字,临时改口:“你还念着他?”
不待桂花回答,从来不插嘴的翠羽愤愤地说:“这种男人,应该让他当太监!”
“这想法不错,可是应该去哪里找个杀猪的呢?”宋舞霞顺着翠羽的话说,试图缓和一下桂花的情绪。
可惜,效果并不明显。桂花的脸色依然苍白,手指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担忧地说:“小姐……”
“只有翠羽的时候,叫我妹妹就行了,霞姑娘这名字是不能用了。”宋舞霞轻轻握住了桂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吗?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比他过得幸福,让他知道,没有他,你过得更好……”
“我并不是想报复,我只是在担心……”
桂花并没有往下说,但宋舞霞已然明白了。桂花现在的身份是胡三的如夫人。按照之前在公堂上的陈述,她以前的身份是胡三的继室。万一好巧不巧地让那个男人知道了京城发生的事,把以前的事闹开,说不定会被有心人士扣上一个欺君的罪名。
(太困,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