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他竟是这样看待,不由着急:“事由我而起,是我连累你,也该由我结束。”
“我心里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先与我商量?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万一你失手了,事败了,那该怎么办?”闻意远越想越后怕,气急攻心之下,一脚将旁边的黄石盆栽踢翻在地,“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万一你……你不该瞒我,不该瞒我!”
项庭真有点心惊,抚着心口道:“我不想连累你!”
闻意远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一字一眼都是心底的气愤:“不要再提连累二字!我从此再不要听你说这两个字!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你连累我,我连累你!我再不济,也还有从晋王手底下活着走出来的本事!我不需要你牺牲,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你这不是为我着想,你是看不起我,打心底里瞧不起我!”
项庭真从来不曾像如今这般无措,连话语都是混乱的:“我不是,我没有,不是因为看不起你……我是为了你……不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为了把此事了结……”
闻意远又是心疼又是心焦,“你给我听着,日后但凡是与晋王有关的任何事,你都不要自作主张,你必须告诉我,必须把你的打算清楚告诉我!我不想让你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做,不可以!就算要我死,我也不能再让他碰你!”
项庭真泫然欲泣,低头道:“此次全是迫不得已,你何必如此介怀。”
闻意远冷冷呼出一口气,瞪着她道:“我介怀,我当然介怀!我不介怀我还是男人吗?难道你为我牺牲色相,我应该高兴?我应该鼓掌?还是感激你?不,不会,你别指望!”
项庭真眼里泛起泪光,有无尽的委屈:“你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无话可说。”
闻意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有再多的气恼亦成了绕指柔,顿生了几分不忍,只道:“我只想让你知道,你会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你不想我面对的,我也不想你面对。你赶紧答应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以后再不与晋王见面,再不提他这个人,连想一下都不行!快!”
项庭真楚楚可怜地点头:“我答应你,再也不见他。”
他犹自不满:“还有呢?”
她柔柔地看了他一眼:“不提他,不想他。”
他终于平息了怒气,不过是佯装强硬罢了:“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
项庭真心甘情愿地顺从:“一定告诉你。”她神情温婉,“再也不瞒你了,再也不会。”
此时此地,他们二人隔着五步的距离,多一步也不能靠近了,可是他们的眼神最终落在了一处,融柔地交汇成心意相通的默契。不管天多高,地多远,哪怕他们相隔天涯海角,心始终是相连无阻的。如此便已足够了。
这一场春狩便在流言蜚语中告终。过没多久,项景天便收到了来自晋王府的提亲礼,自然,这是纳项庭秀为侧妃的礼数。
是皇帝为了顾全皇家和臣子双方的颜面,命令晋王遵从的规矩。
吉日良时,项庭秀先姐姐们一步出阁,隆隆重重地妆扮成新侧妃应有的华贵得体。
因是侧室,只能穿着粉红色系的喜服,上身一袭粉红通花掐金丝双层广绫大袖长衣,名贵的缎料上精绣着流光闪烁的宝石细片,映衬着喜服大袖边缘精致的鸳鸯团福花纹,脖颈上是一串赤金嵌红宝石,外罩一件双孔雀绣云金璎珞霞帔。下着粉红并蒂莲留仙裙,裙摆上绣着石榴暗纹花样,是百子千孙的寓意,裙袂长长曳地,上缀着华彩十色的细碎晶石,随着行走流转着潋滟的光耀。
不能戴凤冠,头上便挽一个如意高鬟髻,簪一副金步摇,两边垂下珍珠珊瑚的流苏,映衬着鬓发上的鎏金点翠珠花,以及耳垂上的碧玉坠子,端庄而不失喜庆贵气。
清秀的瓜子脸上是新娘子必须的浓妆艳抹,却也不见俗丽,倒彰显出了几分晋王侧妃的考究与华美。
对镜自照间,便连她自已,也认不出自已来了。
偌大项府之内,没有人真心为她高兴,就连父亲,也未曾前来向她叮嘱成亲后诸般事宜,父亲不来,其余人等更是不会前来。出门之时,一路走过,四处均如平常无异,没有为她的出嫁布置一新,亦没有恭送新娘子的奴仆成群。这样冷冷清清地由着喜娘扶着往前走,仿佛此时的她不过是寻常地出一趟门,仍旧是那个不值一提的庶出六姑娘,不需要将她放在眼里。
然而在喜帕之下的她,却暗暗对自已说,告别了这个地方,自会有容纳她之处。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项府六姑娘庭秀,而是晋王侧室秀妃,只要到得晋王府,来到言溥博身边,她一定会用尽十足的心思,挽回他的情意,留住他的心。
来日方长,一辈子那么长的辰光,她终将不曾错失,终将得以来到他的身边。
付出再多,亦是值得。
一乘喜轿将她送到了晋王府。出乎她意料的是,就连晋王府也不曾为她张灯结彩,只有两名侍女引着她从后门而入,一路绕过偏僻荒幽的后院回廊,将她带到了言溥博所在的内殿。
向北的内殿没有日光的照射,昏昏暗暗,莫名地让人心绪沉重。
言溥博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不知是外头的一树梧桐吸引着他,还是殿内实在没有可让他注目之物。待得侍女们退下后,他方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立在殿中的项庭秀。
她仍旧头盖喜帕,看不到他的动静,不知他人在何处,不觉有点不安,柔声唤道:“王爷何在?”
言溥博仍旧是冷淡着脸色,漫不经心地来到她跟前,一手将她的喜帕扯了下来。
眼前的他赫然入目,果然亦是未曾作新郎打扮,只着一身家常的锦绸长衣。熟悉的俊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只是他的一方面具,并非他的皮相,更看不透他的意绪。
她压一压胸间惶然,强撑着笑颜福身道:“秀儿见过王爷。”她顿一顿,鼓起勇气道,“从今以后,王爷既是秀儿的主子,亦是秀儿的夫君,秀儿一定会好生伺候夫君。”
言溥博将那喜帕随手往地上一扔,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心中一喜,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娇媚之色。
他的手慢慢往上移,一直抚上了她的发髻,略停了一停,方将她那副金步摇一把摘了下来,如弃敝屣地掷到了地上。
她始料未及,不待出言,他便将她头上的环佩钗环一枚一枚地扯了下来,有连着她发丝的,他竟也不管不顾生生地拨断,她惊疼交集,止不住呻吟出声:“王爷,你……”
不过是顷刻之间,她精心梳就的发髻便已松散了开来,凌乱地披在肩头。
他面上泛起了一丝鄙夷,发狠似地揪住了她的头发拖着她往内室走去。她疼痛得无以复加,惊声道:“王爷,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来到内室的雕花拔步床前,言溥博方如扔沙袋一般将她甩倒在了床上,不待她反应,便用力将她的喜服撕扯开来,一头埋进了她的脖颈之间,如野兽噬食一般啃咬着她的身体,一边不停地将她的下裙、内衬一并扯掉了,她惊慌之中的一点挣扎之意,亦被他狠绝地一下掌掴在脸面上止住了动弹。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头的剧痛!
他的疯狂以及粗暴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娇嫩的女子,她已经不知道,不知道在他眼里她究竟是什么,抑或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