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岚笑了笑,也是抬眸凝视着远方,没有说话。
一旁的信王看了她一眼,幽幽的道:“出了眼前这片山岚,便是你的故国南兴了,你……马上便能重见你的故人了。”
董倚岚闻言却是眸色沉沉,故人?眼前的山岚那边,信王殿下说的不错,翻过眼前这座山岚,便能再见自己的故人,只可惜,昔日已乘黄鹤去,十万枯骨尘烟散,纵是今日自己归宁,只可惜,此生也是无法再与他们相见了。
如果故人真的尚在的话,她的一切当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今日的她又怎会远离故土,远嫁北宇,自此故国杳杳。
此番归宁,南兴国中,早已物是人非,哪里还有什么故人,只是这些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也,更何况,眼前的信王殿下,又是如何能够了解她此刻的心思。
思及此处,董倚岚微微笑了笑,颔首道:“殿下说的是,但愿一切皆如倚岚初来的时的那般才好。”
信王闻言略略感慨的点了点头:“心之做至,皇后娘娘必定能够得偿所愿。”
“多谢殿下宽慰。”董倚岚侧脸看了信王一眼,相视一笑。
“殿下……”信王还待再说什么,身后一个将士自远处行色匆匆的一溜小跑儿的而来,见到信王殿下,忙是躬身道。
信王和董倚岚回过头,见来人似是欲言又止,董倚岚忙是识趣的对信王微微一笑,道:“本宫也是时候要去瞧瞧陈将军准备的如何了,就不打搅你们了。”
信王殿下闻言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一条道儿来:“皇后娘娘请……”
见董倚岚的背影儿渐行渐远,信王便是敛起面上的轻笑,沉声问道:“怎么样。”
来人道:“眼前属下已经探听过来,确定并无大碍,娘娘可以前行,不会有什么问题。”
信王殿下微微颔首,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本王的信,你们可是送到了。”
来人点头,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恭敬的递了上来:“这个是南兴兴安侯的回音,请殿下过目。”
信王殿了点头,忙是伸手接了过来,低头细细的看完,似是松了一口气儿的松了口气,道:“如此本王便放心了,有木将军这封信,这一路之上,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来人也是点了点头,信王想了想,方才道:“再过一日,便可抵达边境了,传令下去,大家定要打起精神,切不可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本王出了乱子。”
来人闻言忙是简短应答了一声,便是利落的转身而去。
兴安侯府里面,安护看着立在窗下的木白枫,犹豫了片刻,刚要开口,木白枫似是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提前出声道:“都准备妥当了。”
安护略顿了顿,方才道:“方才进来的时候,听谢全说,都准备妥当了,公子放心便是。”
木白枫楞了楞,这才转过脸来,眸色懵懂:“是你?!”
安护含笑的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汤药双手递了上去:“公子,该吃药了。”
木白枫低眉瞧了一眼他手中的汤碗儿,伸手接了过来:“今日,你怎么过来了。”
安护嘴角微微翘了翘,道:“属下多日不来这边了,听闻此番公子长途跋涉,有些不放心公子。”
木白枫眸色微微黯了暗,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方才道:“你今日前来,是谢全的意思。”
安护摇头:“属下今日前来,与谢将军无关,只是,属下也认为此番将军的身子要紧。”
木白枫轻轻搁下手中的药碗,摇头道:“你既是从信王殿下营中前来,想来必定知道此番信王殿下是亲自护送公主前来南兴的。”
安护只是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
木白枫接着道:“既是如此,我们又岂能轻言怠慢,更何况,而去此番公主归宁的事情,本就一波三折,我还疑心,这件事情,怕是有心之人太多。”
“公子的意思是……”安护闻言心头一颤,“你还说,对公主归宁感兴趣的,还不止北宇的人和北胡。”
木白枫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眸色缓缓的转向窗外,谨慎的摇摇头:“不知道,只是谨慎一些比较好,眼下,我们不能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了。”
安护还待多言,木白枫已经转过身来,拉开房门,朝前面看了一眼,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出发,只怕就要迟到了。”
安护眸色为难,点了点头:“公子的话,属下记住了。”
木白枫点了点头,回眸看了他一眼,道:“你如今身份特殊,此番北宇那边来了不少人,你要注意隐藏身份,且不可大意了。”
安护拱手道:“多谢公子提醒,属下明白的。”
木白枫方才点了点头,这才快步走了出去。点将出营,众人皆是翻身上马,轻装简从,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路便是朝着北宇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时,便是已经到了约定地点,木白枫勒马立在起伏的山岚之上,微微抬眸瞧着眼前,还是空无一人,不禁眉心微微皱了皱。
谢全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策马缓缓上前,道:“公子放心,信王殿下亲自护送,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请公子稍后片刻便是。”
木白枫轻点了点头。
时光如梭,虽然在此处驻守已经多年了,但是木白枫似乎对眼前的这篇景致熟悉又陌生,今日故地重游,木白枫本已心如止水的心底落里面,也不禁微微荡漾起一丝涟漪起来。
安邦侯府的十万将士的鲜血,自是不必再提,血腥似乎还未能够完全散尽,如今虽然血光不见,这件事情,却依旧是横在众人心中的一根毒刺,多年未曾拔出。
还有当日的那一身大红的嫁衣,曾无情的刺伤了他的内心,如今,世事沧桑,转瞬之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了,今日来此,木白枫环顾四周,真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便是人相同,时过境迁,许多事情,似乎也只能更让人徒增伤感。
木白枫思及此处,不禁凝眉深蹙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