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他碰过你了?
雨水渗透衣服,灌入肌理,将身上的体温一寸寸带走。脑袋有些沉,全身的皮肤也因为雨水而紧巴巴的,非常不舒服。
苏浅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
这段时间来对夏雪的忍让在看到那一幕后统统爆发,而强烈的自尊感却不允许她在张铖豪面前表现出半丝脆弱。
其实,在她跑出公寓楼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当她驾车离去时,她才恍然发现,除了望都新城,在这个世界,她甚至没有一个可以称作为家的地方。
苏浅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从宝马车下来后就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等到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这座电话亭门口。
很多时候,那些我们以为已经忘却的东西,却深深盘留在心底深处,携刻铭记。在我们不知觉的情况下,以各种形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就如苏浅夏初回国时会无意识走到她和萧厉风初次见面的地方一般,在面对悲伤困难的时候,她再一次来到了一个有着与他记忆的地方。
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男人,说到底,还是给过她温暖和关心的。并且,除了那夜在他办公室所看到的那幕,他从不在她面前与任何女人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甚至连一束聆听的目光都不曾给予。
在刚回国的时候,苏浅夏心中其实心心念念的还是他,说到底,还是那则订婚的消息,以及张铖豪的骤然出现,才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一寸寸拉大。
电话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苏浅夏来不及睁开眼,便觉得周身霍然一轻,随即,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便从鼻中涌入。
这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温暖与关怀,让人安心。
一滴滚烫的泪,骤然从苏浅夏紧闭的双眸滚下,落在萧厉风胸口处。
萧厉风低头看了眼怀中紧闭双目的人,感受到她的颤动的情绪,不由越发拢紧了抱着她的手。
打开车门,将她小心翼翼放入副驾驶座,萧厉风替她脱了湿透了的外衣,又用纸巾细心地替她稍微擦了擦,将自己的西装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期间,苏浅夏一直是清醒着的,却迟迟不肯睁开眼睛。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人出来找她,却从没有料到,找到她的人是他。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男人。
萧厉风做完这些后,又替她扣上安全带,随即便回到驾驶座,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扬长而去。路上,给顾雅静打了通电话,告诉她苏浅夏已经找到。顾雅静提出要萧厉风将她送到自己这里,萧厉风却挂了电话。
带着苏浅夏回到两人旧时住的公寓时,苏浅夏已经睡着了。疲惫了一天,又冷又饿,身体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白色的浴缸中。周身的冰冷正在渐渐消退,血液又开始恢复应有的流动速度。缓缓睁眼,抬眸一看,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浸泡在热水中。
苏浅夏心跳猛然漏了半拍,慌忙抬眸去看身旁,却见萧厉风正半跪在浴缸外,一手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正放在水中,似乎是在试温。
这不是头一次一丝不挂在萧厉风面前,但时隔这么久,又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苏浅夏还是慌了,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萧厉风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不要胡闹。”
苏浅夏垂眸道:“我已经没事了。”
萧厉风冷哼,“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体还在发烧,你觉得你已经没事了?”
“那你出去,我自己可以。”
“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
萧厉风说完,似是挑衅一般,伸手端起苏浅夏的下巴,比她与之对视。随即,目光一路朝下,在她白皙匀称的身上扫过。
苏浅夏被他轻浮的样子惹怒,抬手就要去抓他,哗啦啦的水声想起,溅湿了萧厉风的衬衫,他放开挑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握紧了苏浅夏的细手。苏浅夏哪里甘心,在浴缸中拼命挣扎起来。
萧厉风的衣服很快就被她全部弄湿,苏浅夏激烈的反抗激怒的萧厉风,他突然松开一直托着苏浅夏后脑勺的手,任其整个人沉入水中。
苏浅夏来不及惊呼,便整个人掉入的浴缸中。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苏浅夏下意识伸手在空中挥舞,企图要抓到什么能够平衡身体的。
手触到萧厉风的小臂,苏浅夏立刻紧紧握住,从水中冒出头来。伸手拭去脸上的水,苏浅夏才睁开眼睛,便跌入萧厉风结实的怀抱。
霸道浓郁的吻,带着惩罚与愤怒,重重压向苏浅夏。苏浅夏伸手去推身前的人,试图从他的怀中挣脱,却几次无果,于此相反,她的抗拒反而火上浇油,让萧厉风越发愤怒。张口用力在她唇上咬了口,苏浅夏吃痛张口,萧厉风乘机而入,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沉重的呼吸喷薄在彼此脸颊,苏浅夏渐渐没有了挣扎的力气,索性任由他抱着索取。
感受到怀中人的温顺,萧厉风放轻了力道,辗转允吸,尝到了血腥味,他怜惜的在她破了的唇上落下一个歉意的吻。
萧厉风的衣服裤子此刻已经全部湿透,白衬衫下,结实健壮的棕色肌理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性感魅惑。
抱着怀中一丝不挂的人,萧厉风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一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游走。“阿风——不要——”
苏浅夏皱眉撑着他的胸口,低声挣扎。如丝如魅的声音如一道蛊,诱惑着萧厉风进一步的深探。
不知道为什么,苏浅夏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和张铖豪欢爱的场景,心中不由一慌,越发用力地挣扎起来。
萧厉风正在动情之际,嘴角却尝到了一丝咸涩温热的液体,他猛然停下动作,抬眸看向怀中的人。
苏浅夏哭了,她眼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淡漠与清傲,转而成了一抹带着几分绝望的忧伤。那样的眼神萧厉风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以至于一时间他慌了心神。
沉沉吐了口气,平复了翻涌的血脉,萧厉风将苏浅夏抱紧在怀中,久久不语。
许久后,萧厉风将苏浅夏小心翼翼抱出浴缸,又替她擦干穿上浴袍,用吹风机将她的头发一缕缕吹干,抱到了床上。这些事情他做起来非但不生疏反而异常熟稔,原因不外,只因为多年前苏浅夏生病时,他都是亲自照料的。
卧室的布局还是和往日一模一样,微微侧头,便看到床头柜上一张她与萧厉风的合照。
那是大二冬季,萧厉风带她去欧洲旅行时,在苏黎世雪山上一起拍的合照。照片里两人相视而望,苏浅夏笑得十分灿烂,连素来不爱笑的萧厉风,嘴角也有淡淡的笑意。
“饿不饿?”萧厉风在床旁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中午到现在,苏浅夏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经过这番折腾,早就饿了。还没来记得说话,她的肚子就咕噜叫起来。
萧厉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温柔看着床上的人,替她拢了拢被子。
脑袋晕的厉害,苏浅夏躺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期间她似乎听到了争执声,不过因为眼皮实在太重,也懒得管那么多,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安静一片,屋内只剩下床头灯亮着。睡了一觉,苏浅夏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侧头一看,自己正在输液中。袋中的药水还有三分之一,苏浅夏看了眼床对面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
拿着点滴瓶上了个厕所,苏浅夏诧异地发现,萧厉风并不在家中。厨房的玻璃水壶正架在玻璃架上烧着,苏浅夏吹灭了蜡烛,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
胃已经有点隐隐作痛,苏浅夏强行灌了两杯水下去,舒服了许多。正要往卧室走,大门口去传来一阵响动。
萧厉风换好鞋看到苏浅夏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怎么起来了?”
说完,便快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回床上去,医生说你需要休息。”萧厉风说完,便不由分说将她拉回了床。
在苏浅夏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又将床尾的移动桌拉到她面前,萧厉风将买回来的粥打开,放在桌上。
苏浅夏默默接过萧厉风递过来的银勺,看了眼那碗参枣粥,心头有些酸涩。
苏浅夏和萧厉风都爱吃西餐,然苏浅夏肠胃不大好,偶尔胃病发作时,萧厉风被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她虽不怎么爱吃中餐,却对万源食的参枣粥情有独钟。是以每次胃痛犯了,萧厉风便会给她买这个吃。
这本没什么,但是苏浅夏躺下时就已经晚上十一点许,万源食早就休业,萧厉风却依然想着法子替她弄到了她最爱喝的粥。
“怎么,几年不见,连口味也变了?”
苏浅夏摇头,低头说了句谢谢,便将一碗粥喝了个精光。
忙了一天,萧厉风也是疲累不堪,收拾完后,在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睡袍,准备休息。
整个公寓只有一张床,两人又是一起睡了四五年了,萧厉风理所当然地在苏浅夏身旁躺下,转身要去抱她。
苏浅夏皱眉挣脱开他,萧厉风星目张启,定定看向眼前的人,黑眸中聚起一股锋利。
“他碰过你了?”
苏浅夏抿唇,避开他的目光,不语,算是默认。
萧厉风目光一紧,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苏浅夏虽没有看他,但心头也不由自主被他看的生出一股恶寒。
他在生气,非常生气,苏浅夏知道。
霍然起身,萧厉风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随即又打开衣柜,背对着苏浅夏脱下睡袍,迅速换上了一套西装,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浅夏默默看着那抹健硕颀长的身影消失在空荡荡的卧室门口,安静听着大门处传来的猛烈地关门声,唇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即使你再用心地保存着所有关于我们记忆中的东西,将这处公寓原封不动的留到今天,能怎么样呢?即使今天晚上,是你将我从那座旧败的电话亭中找到,又能如何?
阿风,今天的你我,都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我们。
什么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仅仅是我们的内心。
对不起,即便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也无力再去回应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