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小登,我们回来了喔。」结束了青涩又甜蜜的约会,弗兰克和妲雅回到了德古维宅邸。

「小登?」到了伊尔登的房间,弗兰克却发现他的房门半开,里面也不见好友的踪影。

「啊……!」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叫,是伊尔登的声音。妲雅和弗兰克听了,顾不上还未放下的背包,便马上朝著声音跑去。

「小登,你怎么……了……」弗兰克看了眼前的一幕,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厨房内,是伊尔登和杂乱的食材与锅具。有皮削了一半的胡萝卜、切得奇形怪状的马铃薯,地板上和水槽里也有不少叶菜和削下来的皮,「你、你在做什么……」

「炖、炖菜啊。」伊尔登指著一锅焦黑的菜,脸色尴尬地说,「呃、锅子我会刷啦,不要跟爸妈和大姐说……」

「……这是炖菜?」妲雅看了眼锅内惨不忍睹的黑,挑著眉问道。

「嗯,你看,还是能吃的……」伊尔登用叉子挑起了一片蔬菜,而那片蔬菜已经有至少一半以上是焦黑的状态了,「你们今天都出门嘛……就想帮你们煮晚餐……之前都是洛和弗兰克在煮,我想说可以试试看……」

「……能不能吃我们暂且不论。你煮这个有加水吗?」弗兰克也不急著拆穿这一锅不知道能不能称做食物的东西,或许不能被吃下肚。

「要……要加水吗?」伊尔登也挑起了眉应道,而这个回应让在场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我不饿,先回房间休息了喔~」妲雅听了,借机逃离了这个满是焦味的现场。

「……我帮你吧小登。」弗兰克卷起袖子,准备帮忙一起处理晚餐。

「但是我想自己做……不然又是你们帮忙了。」伊尔登低著头,有些失落地说,「而且本来是想当作惊喜的……今天特地出门买食材呢……」

「不然我在旁边教你怎么样?」弗兰克无奈地笑著,不想糟蹋挚友的心意,「这个……呃、炖菜,就先放盘子里,端到外面吧。」

「小登,你先整理一下地面,然后削胡萝卜的皮好吗?用这个削。」弗兰克递了一把削皮器给伊尔登。

「喔……原来不是用刀就可以……难怪很难削。」伊尔登接过了弗兰克递来的削皮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总、总之……你先弄一弄吧。」弗兰克迅速拿回了伊尔登放在桌边的大菜刀,并在洗过后放回了架上。

「弗兰克,你跟妲雅怎么样了呀?」伊尔登一边笨手笨脚地削著皮,一边问著。

「我们交往啦。」弗兰克则是干练地拿出了锅子,并开始寻找其他食材。

「欸?真的?好快喔。」伊尔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讶地问著,「那你怎么不去陪妲雅……?」

「交往了又不代表得冷淡朋友。而且我还是得保护一下大家的性命安全……」弗兰克抱起了一堆材料,放到了桌面上。

「弗兰克,我做得有那么烂吗?」伊尔登皱眉看向外头的那盘炖菜,「……就算烂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没关系啦,大家一开始也一定是手忙脚乱的……」

「……你有考虑过炖菜的感受吗?」

三人坐在餐桌前,盯著眼前的菜肴。刚刚试图逃跑的妲雅也被弗兰克拖了回去。

一阵尴尬的静默后,大门开了,是洛斯奥终于回来了。

「啊老兄,你终于回来了啊。快去洗手,小登有准备惊喜晚餐给你喔。」弗兰克走到不远的门前,异常热情地欢迎著洛斯奥。

「……惊喜,是吗?」有著灵敏嗅觉的洛斯奥在进门前就察觉了异样。现在弗兰克这么说,洛斯奥也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吃了应该不会怎么样对吧?」

「不会……吧。」

「这盘东西叫炖菜真的是在污辱炖菜……」妲雅捂著脸说道,不敢直视眼前的食物。

「别这么说,这可是伊尔登做的啊。」洛斯奥笑容僵硬地说,「我会把它吃完的。」

「真是至死不渝的爱情啊……」

「老兄,生命安全第一啊,我们每个人分掉一点就行了……」

「你们……」伊尔登犹豫地说,一边叉著一片叶菜,「不然还是算了啦……我自己试一试就好……」

「这可是你的心意。我们至少还是要试一下啊,对吧?」洛斯奥说著,叉起了一块马铃薯。如果那还能被称做马铃薯的话。

「对吗……?」妲雅举起了叉子,还在踌躇。

「妲雅……!」弗兰克转头催促著妲雅,自己也拿了一块黑色比橘色多的胡萝卜。

接著四人同时将食物送进嘴里,接续著的是一阵沉默。然后伊尔登先跑去了厕所,妲雅则是迅速地拿了张卫生纸吐了出来。弗兰克捂著嘴吞了下去,洛斯奥也扶著额头咽下了那口菜。

「那个、各位,我们把这盘倒了吧……」从厕所归来的伊尔登尴尬地撑著桌边,一边端起自己的那盘炖菜走进了厨房。最后,四人是靠著弗兰克的料理度过晚餐时光的。

* * *

「抱歉……我只是想帮你们准备晚餐,但超级失败……」回到房间,伊尔登沮丧地趴了床上。

「没事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之后我教你煮饭吧。」洛斯奥微笑著安慰恋人,心里则是庆幸著弗兰克发现得早,因为这样只有一盘菜遭殃。

「然后我还有惊喜要给你……」伊尔登突然抬起了头,并走下床到自己的袋子中翻找著,「今天除了买菜和新衣服之外,主要是想给你这个……」

「今天这么多惊喜啊……」洛斯奥经历了刚刚那波惊喜晚餐,已经感到有些恐惧了。

「这个,给你的礼物。」

伊尔登递给了洛斯奥一台手机。是洛斯奥最喜欢的深蓝色,而且是最新的款式。

「伊、伊尔登,为什么要送我……」这突然的礼物让洛斯奥都少见的结巴了起来。

「你之前的不能用了,而且我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之前都是你送我对吧,还有请客也是。本来想要你生日送你啦,但是觉得太久了,就直接送你喽。」伊尔登笑著说,伸出了拿著手机的那只手,「这样我们也方便联络呀。」

「但是这……不便宜吧……」洛斯奥对惊喜晚餐的恐惧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错愕。

「唉呀就收下啦。不然你出去都不能联系到你,我也不太高兴。像今天就回来得比较晚呀。」伊尔登推了推爱人的手,让他握著那台手机。

「……谢谢你伊尔登。我会好好珍惜的。」洛斯奥闻言也不再推辞,心里同时默默记下了恋人的心意。

「然后抱歉我今天比较晚回来……我跟爸爸和阿曼叔叔谈比较久。特别是阿曼叔叔。」洛斯奥抚著爱人的发丝,语气低落了些。即使已经有所掩饰,伊尔登还是听了出来。

「你们……谈了些什么?」再怎么样谈得久,也不会从早讲到晚吧。八成是从监狱出来后去哪散心了。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爸做那些事的理由……跟我猜的一样跟我妈有关。」洛斯奥笑了笑,但是感觉那笑容中没有笑意,话语也异常简短,「我之前没什么提过我妈的事情嘛,因为我完全没有对她的印象。会这样是因为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然后那也是我爸创建『桃木桩』的契机。」

「洛……」看出那笑颜中的苦涩,伊尔登小心地凑近了对方。

「没事,我对母亲一点印象也没有。」洛斯奥挥著手试图安慰对方,并坐到了伊尔登床边,带离了话题,「话说……你们家没有其他亲戚呢。伊尔登,你有见过其他亲戚吗?」

「没有耶……只有听说有一个叔叔。但是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关于他的事……所以之前都没有跟你提过。」伊尔登思考著,看到洛斯奥坐了下来,也坐到了他身旁。

「啊……叔叔啊。不过我也是,只有叔叔而已。」洛斯奥的视线移向了一旁,不经意地问著,「不过你也没见过那个叔叔?为什么会完全不知道他的事呢?」

「好像有犯罪……所以被爸妈视为家族的污点,基本上关于他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连名字也不知道。因为没什么提到,我们也就没有多在意了……毕竟家里就够多事情要在意的了。」伊尔登艰难地回忆著这已经不知道几年没想起的记忆,眉头也因此皱起了不少。

洛斯奥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真的不知道其他事情了呢……」

「啊,然后最后他好像是出狱之后去郊区玩,被狼群攻击然后意外身亡了吧……所以我没见过他。」伊尔登抬头想著,努力地挤出了一丝资讯。

「……这样啊。出去那种地方真的得注意安全呢。」洛斯奥看著一旁,若有所思地说。

「嗯嗯,感觉很危险,但我不会想去那种要一直走路的地方就是了……不过洛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伊尔登转头看向一直看著一旁的爱人,有些疑惑。

「单纯想更了解你一点啊。你都知道我家人的事了,我也想知道你们家的事情。」洛斯奥回过头来,摸了摸那白色的发丝,然后拿出了刚刚对方送给自己的手机。

「来设定资料吧,这样你之后就能随时联系我啦。」

「嗯!」

相互仇恨,到我这代就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