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蝴蝶翅膀

唐峰离开的日子临近,三叔公还是代表族亲,给唐峰送来五两银子的礼金。

唐峰决定带着八十两银子出发,将十五两银子留在家里。

唐张氏忙着给儿子准备几套新的衣服,唐峰则是交待唐勇要把家看好。

“二弟,把家看好,把娘和弟弟妹妹照顾好。我这次出去,最快要一年回来,如果不中,我可能在外边找一份工,自己挣学费,会继续考第二次。所以,我也许几年都不回来,家里一切,都要靠你。”

唐勇一挺胸说道:“大哥你放心读书,家里有我。”

“你和老三的亲事,以及小丫的亲事,必须由我点头,任何人都不能做主,你要记好。”

听到亲事,唐勇有些脸红,他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大哥,你在外边给我们带一个嫂嫂回来吧。”

“这是当然,等我回来,一定是带着美娇娘,衣锦还乡。”唐峰笑着说道。

唐青在边上偷听着,她听到大哥的话之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相信大哥说到一定会做到。

终于到了出发那天,几乎是全村人都在村口为唐峰送行。

三叔公给唐峰倒了一碗酒递给他说道:“大郎,祝你马到成功。”

唐峰一饮而尽,将碗一摔扬声说道:“大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从镇上到县城,唐峰租了一辆牛车,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进入县城。

县城当然比镇上繁华许多,一条主要的街道上,铺子林立,人流如织。

唐峰带着自己秀才的牌子,来到县城专为赶考的秀才开办的官办客栈,开了一个房间先住下来。客栈已经有两三个赶考的秀才,大家要凑够五六个,这才包一艘官船一起前往宁波府。

等了三天,终于凑够了六个人,大家上了船,向宁波府驶去。

船走了两天才到了宁波府内岸码头,从县城出来的几个秀才相约一起去府学报到,而唐峰却拉着张壮,脱离团队,单独行动。

“阿峰,我们不是要去府学么?”张壮不解地问。

“表哥,出来前跟你说过的,你全听我的,是吧。”

“嗯,当然,我全听你的,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认了。”张壮点头道。

唐峰笑着说道:“表哥,这跟把你卖了差不多,不过,我把自己也卖了,咱们一起。”

唐峰带着张壮不是去府学报到,而是到海运码头找南下的商船。

明代对外开放的港口原来有泉州、宁波、广州三个,后来因倭寇猖獗,官府只好关了泉州、宁波,只留广州。虽然宁波港已关,但民间商船偷偷南下的却不少,官府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拿了钱就不管了。

唐峰很快就找到一艘南下的商船,谈好价钱,约好三天后出行。

回住所的路上,张壮忍不住问:“阿峰,我们去哪里?”

“南下,去豪镜。”

豪镜就是后世的澳门。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葡萄牙人从当时明朝广东地方**取得澳门居住权,成为首批进入中国的欧洲人。据说当时葡萄牙人从妈祖阁(妈阁庙)附近登陆,向当地人问这里的地名,因在妈阁庙旁,当地人便回答「妈阁」,於是澳门便被命名为「Macau」,译名为马交。但大明的人,还是称之为豪镜。

张壮知道豪镜是什么地方,因为他听说过镇上有人跑到豪镜去打工,但没有赚到什么钱。张壮想不明白的是,唐峰为何会放弃光明的官路,而选择没有前途的商路。

唐峰没有向张壮解释他为什么要选择南下豪镜,因为他无法解释清楚。

从后世二十一世纪而来,唐峰知道天启这个年号用了七年,然后崇祯的年号用了十七年,大明就戛然而止。

明知大明是一艘将沉的大船,唐峰当然不会傻傻地冲上去。

就算科举成功,做了官,二十年后,唐峰知道自己不是被辫子军们砍了脑袋,就是被造反的流民们煮了吃。

来到大明两个多月,唐峰一直在考虑自己要走的路,最终他决定放弃大明这艘破船,自己另造新船。这个时候的大明,负担严重,就算是穿成天启帝,也改不了历史向前的轨迹。

唐峰知道,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远比改变一个旧世界容易得多。改变大明,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唐峰当然不会选择。

创造一个新世界,唐峰选择这个时代最国际化的地方--豪镜,做为自己的起/点。

到了豪镜怎么做,唐峰也有全盘的计划,只是路还要一步一步地走,而且随时都可能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上船之前,唐峰带着张壮买了一路上的必需品,比如晕船的药、感冒药、防蚊药等,还有一些干粮。唐峰还买了两把锋利的杀猪刀,一人一把,留着防身。

三天后,唐峰和张壮登上南下的商船。

站在船头,唐峰知道这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但他不知道,这也是华夏的转折点,甚至是整个世界历史的转折点。

唐峰明白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会引起一定的改变,但会有多大的改变,现在无法知道。

商船一半拉着货,另一半是二十多位船客。

唐峰知道船上的船客比较杂乱,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他处处留着小心,船上的食物和水,都是一个先吃,等了大半个小时没问题,另一个人才能吃。晚上,两人之中只能一人睡,另一个必须保持着清醒与戒备。

张壮是第一次出远门,对唐峰所有的要求,他都是严格服从。晚上唐峰睡着的时候,他就会紧抓着手中的杀猪刀,睁眼瞪着房间的舱门。

登船的第二天,唐峰晕船就很厉害,吐了两天,吃了晕船药之后都没止住。直到第七天,唐峰这才慢慢适应海上的颠簸。幸好张壮的身体不错,而且头脑简单的他,丝毫没有晕船反应,唐峰庆幸自己带着张壮出来,而不是自家三弟。

上船七天了,唐峰吐得全身无力,一下就瘦了好几斤。张壮有些着急,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是晚上自己多守夜,让唐峰多睡一会。

第八天晚上午夜,唐峰醒来睡不着,对张壮说道:“表哥,你睡一会,我来守,等我困了就叫你。”

张壮也不客气,倒下就睡着了。

唐峰坐了一会,精神也有些迷糊,恍惚间听到好像有轻轻的拨门栓的声音。

唐峰一惊,马上聚起精神,握紧怀里的杀猪刀。此时叫醒张壮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自己。

门栓被拨开,一张脸探头进来,却被一把杀猪刀顶在喉咙处。

“呃,对不住,摸错地方了。”这位夜行人很平静地说道。

“以后别走错。”唐峰淡淡地说道。

那人把头缩了回去,唐峰马上把门重新栓上,然后无力地靠在船舱上,手抖得厉害。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惊觉,这时自己两人已经变成海水下两具冰冷的尸体了吧。

唐峰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把张壮叫醒,并把不久前的事情告诉了他。

张壮听说还真有人摸了进来,吓得更是不敢睡,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天启元年(1621年),大明在辽东战线上吃紧,兵部要求水西、永宁二土司征兵赴辽作战,这是一步一箭双雕的好棋。大明一直对水西、永宁二土司控制不住,两土司慢慢发展壮大,怕是再压不住了。将水西、永宁二土司兵调往辽东,驱狼吞虎,一举两得。

奢崇明调集兵马两万至重庆,明官府却拒不发放军饷军粮,本应发放的四十万两饷银也只给了四万两。而且,重庆巡抚徐可求又指责奢崇明所调之兵大都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要求遣回永宁重新征调。

早有反心的奢崇明借机扯起了反旗,率领二万徐可求所说的“老弱病残”永宁军攻占了重庆,杀巡抚徐可求及其他官员二十余人,并分兵攻占了合江、纳溪、遵义等重镇,后来还围攻成都达一百多天。之后,奢崇明建立大梁国,自号大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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