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轩毕竟是一家之主,她开了口,罗玉娇只能放手。
只是罗玉娇心中还有几分愤愤不平,在夜深人静之后,罗玉娇犹自睡不着觉,她推了推张轩说道:“张郎,今日之事,是我的错,我现在想想,真有几分心惊肉跳,幸好张郎是正人君子,三个月没有碰董小宛,否则这孽种岂不是沾污了我张家血脉,我死了之后,还怎么见公公婆婆?”
张轩心中暗道:“我估计你死了之后,也见不到我爸我妈。”
“你想怎么样?”张轩说道。
“张郎如果再纳妾,我一定要将她查个底朝天,必须是处子才行。”罗玉娇说道。
“我又没有急着纳妾。”张轩说道。
“不行,张郎不纳妾不行。”罗玉娇说道:“曹营诸将之中,那个不是三妻六妾,有名分没有名分的女人一堆,就你一个没有妻妾,知道会说张郎你是守礼君子,不知道会说张郎惧内,说妾身嫉妒。我不想担着名头。”
“好好好。”张轩说道:“依你,依你,后宅的事情都依你。”
“说得都依我,要我说就除却董小宛。”罗玉娇说道。
“杀了她,你真得下得了手吗?”张轩说道。
一时间罗玉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罗玉娇今日为什么这么愤怒,一定要杀董小宛而后快,并不是两人关系不好,而是之前关系不错,罗玉娇在人际交往之上,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故而她是真心将董小宛当姐妹相待,否则董小宛怎么可能有小夫人之势。
而董小宛这一件事情做得,彻底伤了罗玉娇的心,故而罗玉娇白日气不过,一定要杀董小宛。但是那一股怒气过去了,反而犹豫起来了。
义军之中与罗玉娇适龄的女子很少,罗玉娇也没有什么手帕交,而董小宛是唯一个。杀了她,罗玉娇此刻也有些不忍心了。
“好了,我今后不见她了。”张轩说道:“董小宛出身绣房,在苏绣之上计议高超,今后就拿她当绣娘吧。”
到张轩这个位置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张轩几乎没有在女色上多花心思的想法了,董小宛到了张轩府上,也不过张轩的一句戏言导致的。如果董小宛情愿,张轩不介意多一个女人。而董小宛对冒辟疆如此痴心,张轩又何必强人所难?
不过,一女子罢了。
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只是两人所想的事情却是不同,张轩早已将董小宛之事,从脑海之中撇开了。
无他,他知道今后几年之间,是天下格局大变的时候,如果曹营今后这数年进展顺利,独霸江南,统一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今后几年进展不顺利,张轩求一死而不可得。
如此危机之下,张兄又怎么有心思去想别的。
“明日去参观龙江船厂,还有火器作坊。”张轩心中暗道:“在南方做战,水师与火器是少不了的。我必须细细考查一下,能不能从南京抽调一些工匠,在宁波也设一个造船厂。”
“不对,宁波应该有造船厂与火器作坊才对。”张轩心中暗道。
宁波是明代重要的港口,没有造船厂有些不大可能,而火器生产之前都是以手工作坊的形式制造,故而技术难度并不大,很多卫所都有人制造。
张轩估计有,但是他在宁波的时候,并没有细细考查。他只能记在心上,回到宁波之后,再想这一件事情。
但是罗玉娇想得却不是这个。
“张郎将后宅交给我,却出了这件事情,实在是有负张郎所托,张郎爱我不惜自损名声,我却不能见张郎如此,我记得张郎对秦淮八艳似乎有些心思,我定让在秦淮河中,给他物色一个美人,作为赔罪。”罗玉娇心中暗道。
也不能说罗玉娇的心思大气,而是罗玉娇见惯了他父亲,整日美女环绕 ,甚至玩腻的美人送人的事情,也常有发生。故而她从来不觉得,张轩多几个妾室有什么问题。
毕竟她是罗汝才的女儿,曹营的公主。仅仅这身份在,张轩即便是多几个妾室,又能这么样?不过,给自己也给张轩一个好名声而已。
毕竟惧内,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两人同床共枕,各怀心思,张轩第二日一早,就与张朴去了龙江造船厂。
龙江造船厂在南京西北,一边挨着秦淮河,一边挨着长江,在大片空地之上建立起的大船场,在国初最为兴旺,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很多船只都是在这里造的。
但是好景不长,在下西洋之后,巨大的造船需求消失之后,龙江造船厂也逐渐衰败,先是在弘治年间,分为前厂与后厂,各船都有独自通往长江的船道。
在弘治之后,更是每况日下,到了今天,已经有不知道多少船坞都被填平成了稻田,只有少数几个船坞还能继续使用,大批匠人失散,这些官府的工匠几乎成为了勋贵免费劳力。
即便遗留下来的船厂,技术也不行了,与寻常民间船厂没有什么区别了。
站在龙江造船厂的遗址之上,张轩大为失望。
他以为会看见,数十艘,数百艘船一批建造的场景,但是他看见的却是大片大片的稻田,以及在稻田之中劳作的民夫,他们要将一些可以用的船坞,再整理出来。
张质也在努力扩大的船只修建规模。
毕竟,面对沈廷扬虽然都可以从水路直扑南京的压力,砸银子也要有足够的船只使用,已经是曹营上下的共识。
银子固然重要的,但是在乱世之中,比银子更重要的,却是战力。
有时候银子也换不来战斗力的。
张轩在这里也看见周辅臣,周辅臣几乎一直待在造船厂,等着船只造出来。见了张轩之后,立即说道:“拜见大人。”
“起来吧。”张轩说道:“长江上的形式如何?”
周辅臣脸色有些凝重,说道:“不怎么样。每一次过江都要战战兢兢的。”
长江很长,二百多艘战船虽然不少,但是想要完全截断长江两岸的交通,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双方的战船在长江之上相遇,几乎是败多胜少。
而且如今曹营的统治区域横跨两岸,两岸之间的交通根本是免不了了。罗汝才对周辅臣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就是保障两岸安排的交通。
只是周辅臣似乎连这个都做不到。
周辅臣分析过,他打不过沈廷扬的原因很多,但是大概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人,一人是船。
沈廷扬家中就是海商,沈廷扬的船队也是常年跑海,往辽东运输物资,故而在操船技术上,比周辅臣临时弄到一起淮河与长江上的渔夫,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不过,这个缺点一时间弥补不了。
人的缺点弥补不了,自然要弥补船得缺点了。
沈廷扬的船只也不是什么好船,一部分是新造的,一部分是旧船改造的。但是很多时候,都不是看你的船有多好,而是你对手的船有多烂。周辅臣所用的根本就是民船了。
自然是沈廷扬胜过了周辅臣。
故而周辅臣将造新船,造好船,当成了解决当前问题的重要办法。
只是真得能够成功吗?
张轩问道:“你们造得都是什么船?”
周辅臣说道:“与沈廷扬的一样,都是沙船。”
张轩顿时明白,周辅臣现在可是沈廷扬的好学生了,用血与命,一点点的从沈廷扬那边学习如果打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