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危局与变数

李定国此令一下,一众唐军辅兵,当然无任何人敢违背,他们有如收到命令的机器一般,立即开始重新点燃手中的手掷雷,开始重新准备投掷。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惊惧与不忍之色,他们当然知道,李定国的这道命令,它的真实内容,有多么地残酷。

在如此近的距离,又是两军错杂相接短兵交战的情况,若对清军进行投弹攻击,极可能会误伤了自已,这样一来,唐清双方,都会遭受重大损失。

而现在李定国的意思,明显是要玉石俱焚,是那种打算同归于尽的搏命战术,他根本就不打算再来区分唐清双方彼此的军兵,而仅仅是希望,在内城防守已然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不计伤亡地尽可能多地杀伤清军,便是最为重要的目的了。

如果说,上次命令唐军弩兵,不分对象射杀城头交战的两国军队,曾经暴露了李定国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的话,那么,这次命令辅兵这般近距离投弹攻击,可谓是将李定国血腥残忍的黑暗一面,再度加以展示。

只不过,李定国作为唐军主将,到了现在,也是到了拼死最后一搏的地步了,任何再无底线的手段,也都会拿来使用了。

战争进行到这一步,已然撕去了任何外在的画皮,完全暴露了它天然具有的,那血腥而丑陋的面孔,交战的双方,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任何的道义与规则,乃至人间的一切法律,都可以被踩在脚下,任何牺牲与战损,也都可以被统统接受。

“对战争行为的任何歌颂,都是不可告人的,别有用心的,卑鄙可耻的。“——维克多?雨果。

“预备,投!”

又是一声冰冷而清晰的命令传来,全体唐军辅兵更不犹豫,他们再度将那木柄已被手汗握得汗浸浸的手掷雷,以一个标准的侧身投掷姿势,向汹涌而来的清军,猛掷而出。

十来步外,一枚枚引火索滋滋燃烧的手掷雷,雨点从天而降。

“砰砰砰砰!。。。。。。”

700多枚投掷而出的手掷雷,约有600多枚手掷雷顺利爆炸。

剧烈的爆炸声猛烈响起,刺目的黄色火光,延绵成一片死亡的火网,强力的冲击波与尖啸的破片,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将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人或物统统撕成碎片。

如果从简陋摭挡物向外看去,可以清楚看到,那些进入手掷雷攻击范围的敌军,有如变魔术一般,突然化成腥红色的血肉之雨,盔甲残片与破碎的人体组织,在弥漫大起的呛鼻烟雾中,四处纷飞。

而同样极其惨烈的是,最前面唐军弩兵同样遭受重创,许许多多正与清军奋力厮杀的唐军士兵,被手掷雷的气浪高高掀起,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便摔成了一摊肉泥。

还有更多的唐军士兵,直接被呼啸而来的手掷雷破片击中,炸得碎肉残肢到处飞舞,飞扬的鲜血,有如写意画一般四处喷溅,死得可谓惨不忍睹。

李定国亲眼见到,一名年纪极轻,看上去完全还未成年的弩兵,在地上翻滚挣扎的他,他的咽喉被尖锐的破片划开了一条血红的大口子,鲜血有如喷泉一样汹涌而出。

他下意识地探着手,似乎想把喷嘴的咽喉堵住一般。同时他不停凄厉而含糊地惨叫着,好象在一直在喊什么“娘啊……“之类话语,渐渐地,这名年轻辅兵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蜷缩成一团,有如一只死去的小狗,再无动静。

李定国冷冷地看着他死去,他坚毅如铁的眼神中,却有一道莫名的哀伤,一闪而过。

孩子,愿你来生,生在安稳平和之世,再不要做乱世杀伐中人了……

唐军此番近距离投弹,至少杀死杀伤清军近两千人,而自家损失也达到了三百余人。

饶是如此,清军却依然没有后退。

后面更多的清军,踩踏着遍地残碎的尸骸,依然疯狂地吼叫着,向前面豁口不停地冲来,仿佛他们的性命毫不值钱微不足道一样。每个清军的脸上,都满是狂热而嗜血的神色,又仿佛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把这豁口守卫的唐军全部干掉,把这海参崴内城全部占领。而为了这个目标,付出再大的死伤,都不在话下。

清军死战不退,唐军自是更加勇悍,这些经受过严格训练与强力洗脑,又嘉奖丰盛抚恤完备的唐军,自是更不后面的唐军弩手,愈发凶猛地冲上前去,和清军战成一团,两军士兵,又迅速地绞杀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消耗战,唐清双方拼死血战,两军士兵忘我搏杀,刀剑相砍的叮当声,长枪入肉的噗噗声,斩断骨头的卟卟声,濒死士兵的惨死声,响成一片又让人心悸。此时,战局又开始呈现出了犬牙交错之状,只不过,清军毕竟势大,在总体上,还是越来越占上风。

接下来,唐军又再投了一轮手掷雷,轰隆隆响起的爆炸声中,又杀死了清军近两千人,唐军自已损失又有多达三百人。

“不要停,再投!”

李定国面无表情,怒吼着继续下令。

在李定国眼中,手下这些拼死搏杀的唐军,皆不过是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可以随时付出的筹码罢了,如果能用牺牲手下军兵的性命,来换取这海参崴堡内城得以保全,那全体唐军的性命,李定国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给死神。

当然,李定国并不是阴狠无情,视下属如草芥的人,相反,他对手下军兵十分照顾,各项权益也都尽力为他们争取,只不过,在这非常时期,已容不下任何妇人之仁,在这血腥而残酷的战场上,他作为主将,必须心硬如铁,必须狠辣决绝,唯一的使命,便是获得战争的胜利。

不料,他的命令刚传下去,这时却有一名辅兵队长急急前来禀报:“将军,现在我军中,每名辅兵的手掷雷已全部投完,仓库也再无孑遗,命令实在无法执行。”

听到这名辅兵队长的禀报,李定国一脸惊愕,忍不住啊了一声,好在他赶紧控制了自已的感情。

不是吧!

在这关键阶段,这可以决定战局走向的手掷雷,竟然就这样投完了?!

那岂不是说,现在唐军再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只能让这些远程兵马,与清军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了么?

清军本就有巨大的兵力优势,若自已又只能用这些远程兵力与清军近战搏斗的话,可以说,唐军基本是败局已定了。

若是这般战斗下去,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唐军就会全军覆没了吧。

莫非,这海参崴内城,就是李某的葬身之地么……

一股巨大的凉意,从李定国后背上蔓延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心下巨大的恐慌,依然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既如此,传本将军令,着全体辅兵,立即与弩兵一样,集结阵型,使腰刀御敌。“

“得令!“

望着纷纷抽出腰刀,开始集结阵型的全体辅兵,李定国心下酸涩莫名,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已然把守住这内城的最后残余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李来旺带领的9名辅兵身上了。

可以说,如果李来旺他们的计划最终失败的话,全体守卫内城的唐军是必定覆灭的,整个海参崴堡,必定全部落入清军手中。

那么,这场海参崴堡守卫战,将会成为唐军自建军以来,最为惨痛的失利,也最大规模的战败。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结局啊!

那么,现在李来旺他们进展如何呢?

李定国心下,完全没有底。

他当然不知道,在现在唐清双方在内处拼死搏杀之际,已潜行到西面城墙中的李来旺他们,正在汗流浃背地,拼力开挖城墙中夯土,以期尽可能离皇太极所坐的位置更近一些,最终得以成功炸死这位清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此时,李来旺他们,正在不惜气力争分夺秒地疯狂挖掘,大团大团的夯土哗涌而下,现在为止,他们已然掘进了七八步的距离,差不多完成了预定目标的一半。

在这昏沉憋闷的环境中干活,每个人的体力都下降得十分迅速,人人都是满身满脸都是砂尘与汗水,外面用来御寒的厚厚外袍早已脱掉,更有数人干脆光个膀子,全身热汗直冒地在咬牙用力干活。干到这时,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几乎是全凭一口劲在硬挣着。

终于,再又急急而快速地挖了一阵子后,一名身高力壮的辅兵,率先扔了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老子要歇会。“这名脸上有一道深深刀疤的辅兵,坐在满是土块的地上,边喘气边小声地叫道。

在他的带动下,另有数人也扔了工具,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

见他们停下来不干了,队长李来旺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冲着那名率先躺倒在地上的壮汉辅兵大喝道:“张疤子,现在时间如此紧急,你也好意思躺上休息。你要知道,外面的兄弟们,正用性命给咱们争取时间!你们倒好,怎么一个个就躺下了,你们对得起外面血战的兄弟吗?!“

李来旺这话说得很重,配上他一幅横眉怒目的样子,每个人都可以深深地感觉他的不满与愤怒。

见李来旺冲自已发火,那名叫张疤子的辅兵,顿时不乐意了,他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姓李的,在这里,你他娘的还真把自已当队长啊。告诉你,老子在重庆老家打行当打手时,看谁不顺眼就揍谁,老子心是黑的,**也是黑的,从小到大,一直就干这违法犯纪的勾当,还真从未怕过谁!李来旺,这地方可没有上官来罩着你,你若真把张爷我惹急了,张爷我要你好看!“

李来旺听得这话,顿是气血上涌,他涨红了脸,手中的铁锹直指张疤子,大骂道:“狗入的张疤子,有本事你动手哇,你他娘莫非想在这里造反不成?!还连老子都放在眼里了,你他妈的活腻了么!告诉你,要是老子下令,让这几名兄弟跟我一起上,早就把你这狗入的锄成肉酱了,你别以为,你他娘的入伍前混过打行,就敢在这里不顾军纪,就敢在这敢违抗老子的命令!“

见到李来旺发火,另外几名躺地休息的辅兵,纷纷脸现愧色,又急急起身,捡拾起了铁锹与钁头。只不过,那张疤子,却还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起身。

听了李来旺朝张疤子发火,年纪最小的张二成急急劝阻道:“张大哥,你们也别歇着了,再累再苦也得抓紧时间挖啊!不然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下,外面又不知道要多牺牲掉我军多少将士的性命啊!若是内城被清虏给拿下了,那咱们可就算是白忙乎了!“

张二成说完,李来旺接过话来,恨恨道:“张疤子,你听到没,人家这么小的张二成,都要比你这混蛋要懂事得多,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快给老子起来干活!”

见到自已已犯了众怒,张疤子犹豫了一下,才颤然起身,一边捡起工具,一边嘴里却嘟囔道:“行了,行了,别他娘的叫了,老子起来干活还不成么?老子如何会不知道,外面的兄弟正在拼死拼活地与清虏搏杀来给咱们争取时间,只不过,老子也确实是累惨了,这才歇会不是?再说了,当年重庆府,被巨贼张献忠攻下,若不是李大人的以钱财换俘虏政策,老子全家人,早去地府阎王那报到去了,老子虽然入伍前是个混帐,也是知道好歹懂得报恩的人。况且,老子虽然以前干过打行,也还是有点良心操守的,杀人放火的事可是没干过,从这一点来说,老子的心,可比那明朝的达官权贵,要干净得多……”

张疤子说到的这里,李来旺忽地沉声一喝:“别说了,上头好象有动静!”

听他这么一讲,下面犹在不停发掘的一众辅兵,均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他们惊愕的眼光往上望去,果然发现,上面的土层,似乎在微微颤动,好象有人在上面同步开挖一般。

“入他娘,咱们的计划危险了!那些狗入的鞑子,肯定是发现异常了,现在正要挖土查个究竟呢!”

一瞬间,李来旺脸色大变,他失声大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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