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对方有四个人,于忠信并不畏惧,冲上去,一刀劈中对方心口,都因对方披着甲,无法砍入。
四个建奴也是久经战阵的人,他们立即合并起来,联合向于忠信发动攻击,对方有四个人,又披有棉甲,占尽了上风,但于忠信武艺不错,又拼命,对方一时半会,奈何他不得。
一个建奴跳出战圈,将刀架他老娘脖子上,狞笑道:“小子!还不投降,一刀斩下这老货狗头。”
于忠信大惊,叫道:“阿娘莫慌,我来救你。”
他阿娘道:“阿信快走,莫要管我!”她将脖子往刀上一抹,顿时血流如注,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累赘,带着她,根本无法逃出生天,所以决绝赴死,但求给儿子一条生路。
于忠信气得怒火冲天,他怒吼着向对方杀去,硬是拼着硬换对方砍了一刀,他一刀向对方脖子挥过,杀了一个建奴之后,将对方往另外一些人身上一推,那个建奴下意识一扶,于忠信在背后突然闪出,一刀扎入对方口中,狠狠绞了一下,那个建奴怒吼中狂喷鲜血死去。
那个挟持于忠信老娘的建奴狂怒,刀子一拖,割下了脑袋,向于忠信掷来。
于忠信连忙闪开,建奴拔出另外一把刀,手持双刀,向于忠信砍来,对方道:“本人莽泰,到了你们阎王爷那里,记得告状。”这个莽泰力气极大,刀法极快极重,至少是一个红甲兵级别,他一发威,将于忠信劈得连连败退。
另一个建奴则在后面偷袭,一刀砍在于忠信背后,于忠信吃痛,往地上一滚,砍在对方脚上,对方吃痛跪下,于忠信顺势往他下体一刀捅去,顿时将他下面一分为二,鲜血和内脏狂涌而出,倒地而亡。
莽泰大为震惊,挥舞双手扑杀而来,于忠信毫不示弱,挥舞单刀,与对方砍杀。
他们两个人正在忘我撕杀,冷不丁几个明兵冲了出来,他们害怕之极,用长枪往莽泰身上捅,莽泰虽然披甲,却双拳难敌四手,被扎中了几枪,血流如注,慌忙的逃跑了。
“王八蛋!还想跑!”于守信提刀便追,谁知却被一个明兵拉着,他往墙角一指,只见大队建奴兵杀来,他们看见有明兵,立即拉弓引箭,射杀对方,好几个明兵被射死。
于忠信和明兵拔腿狂奔,现在虽是夜晚,却因为建奴放火,烧杀劫掠,到处都是逃难的军民,他们惊慌害怕,如同丧家之犬,建奴围住了四面城门,开始派遣军队,有组织有计划的猎杀百姓,抢劫民财。
于忠信包好背后的伤和肩头上的伤,混在逃难的百姓之中,那个逃难的明兵叫唐海,他惨然道:“完了!都完了,马总兵战死,总兵府成为一片白地,开原城完了,百姓何辜呀!”
于忠信看着这地狱般的末日危城,他心里也是一片惊慌和茫然,建奴来了,他们家族是一无所有,彻底完蛋了。
随着建奴大军的不断压缩,他们逃无可逃,于忠信与几千百姓被压缩在总兵府附近,这里曾是全城最权威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残桓断梁,有的地方还在余烟袅袅,只有门口的两个巨大石狮在诉说着曾经的威风。
几千破家的百姓被驱赶至此,像是待宰羔羊一样无助绝望,唐海惨然道:“逃不出去了!”他早己丢了兵器,剥下明兵衣衫,化作一逃难的难民。
幸亏他化装了,因为这里有十几个是穿着明军军服的,一律被拉出去,公开处斩,尸首就遗弃在一边。
一个建奴戈什哈厉声道:“这是与我大金作对的下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接着!城里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建奴士兵高举武器大声欢呼。
总兵府前大街,白甲兵开路,旌旗如云,奴儿哈赤在四大贝勒、五大臣和大批将领的簇拥下,来到石狮子前,奴儿哈赤意气风发道:“曾经我在这总兵府门前搖尾乞怜,现在朕是这里的主人!”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士兵齐声高叫。
奴儿哈赤高声道:“开原既下,子女玉帛,尽归尔等。”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剩下的几千人被分类,老的被驱赶出城外,青壮的被编成组,妇女和幼童幼女被送至各位大人将领们的帐内。
于守信和唐海不是刘兴祚这等名人,被建奴优待,他们被分至青壮组,组成了民伕营,他们被派去清理城中的遗胲和垃圾,稍有不从,立即就是一顿鞭打。
于忠信想告诉对方,我受伤了,身上有两处伤为证,却看见一个自称有伤的,被负责监管他们的戈什哈一刀捅死,戈什哈头目叫布库特,他冷冷的道:“不想搬别人的,就让别人帮你的,一群狗奴才,好好干活,谁敢偷懒,这就是下场。”
于忠信忍着痛干活,再也不敢提他受伤了的事,在民伕营,才不会管你伤不伤,没有了利用价值,立即被处死,以省口粮,他们的口粮每天只有一块野菜窝窝头。
在建奴眼里,他们只值一块野菜窝窝头。
开原城是一大军镇,以官兵为主,其次是随军家属,所以建奴杀起人来,绝不手软,他们将人杀了后,还剥去衣裳,收作他用,而民伕营则负责清理这些尸体,他们一车车往城外拉,扔进一处悬崖下,这些恶心与残忍的事,做多了,也就变得麻木。
于忠信经过自己曾经住过的街区,他们家几代人都在这里生活、繁衍栖息,他在这里玩耍,在这是读书识字,但是现在这里,己变成了废墟瓦砾。
唐海算不上他的好友,也称不上患难之交,只是一起逃命的人,干了一天的活,只是领到一个窝窝头,算是富裕之家的于忠信,那里吃过这又干又涩的东西?稍一迟疑,这窝窝头则让唐海抢了去,塞入口中。
于忠信质问:“你为什么抢了我吃的?”换来的是唐海的一顿拳打脚踢,其它的人则是在一边漠然围观。
于忠信忍饥挨饿,忍受伤口上的疼痛,渡过了一夜,他第二天发着高烧,额头上很烫,浑身酥软,但看见建奴对得爬不起来的人的手段,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随大队去干活,或许是人贱命硬或者是年轻力壮,他居然撑过来了。
特别是他第二天清理一个建奴士兵身上时,发现了一块肉干,他连忙吃了,剩下半块,偷偷藏了起来,还有,他发现了小半竹节金枪药和一个竹水壶,他将金枪药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但感觉上好多了,以前一直有一种压力往脑子里钻,现在压力降下来,感觉轻松多了。
建奴来自渔牧民族,他们没有瓶子,装药用的竹子截了一头,然后用软木塞塞着,那个水壶的原理也一样。
他们回营之前会被搜身,以防夹带私货,所以,药和肉干他藏在外面干活的某一处,负责搜身的兵弁看见一个竹杯,里面的确是水,也没有说什么。
民伕营每人每天一个窝窝头,唯一管够的就是水,不让人吃饱,是为了防止逃跑,于忠信看见过半路逃跑的,建奴去追赶,没有追上,就上倒地而死了,应该是力脱饿死的。
第二天,于忠信干活时,趁人不注意,偷偷换药,吃肉干,刚吃剩最后一口,唐海出现了,他目露凶光,说道:“竟敢私藏吃的!”一口吃的,往往等于一条命。
于忠信直接将肉干给了唐海,说道:“吃!”
唐海秒往嘴里塞,他一边吃一边骂道:“该死的小子,那里弄来的肉?”
于忠信道:“我们每天搬的不就是肉吗!晒干了风干了都一样!”
唐海狂吐不上。
人和畜生最大的分别是人不吃同类的肉,吃了就与畜生没有什么分别。
负责看管的兵弁厉声道:“两个的奴才,不用干活了吗?”
自此!民伕营里的人看于忠信的目光有些异样,睡觉都闪得远远的,唐海也不敢来抢他的窝窝头了。
民伕营在武装建奴的监督下干做,他们首先负责清理城中的尸体,然后是瓦砾和垃圾,一旦逃跑,干不下去了,自己就成了被清理的一部分。
半个月后,于忠信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开原城也来一个大变样,变成了一个像灾后重建的工地。
建奴的野心并不满足于开原,他们引兵转攻铁岭,这里是辽北重后一个重镇。
攻打一个大型城市,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光是出动的精锐主力就达六万之多,而要维持这五万大军的吃喝拉撒,更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民伕营也被调往铁岭,负责运送物资。
因为要赶路,他们每天可以吃上三个窝窝头了,铁岭一线,建奴大军尽出,铁骑云集,不怕他们逃。
五万建奴围攻铁岭,一日而下,辽北第二重镇,建奴可以从容地将叶赫部与辽沈地区推向战争前沿,取北关如拉朽,辽沈直几上肉耳。
于忠信看见城墙上欢呼的建奴,他们降下明军日月旗,升上他们的龙旗,于忠信暗叹:“皇上呀!你不要辽镇了吗?你对得打下这里的太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