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冰糖葫芦

走在灵州城的大街上,阮香感到很久都没有的放松。同时处理军政两方面的事务让她总是感觉很累,而这些事务似乎永无休止,每当她觉得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马上就会有新的事情出现。

阮香现在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欣赏着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冰糖葫芦,那神情像极了一个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的小女孩。

阮香特意戴了一顶宽沿的纱帽,帽檐上垂下来的薄纱使得她的面孔若隐若现,虽然有些妨碍视线,不过却很好地遮去了她绝世的容颜。

“这个多少钱一串?”阮香指着一串九个山楂的问道。

“一个大子儿。”卖糖葫芦的是个一脸和气的老头。

“这个呢?”阮香又指了指一串八个山楂的。

“也是一个大子儿。这串大些。”老头唯恐阮香不买,赶紧解释着。

“不对,我刚才在那边问过了,明明只要一个小子儿一串,你是不是欺负我是外地人啊。”阮香换上了一口标准的灵州方言。

“什么?一定是刘老四那个家伙。你别听他瞎掰活,那老小子用的山楂都是坏山楂,冰糖也不行,你不信你看咱的糖葫芦……”老头立刻换了一个人似的,滔滔不绝地开始向阮香推销他的糖葫芦,顺便把他的对手们贬低一下。

阮香笑眯眯地听着老头说话,手里掂着几个铜板,里面有“大子儿”也有“小子儿”,眼睛不时看看左近的卖各种小吃糕点的,好像下不定决心买点儿什么才好。

老头儿见阮香还在犹豫不决,咬咬牙道:“这样吧,你一次买五支的话,我就送你一样小礼物。”他早就数清楚了阮香手里的钱只有五个大子儿的价值。

阮香非常高兴地答应了,细细挑拣了五串看起来最诱人的。

老头儿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高梁杆儿,四块小纸片儿,一根大头针,双手一番摆弄,一个简单的小小的风车就做了出来,大头针将纸片固定在高梁杆上,风一吹,就呼呼地转动。阮香笑嘻嘻地接过来,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攥着风车,心满意足。

老头儿接过了那一把铜板,也是十分高兴。看阮香还没有就走的意思,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吧?”老头问阮香道。

“咦?你怎么知道?”阮香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哈哈,”老头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俺闺女小翠,就在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的,一个月有三分银子哩,听说那些大丫头一个月有一两银子哩。啧啧。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俺们没见过,俺闺女在那里边干了一年,过年回来一趟——嘿,都认不出来啦,那做派,那气概,说话都那样——”老头笨拙地比了一个兰花指的样子,引得阮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指,“唔,我也学不上来,反正就是好看。闺女啊,你给人家做丫头,可得捱得打,捱得骂,总会有出头的日子的。”老头一本正经地传授着做人的道理。

阮香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对老人道:“老伯,作为对你的好心的报答,我赐予你一个恩典。”正好这时候有风吹过,阮香顺着风一侧脸,她的面纱在风中扬起。

老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阮香冲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了。此后一直到老头去世的那一天,老头儿都向他见过的每个人夸耀他遇到了“仙女”的事情,并且把那几个铜板当作宝贝一般收藏起来,并且作为传家宝传了下去,其后数十年,后辈中居然真出了一个仕者,果然若有灵焉,这都是后话了。

阮香继续在街上走着,刚才老头儿的表情让她一想起来就好笑,不过街上发生的另一幕又吸引了阮香的注意。

两个衣着破烂的半大孩子正在街上吵架,继而发展为打架,其激烈程度远超乎想象,不一会儿功夫,一个就被打得头破血流,很快街上就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阮香开始还有些兴趣缺缺地看着这一出闹剧,因为她注意到几个类似打扮的少年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进挤出,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妙手空空,摸走了几个看起来腰包颇鼓的人的钱包。

让阮香有些生气的是,她明明看到两个城防士兵也注意到了那几个小贼的举动,却硬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还煞有介事地解劝两个吵架的孩子,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几个孩子像朝雾般消失在视野中,直到这时候才有人发现自己丢了钱包,几个肥头大耳的富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阮香径自走向一个在看热闹的肥胖汉子,这人一副商店老板的样子,揣着手站在那里,看到阮香向他走过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阮香走到汉子跟前,低声道:“你是吕晓玉的手下吧?都跟了半天了,不累么?”

汉子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在阮香面前耍花样,头实在太高估了自己。尽管如此,他还是得装傻装到底,脸上摆出一副茫然的痴呆表情,木然看着阮香道:“小姐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阮香摇摇头,暗道这些人还是这么不长进,却没想到像她这样目光锐利的人实在也不多见,她漫不经心对汉子道:“叫你们头到前面的赵家糕点铺等我,我有话问她。”

汉子一声不吭,仍然是那种木木的眼神,脚下也没动弹。阮香没理他,自己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来,将四串糖葫芦递给那汉子道:“忙了半天了,这个给你和那三位同事吧,天凉了,都挺不容易的。”

看着汉子一脸疑惑地接过糖葫芦,阮香心道吕晓玉挑人的眼光越来越好了,虽然自己还是能发现这些眼线,但是他们也算敬业了,就算身份被点破,依然很执着地将戏演下去。一转念又想到这次微服出游终于还是被搅和了,阮香还是有些郁闷。只有手中的糖葫芦和那个简陋的小风车似乎见证了这次不成功的偷闲。想到那个老头惊艳的表情,阮香却又被勾起了另一件心事——即使有绝世的容颜,绝顶的聪慧,却还是留不住那个人的心,他在遥远的异乡还好么?为什么来自远方的消息总是那么杂乱和自相矛盾呢?

阮香一时间心乱如麻,刚出来时候的美好心情全被搅了。赵家铺子那糯软可口的炸糕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一般。吕晓玉来得比预期的晚,倒是阮香等了她一会儿。

吕晓玉也是一身便装,就具体事务的处理来说,她要做的事情比阮香多得多,也琐碎得多。她一来就看到正在发呆的阮香。

“刚才我不在附近。”吕晓玉简单的说了一句,没有就坐,站在那里似乎等着阮香吩咐。

“坐吧,我又没有怪你。”阮香苦笑着道,“而且那几个人已经很小心了。”

吕晓玉笑道:“说起来,郡主发现的四个人倒有两个不是我的直系部下,一个是宁先生的暗卫的人,一个是小卢的手下。”

阮香试图从吕晓玉平淡的语气中捕捉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吕晓玉表情平静中带着谦恭,却又不卑不亢,年青的脸上找不出任何做作的痕迹。

对自己迟迟不肯合并这三个职责差不多的部门,晓玉心中一定有些怨言吧,阮香想着。监察部门权力太重,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失去控制。原本只是掌握军中执法的吕晓玉在阮香刻意培养下,其军令部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设立时候的初衷,成为监督军政的最重要的力量,权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持续增长。现在阮香都有些说不好,吕晓玉所掌管的执法队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的影响力。

用人之道就是掌握好部属们之间微妙的平衡,权力的要诀就在于制衡。卢笛的“眼睛”这个情报部门只是吴忧当初平叛之余的一手闲笔,却给了阮香一个分散军令部权力的机会。阮香非但没有合并这两个部门,倒是给了卢笛不少扶持措施,使得“眼睛”在地方上的影响力迅速增长。吕晓玉倒是很知情识趣,意识到阮香对她手中的权力的担心之后,她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主动让出了一些地方上的事情,给卢笛扩展实力提供了不少便利。淄州暗刺事件后,宁雁以加强阮香身边护卫为由,开始组织暗卫。阮香和吕晓玉都明白,这是参谋部对军令部全掌军中监察有所不满。考虑到军中有些事还是统一些好,阮香并不鼓励宁雁的参谋部过多地插手军令部的职权,不过也并不反对另一支牵制力量的出现。再说宁雁使用的绝大部分是宁家以前所掌握的力量,和吕、卢两人倒是冲突不大。吕、卢两人因为条件所限,其情报范围多数限于灵、淄两州的范围内,在两州以外的地方,宁家多年的经营效力便看出来了,不管是准确度还是情报涉及的层次都是吕、卢两人无法企及的。

在军队中,宁雁曾经尝试过挑战吕晓玉的权威,不过在那次并不成功的尝试中,吕晓玉异乎寻常的强硬以及阮香自始至终默许的态度让他明白了军中并不是自己可以伸手的地方。只好把精力转向了别的地方。这一次他很快就得到了阮香不动声色的支持和鼓励。

现在靖难军中监察的权力大有三分天下的意思,三方的主事个个都是一颗七窍玲珑心,有摩擦也有合作,经过一番没有拿到台面上的争斗之后,大体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阮香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效果当然也有她推波助澜的效果。

阮香对于这由自己一手挑起的竞争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可能这三个人开始的时候都明白阮香的用心,但是一旦进了这个争斗的局里,却再也难以潇洒地抽身而退了。这也是阮香要的效果,能够驱策聪明的属下,这才是高明的主君应该做的事情。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阮香相信即使自己累得呕血身亡还是不能完成现在做的事情的十分之一的。

最高明的统治者应该能够达到垂手而治的境界,那些累死的统治者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这是阮香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得到的结论。当然现在她还没办法真的做到“垂手”的地步,很多事情离了她还不行,阮香依然不轻松,毕竟人才不是一朝一夕培养起来的,而且真要找到一个能完美地完成自己交付的任务的人简直比让老鼠咬猫还难,有些事情交给手下人还是不能放心。

阮香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操劳的命。不过同时也理解了为什么以苏平那样的天纵英才也不可避免的经历那么多挫败。因为即使你是天才也不可能事事亲历亲为,最后做事的还是那些不那么优秀,不那么聪明的普通人。纵是天才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同时面对着很多要处理的事情,只能拣自己认为最紧迫的去处理,如何为这些事情排定优先级又是一个头痛的问题,天才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想要做一件事和最后做成了一件事区别还是很大的。譬如说吩咐下去十件事,能有五件最后达到阮香所要的效果的话,阮香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连续吃了几次亏之后,阮香也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并非想着往好处办就能办到的,有时候好心也能办坏事,在很多方面她还欠缺经验。比如灵州一个县令上书要求趁着农闲修一条水渠,把县里的一些旱地变成水浇地,这样这个贫瘠的县的粮食产量有望增加三成。阮香特意派人考察了那里的地形,觉得这倒是百利而无一弊,还打算嘉奖一下这位“能吏”。不料就是这样一个看来颇有利的计划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力。原因让人哭笑不得,这条水渠要经过一些村寨的祖坟,结果这些村民认为县令大人这是要变着法儿掘他们的祖坟,最后差点儿引起民变。在强大的民意压力下,数位官员站出来弹劾这位准“能吏”,阮香只好罢免了他以顺应民意。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去做效果也大大不同。还是修水渠那档子事,头一位县令忙活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办成,还因此而丢了官,听说此后都被那个县的居民视为寇仇,不敢再到那里去。换上去的那位却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给摆平了。事情的经过简单得很,新县令上任不久之后,县里几个地方就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风水师,拿着罗盘到处测量,问他们做什么却都秘而不宣。没几天功夫,终于不知从哪里透露出点儿风声,新县令大人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要把祖坟从千里之外迁过来,那些风水师就是他秘密请来勘察地势的。再后来又不知道哪个风水师把地点泄露了,结果那些乡民们全都迫不及待地将自家祖坟给迁到所谓的“风水宝地”去了,而且还都不是同一个地方,最妙的是这些迁坟的人家个个都认为自家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风水宝地,还为此争执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很是伤了几个人。这位县令大人一边做和事佬拉拢人心,一边悄没声息地把水渠给修成了。这位县令大人装神弄鬼的花样并没有瞒过阮香的耳目,只要稍微用心就可以注意到,那些听到风声抢先迁祖坟的人家似乎都是在水渠要经过的路线上。一样是修渠,这位县令偏偏很顺利就把事情给办了。可见有时候适当的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的阮香早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只想着报仇的女孩了,她想得更多更远,做事的方式更加圆熟老练,驾驭属下也更加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别人见到的永远是那个充满自信的阮香,而要拥有这自信的资本,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挫折,多少失败,多少艰难的取舍,只有阮香自己知道。阮香自己有时候都不清楚,这自信真的是发自内心呢,还是一向做自信状,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过她至少知道一件事,如果她都缺乏信心的话,那么整个靖难军也就失去了灵魂。

“晓玉,我刚才想起来一件事要你去办。”阮香说道,“我这次出来,看到不少半大的孩子在街上混,治安也差得很。我记得原来父亲在灵州的时候办了不少义学了,我发布过命令恢复吧?就算他们没钱上学,也该学门手艺才是,怎么灵州风气变得这样坏了么?”

吕晓玉道:“这件事我倒是知道的。并不是灵州的风气变坏了。这种风气说起来和靖难军也有点儿关系。自从靖难军兴,军中赏赐丰厚,攻城首登、奋勇杀敌立大功者都得以封赐官爵,即使普通的士兵每次战后获得的赏赐也比农夫辛苦耕作一年收入更多,加上灵州民风本强悍,尚武轻文,于是就形成了一种男儿当兵的风尚。那些少年郎,家中富有的,延请名师教授武艺,以佩剑任侠为风尚,家贫的愿意老老实实读书的也不多,都以从军习武为荣,好勇斗狠,混迹街头,多数都指望着能有朝一日被招入军队。据说现在灵州人嫁女也都偏爱佩剑少年呢。”

阮香摇头道:“这么说来倒是咱们的不是了。不过再怎么说这也不是一种值得提倡的风气。我们需要的更多的是建设性的人才,而不是只懂得好勇斗狠的战士。我有一个想法,回头你和周景沙炳他们商量着给办一下。我想在军中成立一个少年营,诠选素质较好的少年进营学习,范围么主要就从那些街头少年里边找就好,具体教授什么你们想想办法,总之我希望几年之后,我手里有一批可用之才。地方上我会和他们打招呼,发一个正式的行文。这次诠选结束后,我希望看到治安能好转。这件事你亲自关照着,最好能形成一个制度,不要只做一次的打算,这少年营将来应该成为咱们的后备军官的主要来源之一。”

吕晓玉起立,道:“这件事是不是由宁先生来做更合适些。”

阮香道:“不,就你办吧。那两处我会跟他们说。这件事办起来应该不难,难的是能坚持下去。我只提醒你一件事,我希望这个少年营是干干净净的,不要让我看见军令部或者别的什么部门的手伸进这里。”阮香的语气不容置疑。

吕晓玉忙躬身道:“晓玉知道分寸的。”

阮香道:“坐下吧,不用弄得这样引人瞩目吧。现在你也算是军中数得着的人物了,不用这样拘谨的。”

吕晓玉依言坐了,整理一下思绪道:“这是属下的本分。前一阵子郡主让查的那个刘海的来历有眉目了,我已经让人做了一份正式的档案送了上去,不知道郡主看过没有?”

阮香道:“还没看到。你直接说说吧。”

吕晓玉道:“这个人身份有些让人费解,他从出生到二十岁为止,没有离开过家乡一步,二十岁之后开始游学,但是在此后十年间声称见过他的人都被证明不可靠。在十年末的时候,那部闻名于世的《水经论》以他的名字开始刊行。郝萌征辟他的时候,正好是他游学完第一次回家,他没有去应征,于是世传此人风骨绝佳,不趋炎附势。不过据我了解,他亲生父母都已过世,亲族中剩的人也不多了,能给他身份作证的,都是几个远亲,这几家人都相当贫穷,如果给他们钱的话,相信让他们说什么就会说什么。”

阮香道:“那么你是怀疑他来历不明或者就是个冒牌货喽?”

吕晓玉微笑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因为不管怎样,一个白面书生也不会忽然就变成一个粗莽大汉的。”

阮香道:“如此说来这人倒有些意思。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不过到此为止,以后你就不用管他了。”

吕晓玉道:“郡主,如果把他交给我的话,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的。”

阮香道:“算了,我倒不在乎他什么身份,有什么企图,只要他有才,我管他是真人还是假冒呢。”阮香没有跟吕晓玉提宁雁推荐刘海时候对他的身份所作的担保,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什么能和她说,什么不能说,阮香自有一定的原则。至于宁雁为什么要替那人掩饰身份,阮香暂且不想深究。让吕晓玉去查宁雁,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去尝试的好。

吕晓玉道:“郡主还有别的吩咐么?”

阮香摇摇头,吕晓玉就起身要告退了,阮香忽然问了一句:“云州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吕晓玉的背略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用再平静不过的声音回答道:“没有。”

阮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心中难掩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似的,道:“好了,你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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