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之前那些跟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树枝一样的盆栽？”
“是啊，你看盆里，冰水还有呢，厚冰还没化完呢。”
“真的冻了三天？”
“是啊，零下三十度冻三天，一点事都没有。”
“就加了那种抗寒剂就放进去了？”
“嗯，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抗寒剂生效了。”
和负责这次测试的同事对话了片刻，克里满脸错愕，真生效了？
但，怎么可能呢？
冰晶对含水量多的植物叶片带来的伤害是致命的，为此落叶乔木只有在秋季让叶片失去活性脱离枝干，以此保存树干的水分，这种叶片里的水分被冻结会刺破叶片的细胞壁，让叶片彻底失去活性。
之所以松柏能抗寒，那是因为它叶子很细很细，内部的水分太少，蜡质层厚实，别看冬季天寒地冻，松针可不会被从内部冻结，被大雪压断树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站了一会，被通知赶来的主管到来，他检查了录像与所有记录后作出决定：不加抗寒剂，继续把这些植物放入冷室，温度依旧是零下三十度，继续冻。发明者不是说加一次抗寒剂能顶一个月以上么？要是前后一周都顶不住那发明就依旧不算成功。
主管发话了，其他人忙活着一起把这些遭受苦难还没享受一小时阳光微风的可怜盆栽重新端回冷库。
即使冷库的制冷设备已经关闭，但零下二十多度，还是让进入里面的人裸露的皮肤在片刻被冻得麻木。
一群人围在冷库前，眼看着制冷设备启动，那些可怜的植物枝叶上重新挂满了冰霜。
当冷室温度降至零下三十度并一直保持的时候，大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要是这次真的成功，一个震撼的发明就要诞生了，那就是可以无视寒冷的冬季，继续在土地上培育作物，一年三熟再也不是梦想。
像小麦，大家都知道它的成长周期在一百天左右，但自由贸易联盟很多地方一年基本只能种一茬，夹杂一些成熟期短的作物就已经是极限了，除了热带冬季也是温暖的地方才能一年三熟，但那里的降雨太大又不适合小麦，只适合水稻生长。
米不如面耐饿，这个大家都知道，也只有面包，谁听说过用米做面包的？
加上水稻的管理要比小麦麻烦的多，如果真能达成小麦一年三熟，这不是短短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近似乎增产小麦三分之一，代表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多养活三分之一的人，那岂不是表明自由贸易联盟人口破亿有望？
“重新对防寒剂的化学成分进行检测。”
“已经检测过了，普通的植物汁液加氢氧化钙，就是熟石灰水。”
“什么植物的汁液？”
“这个，很难对比啊，发明者也没说。”
“调取数据库，挨个对比。”
“这需要您的权限。”
“给。”
……
“对比结果出来了，存在高寒地区的黄麻类作物存在部分此类成分。”
“只有黄麻么？”
“只有黄麻，普通麻没有。”
“这下难办了。”
黄麻属于变异麻，几十上百株普通绿麻才能有一株，即使收集黄麻种子，极大概率也是生长出普通麻，它的变异是什么原因，就像麻忽然能够对抗感染病毒一样依旧没有谁清楚。
如果是普通麻，那意义就太大了，但如果是黄麻，那就不值得上心了，因为黄麻的价值太高，批量种植到现在依旧没有实现，这玩意能不能在麻园里出现全看运气。
所以用黄麻汁液内的成分制作的抗寒剂，不具备广泛的推广性，但如果接下来的检验结果表明没问题，那么黄麻汁液确实能抗寒就能被证实，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发明者身份呢？”
“在这里。”
“16岁？还没拿到职业认证？有家具工认证倾向？”
“是的。”
“居然还是华族，啧啧，仅靠这个发明，高端植物市场也有他的一杯羹可以分了。”
抗寒剂不能广泛推广运用，但小规模的用于一些价值昂贵的作物还是没问题的，像一些人喜欢养的观赏类植物极怕过冬，即使有暖气依然有可能被冻死。
如果他们知道有一种作物防寒剂可以帮助珍惜植物越冬，即使价格远高市场普通防寒剂也会不惜购买的。
至于吞下发明者的发明，这种事情基本不会出现，但如果这种防寒剂真的是用普通麻的汁液加廉价要命的石灰水，那么费尽心思从其手里买下来发明还是值得一做的。
有时候判断一件事值不值得，看的只有代价够不够而已。
……
从斯图镇回来后的第三天，8月15号，维克多开着车载着崔远离开石桥镇，这次不是去职业认证中心的斯图镇，而是去更远一处地方，位于一座已经算是小城的专利申请所。
对于营养液与防寒剂能否通过专利申请，崔远是有信心的，但有时候信心不代表一切，专利认证能否成功，只能抵达目的地，拿到对方的检测结果才能真正知道。
沿途中崔远话不多，维克多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知道自家这个外甥已经不能用以前的思维来看了，对方在短时间成长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专利申请所所在的小城规模不小，算是遴选城五环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城，它的规模比石桥镇和斯图镇都要大很多，相当于三五个镇子融合到一起的规模，也是在五环扩建之前就已经存在这片土地上，但获得自由贸易联盟扶持才真正崛起的。
坐落在这座小城的官方场所很多，专利申请所只是其中一个，甚至这里也有一处职业认证中心，但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崔远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里。
汽车跑一次来回，一万新币的汽油就没了大半，这也是节省时间必须付出的代价，只有有压力才有动力，换成失去动力的咸鱼，整天躺在床上当然不要担心这么多。
来遴选城这么久，大家都没有资金进账，一直在花费本钱，为此掌钱的崔远老妈甚为苦恼，但一切都没有安定，必要的花费一点也不能少。
“希望会有好消息吧，哪怕成功一个，我也能以此拿到职业认证徽章了。”
看着皮卡车经过门岗检查已经驶入专利申请所院内，崔远握紧双拳暗暗想到。
来到专利认证所，出示了之前在专利所登记的表格，崔远和维克多在会客室等待了一会，很快就是见到了真正的主事人。
来人是专利所的副所长，崔远看到他和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托在手里的托盘就是心中大定。
事情如崔远预料，专利所的副所长先是大大恭喜了崔远申请的两项专利皆被认定成功，并且给出了专利所非常复杂的评判结果，其中防寒剂是评判最优秀的那个，相比之下营养剂和市面上存在的营养剂效果相似，但蕴含成分不同代表制作工艺不同，所以崔远的专利认证依旧有效。
“恕我冒昧，我想请问崔远先生你是如何想到，从黄麻汁液中提取成分将其制作成防寒剂的？
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打听制作工艺的意思，只是有些可惜，如果你所研发的防寒剂可以大规模的批量制作，其价值不可想象，足以让你在数年之内成为最有钱的那一批人。”
对方下一句的话让崔远也是心中一颤，他差点脱口而出，防寒剂的所用材料本身就是普通的麻类，但他最后关头还是改口说出了另一个解释：
“很简单啊，黄麻本身就是最耐寒的植物之一，有一次在报纸还是杂志上看到过一张图片，皑皑雪山上，即使青松绿柏也被大雪压垮，但唯有黄麻仍然身披厚雪寒冰顽强的存活。
那时候我就猜测黄麻可以用来制作防寒剂，只是没想到一直没有人真正将其制作出来，才成全了我，确实是侥幸。”
“确实，有的时候，很多专利其实都是灵光一闪，或是被人们忽视的东西，我们专利所很看好你的这项专利，不知你是否有意转让给我们专利所？”
崔远解释完，对面的专利所副所长点了点头，内心真正将崔远认定成为幸运的华族小子，随后他说出自己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只要是有用的专利，专利所在这个时候都会提一下，没有谁比专利所人员更加清楚一项专利的真正价值。
“不知阁下报价几何？”
“虽然这种抗寒剂能够帮助植物对抗零下三十度的超低温，但局限性还是太大了，高昂的原材料成本使得它很难大批量生产，为此我们专利所可以一次性花费一百万新币或五十万金条将此专利买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抱歉，这个价格远没有达到我的期望，请恕我不能同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日后若是回心转意，可以再来专利所谈一谈这份专利转让。”
“一定。”
崔远说完，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了厚厚一沓专利认证说明，以及两张已经装裱起来的专利认证书，就是普通的书页纸张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