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吵了,三姨娘才敢带着小婵进来了,母女两个只是坐在床边,问问秋茵头还疼不疼,还发烧不,秋茵说没大碍了,已经好了,三姨娘才放心了,小婵紧张地眨巴着眼睛,在她的印象里,姐姐很少白天这样不起床的,一定是生了大病,所以看起来眼神怯怯的,憋了几下竟然哭了。
“姐姐会不会死?姐姐不要死啊。”
在小婵的心里,夏秋茵就是她的依靠,她怕姐姐突然死了不管她了,哭得十分委屈,三姨娘满脸尴尬,好一顿解释,说姐姐只是生病,不会死的,小婵这才不哭了,却扑在秋茵的腿上不肯起来。
秋茵抚摸小婵的头发,看着她这依赖的表情,心里很安慰,就算她付出的再多,也值了。
可同是姐妹,门口的那位却表情阑珊,夏冬青抱着肩膀杵在那里,眼睛都不愿看进来一眼,今天她没有穿得金光闪闪了,也没戴她最爱的耳环,着了一套素色的旗袍,似乎不打算进来,表情也木木的,二姨娘和大太太的对话,净说古逸风对秋茵的好,好比钢针扎了她的心。
“冬青怎么不进来看看?”二姨娘叫着。
“里面太闹了,我等会儿进去。”
夏冬青懒洋洋地说着,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太太一双眼睛瞟了瞟自己的大女儿,脸上浮现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显然姐姐夏冬青是被大太太拉着来的,大太太希望冬青能讨好一下秋茵,改善一下姐妹之间僵持的局面。
“你姐姐清净灌了。”大太太解释着。
秋茵只是笑了一下,对于姐姐进不进来看她的病情,她没有那么介意。
在夏冬青在门口扭捏不进来时,周伯匆匆地走来了,他不敢进门来,只在开着的门上敲了几下,然后低着头说。
“二小姐,袁大少爷差士兵送来了几盒子的补品,说是给二小姐补补身子的,东西我不敢收,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了,您看看这要怎么办?”
周伯说完,抬了一下眼睛,整个夏家就他知道那天夜里二小姐去了安城司令部,也就那天晚上,袁德凯叫人彻夜搜查安城,他虽然不知道二小姐做了什么,却也能猜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二小姐,所以对于袁德凯突然送补品上门,有点不明其意,不敢随便收了。
夏秋茵倚在床边,心里暗暗寻思着白,袁德凯是不是吃错了药了,缘何突然献了殷勤,送补品给她?说来就算她是古逸风的姨太太,可他的妹妹却是古逸风未来的正房太太,他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风寒,差人东西来大加讨好。
一时想不明白袁德凯的动机,秋茵没有马上回答周伯的话,二姨娘却眼睛一亮,开口责备着周伯。
“袁大少爷送来的,怎么能不收呢,你还进来通报什么?块去,快去,别让人家等久了不好。”
虽然二姨娘这样说了,可周伯仍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眼睛瞧着夏秋茵,夏二小姐没发话,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二姨娘没有支使动周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副不悦的神情。
“秋茵,你说,是不是该收了?他可是袁明义的大公子啊,何况袁三小姐将来也会嫁进古家,大家先处好了关系,对我们夏家也有好处啊。”二姨娘提醒着夏秋茵,不能得罪了大人物,夏家可没那么大的架子,所有的架子都是古家给撑起来的。
若按照秋茵以前的倔脾气,袁德凯送来的东西,她会吩咐周伯连人带补品一起赶出夏家的宅门,可现在不行,她扮演着双重的身份,夏家的二小姐,古家的姨太太,就如二姨娘说的,她要权衡的实在太多,不能一意孤行了。
“周伯,收了他的补品,说等我好了,亲自上门道谢。”
秋茵吩咐着周伯,周伯这才转身出去了,二姨娘见到这个情景,难免抱怨一番,说一个管家竟然不听她的话了,还是秋茵好,明白二姨娘的想法,其实二姨娘在想什么,秋茵的心里怎么会不清楚,现在夏沐天不在了,二姨娘谁都想讨好着,将来也留条后路给自己。
又聊了一会儿,大太太,二姨娘和三姨娘陆续出去了,大太太走到了门口,冲着夏冬青使了个眼色,冬青才别扭地走了进来,站在秋茵的床边,支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身子在床边扭过来,扭过去,那种感觉真是难受。
当看到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她才不悦地开了口。
“如果不是娘非让我来,我才不想来呢,这算什么事儿?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也不是什么要死的病,兴师动众的,让人不得安宁,你觉得这样让大家围着你,就能显出了你古家二姨太太的身份和地位吗?其实怎么显摆,还不是个姨太太,等袁三小姐进门了,人家才是正主儿,倒时候你这个姨太太还不是要受气?人家拉屎在你头上,你都不敢吭声,现在,也就在夏家威风,威风吧。”
夏冬青这架势和话语,哪里是来探望秋茵的,分明是想嘲笑她就算争来争去,也争不过人家袁三小姐,一句姨太太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带着醋味和羞恼。
姨太太,秋茵最讨厌的三个字,却被人叫来叫去,还这样嘲讽,她的心里怎么能好受。
“如果你来,就是想说这些,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又没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这样一肚子的抱怨倒给谁听?秋茵可不是出气桶,自然没心思听她胡说,至于袁三小姐,谁威风?谁受气?还是个未知数,她凭什么断定袁三小姐一定骑在夏秋茵的头上拉屎?
“我还没说完呢。”夏冬青刚才还不情愿来,这会儿来了就不想走了,一副不撒气不罢休的样子。
“你说你的,我睡觉!”
秋茵拉上了被子,躺下来,懒得理会她,谁知她冒出了一句让秋茵着火的话。
“夏家的二小姐也就是当个姨太太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