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风的脸僵白着,秋茵打过的地方,泛着淡淡的红色,隐隐地可以看到清晰的手指印,秋茵的泪吞咽到了肚子里。
曾经想他,怨他,恨他,此时他就坐在身边,她竟然没有办法再将心里感觉埋葬,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脱下又戴上的手套,心里竟然隐隐地撕痛着,手指上的麻麻地抖着,她竟然打了他,打了让她最心痛的男人。
“副司令,去哪里?”开车的士兵声音带着畏惧。
“凤尾街。”他用沉闷的声音说着。
他竟然要带着她回到凤尾街,这样的设计,这样的拦截,秘密地隐瞒着古家的所有人,将夏二小姐藏在了兴城?她名正言顺地嫁给了他,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
秋茵转眸看着他,难忘凤城西厢的欢乐,西厢的泪,好比漫天的大雪,心境好的时候,它好浪漫,心境差的时候,它严寒难忍,可不管浪漫还是严寒,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如今又是凤尾街的住宅,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夏二小姐又能承受得了多少。
秋茵不能忘记她遭受的欺骗,厚重的棉布窗帘,笔挺的军装,还有他推门而入的那身大红,秋茵好像仍能感觉到身体汩汩流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身体,染红了迷蒙的双眼。
“送我回安城!”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冷静,回安城的想法已经不再是赌气,更不是冲动,而是一个对她和古逸风都有好处的退后途径,若是被袁三小姐知道夏秋茵在兴城,古家的日子岂能好过?
古逸风的手套从手里掉在了膝盖的下面,手指在颤抖着,他在犹豫,在思考,似乎理智也不能让他安静下来,他看起来焦躁不安,终于,他的手还是落下了,一把抓住了秋茵的手,紧紧地握着,说了一句让她几乎崩溃的话。
“留在我身边。”
秋茵呆呆地看着他的手,人好像恍惚了一样,他说这句话,是以她丈夫的身份,还是东北军副司令的威严,显然后者更有份量,他用他的权利,他的手段将她留在了兴城。
“古逸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正房太太还在凤城等着你,她比我更需要你,至少她要的是感情,我要的是名份,你理智一点吧?”
秋茵的这句话说得好难受,也许开始她要的是名份,一个可以救了夏家的名份,可现在她想要的实在要多,贪心地不能得到满足,所以才会倍感挫败,只想逃避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古逸风脸色除了几个手指印,几乎都是苍白的,他死死地抓住秋茵的手指,几乎捏断了它们,眼神之中呈现了从未见过的轻狂和霸道,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我现在不需要理智。”
他的腮帮子紧绷着,脖子上冒着青筋,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为了得到想要的女人,他已经不择手段,做出了太多他从前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儿,愤怒,暴躁,甚至动武,他失去了原有文雅和风度。
秋茵第一次听到古逸风这么说话,他现在不需要理智?那他需要什么?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怔怔地看着他,他博学多才,知古晓今,接受了正统的教育,具备家族责任感,他真的能为了夏二小姐失去理智吗?
一个安排周密的计划,几乎滴水不漏,古家所有人都知道秋茵回了安城,安城夏家又以为秋茵在凤城,就算将她困在兴城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发现,可他的这个办法却让秋茵怒不可遏,他终究没有考虑夏二小姐的感受,夏二小姐的尊严。
“你会需要理智的,毕竟你是古家的二少爷,东北军的副司令,你背负的是一个家族,乃至整个东北的责任,凤城永远都是你的家,那里有一个女人在等你,盼你,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你非要这样才觉得好受,我可以在兴城住几天,但终究还是要回到安城去。”
秋茵不知道古逸风是不是赞成了她的说法,但从古逸风的面色上来看,他还没有抛弃那个家和东北的百姓,他的心里还存有责任。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没有说话,秋茵也很安静,汽车一直开到了凤尾街108号,后面跟着一辆旧卡车,车门打开的时候,秋茵抬头看去,初来兴城寻找古逸风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可再次站在这个大门前时,却已经不是当初来这里初中,她是古逸风的姨太太,一个可能被困在这里的金丝雀。
古逸风将手伸给了秋茵,秋茵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手抓住了车门,自己下了车,他僵直地站在那里,手慢慢地落了下去。
后面的卡车开了进来,许晋庭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站在了牛鼻子汽车的后面,目光看着夏秋茵,一副倍感自责的表情。
“调派几个分队过来,守着这里。”古逸风下着命令。
“是,副司令。”许晋庭接受了命令,最后看了一眼夏秋茵,又跳上卡车,开着车离开了。
夏秋茵的心坠落着,她羞恼地转过身,他要调派分队过来做什么,难道想看守着她吗?显然夏二小姐不似普通女子,若要留下她,就必须找人看着。
古逸风没做任何的解释,命令就是命令,
王妈远远地跑了过来,眼睛怯怯地看着秋茵,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只是看了几眼,就将眼眸垂了下去,记得以前的时候王妈和四小姐合起来编排夏二小姐,现在知道夏二小姐成了古二少爷的姨太太,她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二少爷,夫人的房间都按照要求收拾好了。”王妈低声地说。
“带她进去。”
古逸风将秋茵的行李箱子拿了出来,王妈赶紧接了过去,站在秋茵的身边,小心地陪着笑脸。
“夫人,外面冷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辛苦了,我把洗澡水都放好了,洗过了就暖和了。”
秋茵真不喜欢王妈这样一声夫人,一声夫人的叫,说来她只是个姨太太,袁三小姐才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