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茵的心里,莲儿够傻,三少爷古逸城也没个底限,画人体画可以说为了艺术,莲儿打扫画室也算下人的本分,爱上主子也不是三少爷的错,可他为何要碰了莲儿的身子,莫不是男人下本身欲/望也是艺术?这可不能成为亵渎女人的借口。
“吃饭……”
耳边是古逸风低沉的声音,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并将餐具递给了秋茵,秋茵接了过来,低头吃了一口白米饭,却食难下咽。
这餐桌上还有一个心情不好的,就是大太太,她的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白天被吓得半死,来吃晚餐还要看大家欢天喜地的样子,想想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就算出去偷腥带回来一个样貌和家世不济的都不肯,她想抱孙子,要等到何年何月?
古世兴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这回老三总算长大了,以后和他二哥好好学着,别一天天泥巴,油彩,那东西也不能填报了肚子,有了媳妇就得养家了。
三少爷古逸城今天脾气出奇的好,他父亲说什么,他就点着头,这让三太太和古世兴更加高兴了,偶尔的,秋茵发现古逸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似乎有些出神,不会是想到了那个丛小姐吧,据说最近他们的关系非常融洽,说来他们确实很般配。
吃过了饭,古逸风没去书房,而是拖着秋茵回了房间,一进门,他就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问她今怎么吃得那么少,脸色也不好,若是忧虑得太多会影响健康,他向夏二小姐保证,莲儿的事情他一定尽最大的能力安排,如果莲儿愿意接受,古家会养活莲儿的一家。
古逸风说得十分真诚,错误虽然不是他犯的,但古家的责任他来担当,这一句他来担当,秋茵什么反驳的力量都没有了,她望着古逸风,觉得他仍旧顶天立地,作为古二少爷的妻子,她怎么可能和他作对?
“我信你的,逸风。”
秋茵伏在古逸风的怀中,自己一辈子都交给他了,若不信他还能相信谁。
古逸风宠溺地哄着秋茵,说她这会儿累了,应该睡觉,他这就是出去看看莲儿,很快就能回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秋茵问古逸风,现在莲儿昏迷不醒,还出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处理掉那个孩子可能会要了莲儿的命,但秋茵的心里很清楚,如果孩子是三少爷的,古逸风为了古家的名誉,将来三弟的安生,一定不会让孩子出生。
古逸风握住了秋茵的肩膀,说有些事情不是谁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会尽力,但一个原则必须让秋茵知道,莲儿无论如何不能生古家的孩子,这就是事实。
“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古逸风在征求秋茵的同意,他不想因为莲儿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如果我是你,也许也会这么做。”
秋茵点着头,事情似乎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古逸风离开了,秋茵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的都是她和莲儿共同度过的日子,真想随后追出去,看看莲儿怎么样了,但已经答应了古逸风,她不能食言了。
时间快到半夜了,秋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想着都是白天的事儿,直到走廊里隐约传来了脚步声,是古逸风回来,秋茵下了床,拉开了房门,向外看去,古逸风正迈着步子走上楼梯来。
“她怎么样了?”古逸风一进门,秋茵就急切地开口询问,古逸风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捏了一下额头,说莲儿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只是还在昏迷着,至于那个孩子,现在还不能拿掉,要等莲儿的状况好一下之后再考虑。
“那就好。”
秋茵茫然地点着头,心里实在难过,这难道就是命贱吗?三太太叫人那样的毒打莲儿,也没有将孩子打掉,孩子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可惜这种顽强将在不久之后化作一滩血水,还不如直接死在棍棒下好受些。
她没有再说话,漠然地回到了床上,侧身乖乖地躺着。
古逸风去洗澡了,然后赤着上身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他一直走到了床边,身上还带着肥皂的香气,秋茵的眼眸抬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俯下身来,凝视着秋茵的眼睛,说夏二小姐有什么感受都写在了眼睛里,开心,悲哀,忧伤,愤怒,这双眼睛好像能说话,也是夏二小姐内心的晴雨表。
“哪里有?”秋茵的回应很轻,羞涩地低垂下了眼眸,古逸风这样的情意绵绵,渐渐驱散了她心里的那丝阴霾,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他还依旧在乎夏二小姐。
看着他的眼神,秋茵的心里好像装满了棉花糖一样,稍微一点点热量,就甜腻腻地融化了,古逸风没有去床的那边睡觉,却偏偏要挤着她的身子躺下来,让她躺在他的手臂上,说这样才觉得夏二小姐还是他的女人,心还是他的。
秋茵晓得古逸风在担心,莲儿这件事会让夏二小姐鄙视古家的冷血。
“除了这次,秋茵。”古逸风将秋茵搂得很紧,好像是在解释,恳求秋茵的原谅,除了莲儿的事儿,他什么都会听她的。
秋茵垂下眼眸,将面颊藏在了他的臂弯下,可就是这次,让她的心凉了许多,可她怎能说出来让古逸风难过。
他的胸膛的温热和心跳声,具有某种催眠的作用,秋茵依偎着他,不久便沉睡过去。
第二天三少爷古逸城的婚礼举行了,虽然不如古二少爷的婚礼那么气派,却也十分隆重,秋茵作为三少爷古逸城的兄嫂,自然也是重要人物,必须在人前忙碌,和古家的二少爷并肩站着,笑颜地迎接客人。
秋茵看到了一向文艺派作风的三少爷穿了大红的新郎衣服,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丛小姐走在他的身边,有一刻,秋茵瞧见丛月绣调皮地将盖头掀开了一条缝隙,不知道和三少爷古逸城说了句什么,古逸城的脸红了,他伸手将月绣的红盖头拉下,虽然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秋茵感觉到了三少爷古逸城对丛月绣的娇宠,三少爷越来越重视这个特别的女人,莲儿无论哪一方便,都没办法和丛月绣比,她又如何可能得到三少爷的心。
宾客络绎不绝,古世兴一直笑着,这次的婚礼和上次不同,他已表明立场不会支持袁明义当皇帝,得到了全国各地正义之士的声援,来的很多宾客是北京城的反对派。
“那是和你父亲观点一致的郎督军。”
古逸风帮秋茵介绍着这些人,让秋茵知道他们哪些人是支持民主的,哪些人是反对民主的,还有一些人处于中立,看形势两边倒倒,古逸风一边和秋茵轻声说话,一边和那些人打着招呼,虽然古二少爷不是司令了,但威名在外,来的宾客仍旧很敬佩他,就连夏二小姐也成了他们关注的对象。
郎督军走上来,专程要认识一下夏二小姐,借机和秋茵讲了一些夏沐天的事迹,也深表对严广的厌恶,他说只可惜严广自杀了,其实那个无耻败类应该挨一颗正义的子弹才对,他还让秋茵以后有什么困难去找他,他一定会有求必应。
秋茵微笑着,心里却清楚得很,如果夏二小姐不是东北军古逸风的女人,这些正义的话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听到,这都是冠冕的话,但不管怎样,她都表示了感谢。
婚礼结束的时候,古逸风和秋茵陆续送客,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人们才都散去,因为是婚礼的第一天,三少爷古逸城和丛小姐要在中正楼里过新婚的第一夜,第二天才能离开古家大院,去他们新宅子。
婚礼一结束,古逸风带秋茵去看了莲儿,说莲儿醒了。
秋茵急切地出了古家,推开那扇门时,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莲儿,她的面颊已经缝针了,五官都浮肿着,双腿软软地放置在床上,身上多处被包扎着,此时莲儿正睁着眼睛看着天棚,直勾勾地发呆着。
古逸风说他先出去走走,让秋茵和莲儿说会儿话,然后再来接她回去,秋茵点了一下头,古逸风这才转身出去了。
莲儿好像听见了说话声,吃力地动了一下面颊,看到了秋茵,却没有说话,唇瓣动着,泪水从眼角流淌了下来。
“莲儿。”秋茵走到了莲儿的身边,好心疼她现在的样子,她想握着莲儿的手,可莲儿的手也包扎着,似乎碰一下,就能支离破碎一般。
“孩子不是他的。”莲儿的眼眸中有惊恐,声音微弱,却在极力地辩解着。
“你说什么?”秋茵凑近了莲儿,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莲儿吃力地动了一下,却因疼痛动弹不得,她再次张开了嘴,声音嘶哑地喊着。
“小姐,孩子不是三少爷的,不是他的,跟他没有关系,你帮我求求二少爷,不要打掉我的孩子,他已经很苦命了,别让他再没命活着。”
秋茵听着莲儿的话,不觉错愕了,莲儿在说什么,孩子不是三少爷的,会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