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夫人友子今天穿了一身日本合服,此时才能看出日本人的样子。
所有服饰中,秋茵最不喜欢的就是日本合服,看到合服,她就难免想到黄色的日本鬼子军装,虽然两者没有什么联系,可她就是能将他们联想到一起,也许是那段特定的历史,在日本军装中穿梭者慰安妇的合服。
“夫人,日本人搬走了。”丫头走到了秋茵的身边,小声地汇报着,她一定很奇怪,昨天才搬来,怎么今天就搬走了?
“我看到了。”秋茵点了点头。
青木夫妇搬了一个中午,临走的时候,友子还在站在宅子的门口,大声地用日语对秋茵喊着,她说她很抱歉,本要和他们做邻居的,想不到却打扰到了他们的生活,她现在要搬走了,不过她仍旧希望能和古二少爷、夫人成为朋友,希望古夫人有空闲的时候去她的古董店转一转,她表现得如此大度,倒显得秋茵小肚鸡肠了,她只能冲友子点着头。表示有空一定会去的。
虽然友子在门口喊着,可古逸风就当没听见一般,仍旧指挥着工人干活,古二少爷就是这个脾气,青木夫妇能这样唐突的搬来,让他很生气,现在就算走了,也不能得古二少爷的好感,他分析事情一向客观,不会因为友子一旦好态度就回应了这种无聊的客套。
青木夫妇搬走了,秋茵的心也觉得清净了许多,但对青木夫妇的古董铺子还是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知道青木夫妇是不是真的偷盗了安城的陪葬品。
青木夫妇搬走了,隔壁暂时空了下来,据说最近不会有人搬来了,楚云希望能给古逸风和夏二小姐安静的环境。
温室是个浩大的工程,工人没做过这种工作,所以显得有些笨拙,古逸风耐心地给他们讲解,并不急于赶进度,他说这种温室,安全第一。
正午的太阳格外烤人,古逸风出了很多的汗,秋茵端水过来让他休息一下,他接过水碗,大口地喝着,十分痛快,汗珠子从额角滴落下来。肌肤的颜色略微发红,东北的汉子就算到了南方,也脱不掉北方的硬朗。
“看看我像不像一个工人?”古逸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目光烁烁地看着夏二小姐,他希望自己是个合格的普通人。
“像。”
秋茵拿出绢帕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古二少爷不管做什么都很像样,穿上军装是军人,穿上长袍像先生,拿起工具就好像个工人了。
“真的?”
古逸风开心地笑了起来,面颊上再次浮现了很久之前的那种笑,因为夏二小姐的夸奖,让他神采奕奕,秋茵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管他年级多大,多成熟,都还保留着单纯的一面,而这一面永远属于夏二小姐,她倍感珍惜。
吃过中午饭,古逸风和工人又忙碌了一个下午,黄昏的时候,周伯跑来了,他说袁德凯兄弟来了安城了,还带了两卡车的士兵,说是来参加妹妹的婚礼的,他们进城的动静很大,楚云作为行政长官去迎接了,现在他们住进了夏家的大宅,当夏宅是自己家一样,大太太很不高兴,家里几乎都是袁家的人了。
“大太太说,这哪里还是夏家的大宅了,到处围着兵,怪吓人的,三太太又不敢出门了。”周伯不悦地说。
秋茵能象形那个情景,大太太脾气不好,三太太软弱,袁德凯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夏家,她们怎能不烦心。
袁家兄弟能来安城,在秋茵的预料之中,袁三小姐再婚,袁德凯疼爱妹妹,不可能不来的,袁德旺就是个没主见的跟屁虫,哥哥到哪里,他自然要到哪里,至于袁明义,因为袁雅欣嫁了一个没用的男人,仍旧不肯原谅女儿,肯定不会来安城给夏家这个面子,大哥想修成正果,得到袁明义的信任,还需要漫长的一段时间。
周伯禀报完就离开了,秋茵放心不下姐姐和娘,但古逸风的态度很坚决,不让秋茵去夏家大宅,现在那是是非之地,他的态度严厉,一点余地都没给夏二小姐。
“若你担心她们,就将你娘和姐姐,还有三姨娘接到隔壁去。”古逸风坚决地说,除了这条路没有别的办法。
“不到要命的时候,我娘是不会离开夏家大宅的,那是我爹唯一留给她的念想,三姨娘软弱,耳根子也软,我娘一说她,她也不会离开,至于夏冬青,我也知道的,她对袁德凯的心思没死,怎么愿意这个时候离开。”
秋茵皱着眉头,希望大哥的婚事赶紧过去,这样袁家兄弟就可以离开安城了,他们在这里总让人有不放心的感觉。
古逸风不再说话了,他放下图纸,让那些工人先回去,然后大步地走回了客厅,这一夜秋茵睡得不安慰,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总是能看到娘哭泣的样子,以前的大太太的威风都没有了,现在她这个夏家的女主人没有了地位,居住在自己的家里,却好像寄人篱下一样,夏冬青那个傻女人,一定因为袁德凯的到来欣喜万分,但秋茵敢打赌,袁德凯半分都没看上姐姐,姐姐的等待只是浪费青春而已。
古逸风见秋茵这样睡不着,就坐起来陪着她,给她讲了一些兵工厂里的趣事,当然也提及了他喝墨水的事情,那还是许晋庭讲给秋茵的听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秋茵恍惚清醒的时候,古逸风已经准备去女子中学了,临走时,他还叮嘱秋茵,有事要等他回来处理,他今天只有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就回来,回来后,他们在一起研究院子里的温室,想想种点什么,秋茵点头答应了他。
古逸风离开后,小婵也去上学了,家里就剩下秋茵一个人,她惶惶不安地坐在沙发里,想着娘那天来说的话,担心夏冬青做了傻事,思来想去,她还是不能这样坐等着,于是换了衣服,坐着黄包车去了夏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