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茵了解古逸风的脾气,这男人若是真生气了,会一句话都不说,闷着一张脸,犹如一块顽石,可他和秋茵有何气可生?她是他逼迫来的新娘子,问他嫁衣好不好看也算讨他喜欢,难道她不能笑吗?是他自己心里有火,与她何干?
倔脾气的新郎下楼了,不示弱的新娘就算不服气,也得跟着,可莫名的,秋茵的心里却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点洋洋得意,有古逸风副司令陪着生闷气,总比她一个人难受强。
这土红就土红了吧,换古逸风一个难堪,也算值得,秋茵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出了西厢,夏秋茵东张西望了起来,望了一会儿,才明白古逸风刚才在房间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婚礼还真是个形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整个大院连个欢笑声都没有,更别提爆竹了,甚至前来贺喜的客人也没有一个,除了中正楼附近挂了十几盏红灯笼,这里的气氛和平时几乎是一样的,古家真好笑,婚事操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寒酸了点儿?
“副司令,鞭炮都准备了,放吗?”一个士兵迎了上来。
“不放,都收了!”
古逸风大步流星,黑着脸,不耐烦地命令着士兵,士兵得令离开了,古逸风瞄着那些红灯笼,秋茵怀疑他会将头顶上挂着的红灯笼都一并拽了扔出去,好在他没那么冲动。
秋茵跟在古逸风的身后,有点不晓得他的心事了,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畏惧袁明义?可能性不大,据秋茵平时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骨子里傲慢,怎么会怕了那个军阀?那到底是为何?难道是羞辱夏秋茵?
秋茵心里一哼,古逸风小瞧了她,这婚礼又不是她想要的,她岂能在乎?似乎婚礼越低调对秋茵越有好处,将来省着成了袁雅欣的眼中刺,肉中钉。
“小姐,你慢点儿。”莲儿在后面喊着,这些丫头平时欠锻炼,跟不上了。
古逸风步子大,秋茵也得扯着步子走,时而还要小跑几步才能不被甩得太远,这哪里像结婚,好像家里着火了一样,如此结婚的方式秋茵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亲身经历了。
许是太着急了,裙子又长,秋茵跑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子,只听身后莲儿喊了一声小心,她毫无悬念地摔了出去。
新娘子结婚当天如果摔倒了,洋相可出大了,这身衣服让灵巧的她变得笨拙了,无法控制身形,若摔也摔得结实,秋茵可不敢指望前面的男人,他才不会舍得回身扶她一把,她只能任由自己摔了。
可就在秋茵扑出去的一刻,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肘,接着她被大力地拽了起来,秋茵惊魂地抬起头,接触到了古逸风那双深奥的眼眸,他的眼中的冷傲已经淡了,带着一丝责备,秋茵愕然,他竟然肯出手拉她?秋茵记得在武训室时,他可是眼睁睁看着秋茵摔个嘴啃地的。
“你打算让古家所有人,看着我夏秋茵追着你古逸风结婚吗?”
夏秋茵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古逸风,他现在很神气吧,她却已经没脸没皮了,从安城追到兴城,从兴城又追到凤城,就连结婚这天,还在追,她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跟头把式的,他神气得昂首挺胸,古二少爷什么面子都有了。
古逸风听了夏秋茵气恼的话,突然笑了,双眸放着异样的神采,脸上的那点阴霾也散尽了,他这笑很单纯,清新,毫无杂质,让秋茵不觉愣了神儿,原来古逸风也可以这样笑的,算是被秋茵愉悦了一次了?
可惜古逸风很快收敛了笑容,松开秋茵的手转身继续走,只是步子没那么大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想提着裙子,就走稳了。”古逸风走在前面突然说。
“提,提着?”
夏秋茵的脸“唰”地红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古逸风这句话的意思,在武训室,她可是掉了裤子提着跑出去的,他竟然敢这个时候嘲笑她?站稳了身形,秋茵恨恨地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将他咒骂了多少遍,可又得不和他结婚,这真是一场闹剧。
有些男人的背影就好像一座山,可以依靠,却不会倒塌,古逸风的背影就属于这一种,显赫的身份和地位灌注了钢筋混凝土的根基,做他的女人,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许比做他的小姨子还要得意,夏秋茵虽然不甘心,却也明白这层利益关系,只是内心有深深的遗憾,他不仅仅只有秋茵一个人,还有袁雅欣,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女人,想到这些,她的心被笼罩上了阴影,不敢期待未来。
走着走着,秋茵突然停住了脚步,如果她此时转身离去,是不是还有机会置身事外?什么袁雅欣,姨太太,她一人独立山头,看山下纷繁烟云。
“后悔了,还是想转身就跑?”
古逸风立于眼前,秋茵恍然抬头,他竟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没,没有!”
秋茵结巴地回答着,她怎么可能跑掉,若想跑,昨夜就带着行李走人了。
“那就跟上。”
古逸风又拉开了大步,秋茵感觉自己此时不是什么新娘子,而是古逸风的宠物狗,撒欢地跑着,生怕慢了不能讨好了主人,她就这样,一直追古逸风追到了中正楼。
中正楼跃入眼帘,青石路面一块块地后退,夏秋茵不知道自己穿着裙子还能跑得这么快,如果说她不是着急出嫁,都没人相信,追上古逸风,脊背上都冒出了热汗。
古家因为有喜事,路的两边修饰过了,可以看到一些红色的绸带在风中飞扬,有一些金粉丝带,彩纸什么的,在空中飞扬,飘着淡淡的一股香气。
“到了,到了,新娘子可真漂亮。”蓝姨婆站在楼梯上,笑呵呵地看着秋茵,秋茵别扭地笑了一下,蓝姨婆真能拍马屁,这也叫漂亮,天下岂不是没有丑的新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