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奔着房子来,碰上本地房主,如此便利的资源,宋雨花自然不会白白浪费,心中有了打算,她便忍不住对身边的环境多了几分打量。
楼道比较窄,还有些陡峭,整个都是木头制成,穿着皮鞋踩在上面,蹬蹬的响,甚至能感觉到从脚底板传来的微微颤动。
宋雨花见娘扶着楼梯走的小心翼翼,刚刚生起的激动淡了下去,看来待会儿得向桂萍好好打听打听了,要买房,还要买个宽敞点、最好没有楼梯的那种独门小院。
宋雨花这边暗自盘算,巧秀也听出了便利,忙高兴的问桂萍:“李太太,您这里还有空房出租吗?”
问出话来,见桂萍看过来,巧秀露出个无奈的笑,神色微淡了淡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娘仨刚到上海,今儿出门,就是想找个房子的!”
桂萍闻言,眼底的惊喜瞬间放大,她的笑声像银铃儿一样,欢快的说道:“林嫂,我们真是有缘,我这房子前儿刚有人退租,你们要是不嫌弃,就直接搬进来住,不收房钱,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巧秀愣了愣,随即开怀笑道:“那感情好,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带着两个孩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不过说好了,房租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可不能不收!”
明明认识还没半个小时,林巧秀与桂萍却像多年的好姐妹,你来我往的,在楼梯就开始推让起来。
宋雨花弯着嘴角没说话,她是打算买套房子的,不过见娘难得碰上个能说话的伴儿,她心中也开始思量,要是桂萍家的房子合适,租就租了,就当是给娘备着、串门闲聊时小憩用的。
等几人上了楼,几人走到平地上,宋雨花才问桂萍:“桂姨,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出售?”
桂萍闻言一愣,笑盈盈的看了看巧秀,请了几人落座,又顺手拿了个木雕小玩具塞给李香芸,这才对宋雨花说道:“有啊!当然有,有出租的,也有待售的,都有!”
桂萍一看就是个利索人,回了宋雨花的话,又忙不迭的在脸盆里舀了温水,拿了毛巾香胰子,笑着说:“林嫂,你们先洗洗,我去沏茶。”
巧秀知道女儿有些无法解释的能耐,可她对女儿的底子并不清楚,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是轻装赶路,可无论是啥,等到用的时候,宋雨花总能拿出来。
即使如此,巧秀依然不确定,宋雨花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买房的事儿宋雨花说过,只是巧秀一想到儿女上学及日后的生计,就有些打退堂鼓,刚才正好听到桂萍说家里有空房,她立马高兴的应了话,恨不得立马看了房直接租下,将宋雨花买房的打算掐灭在摇篮里。
可是,唉!巧秀看看女儿,心中叹气,女儿从小主意大,她果然改变不了什么啊!
桂萍去沏茶,巧秀赶忙拉着宋雨花的手,低声劝道:“小雨,要是桂太太家里的房子合适,咱们干脆租下吧!”
巧秀的眼神里都带出恳求来了,没法子,巧秀自知他们娘仨的生活重担一直在女儿肩膀上,一想到女儿为了娘仨住的好,花大钱买房子,然后会因为手头拮据、而背起养家的负担,巧秀就心疼,心疼女儿。
“娘,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感受到自家娘心里的紧张,宋雨花反握住巧秀的手,心里琢磨着,等安顿下,多拿些金条之类的值钱货给娘看看,好安娘的心。
娘俩在这里说话,桂萍已经端了木盘出来,木盘上,放着几个陶瓷的杯子,两个带盖的茶杯,和三个敞口的水杯。
“林嫂,来,先坐下喝口茶润润口。”桂萍一边将木盘上的杯子放桌子上放,一边招呼几人重新坐下。
将敞口的杯子,端给宋雨花和宋雨石,笑着说:“这是糖水,白糖化的,比那些糖精化的好喝。”
一听说有糖水喝,抱着玩具外在内室床边,差不多快睡着的李香芸,立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玩具都不要了,颠颠儿跑出来,边跑边说:“妈妈,妈妈,我要喝,我要喝甜甜的糖水。”
“有,怎么会忘了我家阿女?”桂萍听到女儿的声音,笑的眉眼弯弯,她将剩下那杯敞口杯,端起来放在小矮桌上,给李香芸端了小凳子。
小家伙立马乖乖坐下,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捧上了敞口杯。
宋雨石被李香芸的馋嘴样儿勾起了兴趣,也端起了眼前的杯子,看看杯子里透明液体,小小的抿了一口,眼睛立马亮了。
果然比糖精化的好喝。
等几人都小酌了一些,桂萍这才神色一正,说起房子的事:“林嫂,你们是想租房,还是想买房?”
宋雨花娘仨今儿穿的讲究,看着不像拿不出钱的人,但如今世道乱,租房的多买房的少,加上巧秀和宋雨花明显相左的意见,桂萍便多问了一句。
问完了不等宋雨花和巧秀回话,又接着说:“林嫂,小雨今儿救了我家阿女的命,你我又投缘,我是拿你当自己人,才给你说句实在话。你们先听听,等我说完了,你们再决定,这房子是买,还是租,这样可好?”
一听这话,巧秀和宋雨花对视一眼,纷纷凝了神色,宋雨花说:“桂姨,您不把我们当外人,我便唤您一声桂姨。”
“好好,就该这么叫,叫桂姨才亲厚。”桂萍欢喜的说道:“林嫂,你也学学小雨,别叫什么太太了,就叫我阿萍就好!”
“……阿萍!”巧秀客随主便,终于没再坚持客套。
“桂姨,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们刚到上海,还不太清楚上海的形势,有您给我们解惑,再好不过了。”宋雨花不动声色的将彼此的关系又拉近了几分,抹掉了桂萍的顾虑,这才将话头又递回到桂萍的手中。
桂萍一听这话,心里十分热乎,仅剩的那点犹豫瞬间荡然无存。
她拉着巧秀的手,凑近些声音压低些说道:“林嫂,小雨,你们别看上海表面光鲜、十分热闹,其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