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巷公寓。
“赫先生,请稍等。”刘姨在门口招呼着,随后上了二楼。
申郅琛的房间门是关着的,刘姨只好敲门。
“琛少,赫先生来访。”
刘姨实着有些担心,少爷自从前日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定时吃,真害怕他累垮了。今日少爷的老友来访,想必能有好转。
房门轻轻打开,申郅琛走了出来。
“刘姨,有吃的吗?帮我张罗一份送到客厅。”申郅琛嘴角挂着笑,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伸了个懒腰,便下楼来。
“少爷,您没事吧?”刘姨关切的问,以前还不怎么吃饭,现在怎么突然要吃饭了?
“没事,只是饿了。”申郅琛淡淡的回答。
于是,就有了客厅的这一幕。
赫原含着笑坐在一旁,看着面前的申郅琛狼吞虎咽。
“兄弟,告诉我你几辈子没吃饭了?”
“三天。”申郅琛刚将口中的饭菜咽进去。
赫原无奈的翻了白眼,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你就让那个女子折磨成这样?她还不知道想没想过你,在没在乎过你的感受。”
刚刚吃进一口饭的申郅琛差点噎住。
“我说的不对吗?你以为我不清楚啊?她心里不是有那个苏渐吗?也许他们两个正过着好日子。”
“而且可笑的是,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赫原掐断手中的烟。
“是我放她走的,没什么后悔可言。”申郅琛的声音一下子暗下来。
赫原一下子笑开来,没在言语。
一会,“好了,我们也该说说正事了。”
“你准备去参加会宾宴?”
“当然。”赫原说。
“我不想去。”申郅琛的眸子瞬丝冰冷。
“兄弟,这一次,咱们非去不可。”赫原的声音坚定,又让人不明所以。
申郅琛看着他,赫原始终都是面含微笑。
“这次邵成军勾搭了两个日本人,并要介绍给众人。你说,他是何居心?”
“一来宴请他们,以示地主之谊;二来,向我们证实,他邵成军有靠山,威胁。”申郅琛说。
“对啊,他只想到示威,却没有想到这个宴会给了太多人机会,反客为主的机会。如果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和那日本人连成一派,垄清上海指日可待。”赫原说。
“要我跟日本人连成一气,我这辈子都做不来。”申郅琛的声音如坚冰。
“你反对和他们一伙,总不反对利用他们吧?”赫原说。
“我们只是商家,又无兵力又无权势,怎么有资本利用他们?”申郅琛不屑。
“对啊!就是因为你们是商家。日本人不要兵不要权,这些他们都吃腻了,他们要的是实际的。在这三足鼎立中,申家可是最大的商家,连邵家都只能望而生畏,你说你的机会不是最大?”赫原说。
“邵家想以此自后,却非要招来竞争对手,这就怨不得我们了。”赫原接着说。
没想,申郅琛竟笑颜逐开,一掌拍到赫原肩上。
“好小子,接下来的我都明白。只好去参加了!”
“这样才对嘛,说不定还可以完成一个心愿,要不就是抱得美人归。”赫原重新点燃一根烟,冒出环环烟圈。
“还是你去抱吧,有个女人还不够啊?”申郅琛也没追究赫原的话,只是想如何利用那两个日本人。
欢摇街。
习月很早就走出来,呆在苑里确实是闷得慌。
“小姐是姓习吗?邵府南风少爷派我来接你。”迎面跑来一辆黄包车停在习月的面前。
“是,我姓习。麻烦你了。”习月收起裙角,坐到黄包车上。
邵南风还真是神秘,接人都不自己来。但话又说回来,堂堂上海邵家大少,当然有这个面子。
车夫一路不言语,没过多久把车停在季遥咖啡馆门前,习月只好走下车来,不知这里是否就是目的地。
“习小姐,南风少爷让您在这里稍等片刻,他马上就会来。”车夫抬起车,朝前跑去。
“好,”后音还没出口,车夫就走了,只得咽进肚子里。
季遥咖啡馆据说是上海第一家英式咖啡馆,是从外国传承过来的,在中国引起了很多反响。但它以其优质的服务和美味的咖啡再加上幽谧的环境,深得太太小姐们的欢迎。
邵南风远远就看到习月站在季遥门口出神,不免笑出声来。这个女子还真是独特,每每想些什么事情时总是安静的出奇而且呆住了一样,真是可爱。
上前轻拍一下习月,“想什么?”
习月这次很快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个着一身浅灰的轻薄西装的男子,仿佛场景又回到半月前那次早餐摊的相遇,阳光甚是美好,眼前的人也甚是美好。
“没什么,你让车夫把我载到这里干什么?”习月微微一笑,眼前的男子英俊非凡,好看的眼睛永远都盛着温柔和笑意,不像接触申郅琛那样的感觉。一靠申郅琛,仿佛他的身上都飘出一股凉薄之意,而邵南风则是带来阳光。
习月看得出神,‘没有人说过你像太阳一样吗’,习月不知觉的小声说出。
“什么?”邵南风没太听清。
“没什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习月看到邵南风手中提着打包的东西,牛皮纸上还渗出油水来。
“这个?”邵南风提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笑意灿烂“当然是早点啊。”
“早点?我正好没吃呢。”习月不觉得温柔起来。好像和申郅琛在一起时,自己只能够用小霸道来还霸道,而和邵南风在一起也只能用温暖来回阳光。人真的是可以被同化的吗?
“走吧,天寒,进屋里去吃。”邵南风走到季遥门前,推开门等习月进去。
习月没说什么,很快走进咖啡馆,随着邵南风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
看着咖啡馆内部的设施,习月不禁发出感叹,“多优美的地方,我们就这样吃油腻腻的早餐?”习月略带玩笑的语气,却由衷的赞叹这里的设施精细。
邵南风一点也不介意的笑笑,“原来你也是个不忍心破坏美的人。”
习月知道留学归来的就是不一样,有和别人不一样的看法,性格也迥异。
不一会朝邵南风这边走来一个服务员,“南风少爷,您大驾光临有失招待,稍等我们为您上餐。”语气之恭卑,让旁边的几个女子听到,不禁交耳起来。
“原来他就是邵府的南风少爷,看来相貌堂堂,英俊非凡,当初我真应该嫁给他。”略有些后悔之意的样子,看看这边又摇摇头。
“不用了,只要不打扰我们就好。”邵南风说着,打开手中的包装。
那人听闻,随即退下。
“这季遥咖啡不会是你开的吧?”习月看着邵南风,他只是专心的往焙子里加鸡蛋。
“是,去了英国喝到纯可可豆磨出的咖啡,齿颊留香,难以忘怀,于是回国来央求父亲也开一家店。”说着,把满满当当的焙子递过来。
“吃吧,我从家里厨房带来的。”
习月接过,小小的焙子用精细的面制作的,里面加了鸡蛋油条,还灌了汤,一口咬下去嘴里是满满当当的香味与油腻。像极了那天他帮她买的焙子,此时入口竟有些回忆的味道,怀念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