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晨曦缓缓步入窗榭的时候,习月就起身准备手术了。望着昨晚申郅琛站着的地方,习月的心酸又一点点来袭。昨晚那个孤然而立,形影相吊的男子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肯把自己送到宫崎井杉手里?他既已知道却还执意要在她身边保护最后一晚。
她本来对于他的给予无以为报,现在又要远离他,这相思之苦任是谁也难以承受啊。
想着,习月走到他办公的桌旁,拿过一张纸信笔写了许多话,许多她早就想说的,还有很多她所牵挂的、不能放下的。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对自己的照顾。
他那种早出晚归的生活方式终究会给他带来危害,若自己不在他身边,这些事情他定是没精力注意的,现在全都嘱咐在信中,免得离时牵挂。
将信折好放在抽屉里,这才放心离开他的房间。
刘姨告诉习月说申郅琛很早出门去海毅办一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接她去做手术。
习月回到自己房里,把申郅琛送她的指环摸索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下定决心将它戴在手指上。为了不让它那么引人注目,习月还戴了一双丝绒手套。
将一切东西都收拾好了,习月最后环顾了一周自己的房间。这个自己曾经抵触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她依依不舍的‘家’,虽不是真正的家,却住着她最在乎的人。
时光不复变化,世间个个人物都逃不离这场命定的思属。
“这一切的变化有些快呢,我都快赶不上时间的步伐。一年了。”习月对着床边的玻璃缓缓说道,那个她经常倾吐心事的地方。
再看看镜中的自己,习月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无论怎样,活着要快乐。这一切变数又能奈我何?”
镜中那个带着微笑的女子,已经渐趋成熟,她慢慢接受了这样被迫的成长。带着些许庆幸,她稳步走出房间。
楼下的申郅琛等了有些许时候,看着习月开心的模样,他冷俊而憔悴的脸上也挂上一抹微笑。
当习月对上申郅琛那看似淡然却实则凝重的目光时,心中咯噔一声。何尝不是呢?两个人本都心中充满了离别的愁绪,却又不得不为了对方装出轻松又开心的样子。
何苦为此?
她清然的目光落在他疲倦的面容上,再也忍不住上前环在他的腰间,他眉间些许痛苦的抽搐,更是道出他心中的酸楚。
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琛,我要走了。”
却不知她后面有多少想要说的话,被她生生压在了喉间。
他仰起头,心中已然决堤。
“不要走了好不好?习月,留下来!”申郅琛抚着习月已被泪痕斑驳的脸庞,再也忍不住要把她留下来的冲动,近乎哀求的语气何尝不是习月所最痛心的?
习月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依然一串一串的掉落。她摇头,却又不想彻底否决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我注定要做出取舍,琛,你要相信,这个舍不是永远的!”习月沙哑着回答。
申郅琛却出人意料的不再坚持,他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但他揽着习月的双手没有放松,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仿佛要用这一眼把她装进长久的时光里。
再也不遗忘。
他为她抹去泪痕,就是这个仿佛长达一个世纪的目光让习月在日后的岁月里铭记深刻,让她总能回忆起这段时光,虽杂乱,确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最坚定的一段,以至于后来,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痛。
可怜她自己竟不知道,她是爱的那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