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先用近乎残忍的手法,打掉了敏黑牙的嚣张气焰。在他似乎打算投降的时候,又把人撇到了一边儿。
这不是作为一个胜利者在戏耍失败者,他没那个闲心。
是因为像敏黑牙这种老胡子,你只用些恐吓和皮肉之苦,就想让他吐出肚子里的全部东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那样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却深谙保命之道。
从之前和曹蛟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敏黑牙虽然一直显得嚣张死硬,却一直在用话扣着曹蛟。
先拿红党的对敌政策说事儿,又拿红党现在严重缺乏弹药的情况,加重活命的砝码。
所以,他刚刚就算表面上被柳辰震慑住了,但真正开口的时候,有几分真几分假根本不好说。
柳辰用的招数其实很老套,杀鸡儆猴而已。
折磨敏黑牙,就是给旁边儿三个活口看的。毕竟就这么屁大点儿个破庙,敏黑牙想保住什么重要的秘密,下面人就算无心,时间一长也总能看在眼里。
事实上也和柳辰判断的一样,两个小子争着抢着的一人说了两句,就差不多把自家老大的底裤给扒干净了。
可柳辰还是不放心,又转头“调戏”了一下敏黑牙。
然后,从他了无生趣的状态上判断出,这个所谓的山林队家底儿浅的很,也就这么点儿东西了。
“没有要说的啦?”柳辰心里有底后,很随意的问了敏黑牙一句。
“是爷们的,给老子个痛快!”敏黑牙知道再难幸免,索性也硬气了起来。
一闭眼,扬起了脖子。
“啪~啪~”
两声枪响过后,闭着眼的敏黑牙表情有些错愕,睁开眼看向了柳辰。
接着视线随着柳辰手里的枪口左移,入目的是安子和另一个喽啰倒在地上抽出的尸首。
俩人死的很利落,每人脑门上挨了一枪,没遭什么罪,也肯定救不活了。
“小爷我做事儿讲究,既然得了你的家产,就当稍帮你清理下门户。”柳辰很随意的说。
这话其实很讨人嫌。他本来就是要灭口的,却硬是想再卖个好。
不过敏黑牙却郑重的点了下头,嘴里吐出一句:“谢啦!”
俩字儿说完,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别!”
“啪~”
曹蛟出声阻止的同时,柳辰一枪干净利索的把人结果了。
“干嘛?你还真打算把人带回去治伤啊?”人都死光了,柳辰也不用再装作不熟的模样。
“唉!”曹蛟咧着嘴,脚重重的剁了下地面。
一副懊恼的模样说:“你杀也就杀了,可…可先把他军火来源给问明白了呀!”
就像敏黑牙刚刚说的那样,游击队如今不但战员锐减,枪弹也极度的匮乏。
战员少到他们这趟过来的二十来人,是从三支不同的游击队中拼凑出来的。
而弹药缺的更为夸张,为了保障任务,这二十来个人,已经带上了三个支队所有的储备弹药。
现在本溪那面余下的战士,平均每人连三发子弹都没有。
曹蛟懊恼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这次波折了一番后,计划中的弹药应该能带回去,可那是个消耗品啊。
敏黑牙一死,就意味着好容易找到补给来源,彻底断了。
山林队的弹药是哪来的,柳辰还真知道。
年前摸进黄家时,他正听到黄管事跟黄美仁回报这事儿。
只是那晚黄美仁死在了二林子手里了,交易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瞅着曹蛟那一脸的难受样儿,柳辰摇了下头,告诉他:“山林队的弹药是柳条湖黄家出的,这条线啊,你们以后是别想啦。”
柳辰这话是两层意思,一个是以黄家那副铁杆汉奸的做派,没了山林队在中间隔着,基本不可能直接和红党做交易。
另一个意思是,黄家不会存在多久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游击队都是不可能再有收获的。
曹蛟很清楚黄家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非常清楚一溜鞭和黄家的仇事。
而且他还猜出,柳辰之所以再次回到奉天,就是为了了结与黄家的仇怨。
他明智的没有说什么让柳辰暂缓动手,等地下党的想办法争取黄家一下。
以黄家对日本人的铁杆程度,基本是不可能被争取的。而且就算地下党能想处别的曲线办法,柳辰也不可能罢手。
话说出来后唯一的后果,就是柳辰当场翻脸。
“行啦,天儿也不早了,咱也甭跟这儿磨叨了。”王广源见事情了结,开口了。
抬手指了下曹蛟:“那个…你们不是知道弹药跟哪儿了嘛,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也出力了,按规矩,你们得了弹药,那姓敏的钱财就归我们了。
没问题吧?”
“很公平!”曹蛟痛快的点头。
毕竟游击队这面儿省了十根小黄鱼。虽然敏黑牙手里的钱财可能更多,但钱再多,也换不来枪弹啊。
“另外…还有啊!”王广源抹了把伤眼流下的泪水。
鼻子发堵的说:“山林队的小仓库,还有他们手里的拎着的家伙,按说应该咱两家对半儿分。
既然你们穷,那就都归你们了。不过,咱有一点儿可得说在头里啊!”
王广源确实对红党,特别是对曹蛟没什么好印象,说起话来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就是一个“穷”字出口。
听的院儿里几个游击队员脸上一阵难看,木帮的几个人直接嗤笑了起来。
曹蛟暗暗压下火气,平和着声音问:“王先生有话请说。”
“是这样啊,今晚的事儿,是你们一家做下的,俺们弟兄没来过这儿,咱也从来没碰过面儿。”王广源大大咧咧的甩出一句。
曹蛟再次痛快的点头:“你放心,今晚的行动,我们会当成一次歼灭战宣传,绝对不会牵扯到你们。”
“行了,说话算数啊!”王广源冷着脸哼了一声后,向吕强子示意了一下正殿的佛像。
吕强子早就心痒痒能弄多少钱呢,定点儿不迟疑的快步绕过佛像,查看起基座处的莲花刻纹。
柳辰走到敏黑牙身边,拽开他的脖领子。一把薅下了用红绳拴着的黄铜私印。
又对着佛像的方向喊了一声:“别忘了抽屉背面的银行单据。”
“放心吧!”吕强子随即应了一声。
要是换之前的时候,他把柳辰的话当耳旁风就不错了。赶上气儿不顺了,甚至很可能还会顶上一两句。
毕竟一书生模样的小白脸,整天瞎比划个屁。跟自己人装装也就算了,吃木帮的住木帮的,要特么敢指手划脚的,不是找撅是什么?
可现在他有些不敢了,因为柳辰刚刚的手段,着实有些很辣的吓人。
吕强子作为木帮的炮头儿,开膛破肚、缺胳膊少腿的场面见的多了。
可像柳辰那种说说笑笑之间,抵近了用枪把人往死里折磨的角色,却是头回见识。
其实不止吕强子,在场的所有人,甚至与柳辰相对熟悉些的王广源和曹蛟,都看的心里直发毛。
毕竟,柳辰一直以来给大家的印象多是和和气气的,今儿猛地一换风格,一下根本没法适应。
柳辰感觉到了大家看向自己时,眼神儿中的异样,不过他根本不在意。
在他看来,用最快捷的手段达到了目的,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后,干净利落的结果了对手,就是做事的最好方法。
而且在他眼里,木帮众人得手后,嚣张忘形的羞辱对手,是无聊的,也是很没品的行为。
其实木帮还好,毕竟看多了这种帮会组织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最不满意的,就是曹蛟那种迂腐的守着些没名堂的破规矩,站那穷磨嘴瞎耽误工夫的行为。
明明对方就是一群十恶不赦的混蛋,明明自己这面要时间紧巴巴的赶夜路,还被人用话顶在那里。
墨迹下去耽误了返程时间,路上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不止丢了货物,还连累了自己人的性命。
到底哪儿多哪儿少啊,说是累人害己都一点儿不过分!
当然了,无论是看不上还是不满,都会放在心里。毕竟别人家的事儿,柳辰管不着,也没必要管。
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眼手里的黄铜私印,,随手扔给了王广源。
王广源接到手里也看了一眼,笑着对柳辰说:“咱的账儿,回去再分润。”
“说啥呢,你们那面折损了不少弟兄,我财迷眼啦,什么钱都想要!”柳辰压根就没想要这份钱。
“那可不行,今晚要是没有你们兄弟,哥哥我稳打稳得栽在这儿。”王广源今晚,算是真真的见识了一溜鞭众人的实力。
说心里话,佩服的同时,也眼气的不行不行的。
“得啦,别扯这个了。要是没几个币子,咱每人俩都摊不上,那就有乐子了。”柳辰玩笑了一句。
话音刚落,吕强子就抱着东西回来了。
一破布包,打开一瞅果然没几个钱。
一根半小黄鱼,不到一百个大洋还是杂色的。居然还有几块老古董的碎银子,加一起也没几两重。
吕强子手里还拿着几张单据,在王广源和柳辰之间迟疑了一下。
估摸着上面日本字儿,王广源肯定看不懂,索性直接递给了柳辰。
学着从一溜鞭几个小子那听来的叫法,陪着笑脸儿说:“那个…小五爷,全是日本字儿,你给瞅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