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深吻(求票,HOHO)
农家小路,路面被精心修过,还算平整,此时夕阳西下,天际火红一片,云飞峋接了苏涟漪,两人正手挽着手在小路上走着,却见面前有一辆豪华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下。
车夫放下车凳,一身白衣的谪仙少年从车上款款而下,当见到两人交缠的手臂时,胸口凉了又凉,有种重重的失落,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心中一片空虚。
苏涟漪想抽回手臂,并非是不想承认与飞峋的关系,而是觉得人后如何“恩爱”都不为过,但人前需要收敛一些,先不说这古代很是保守,即便在现代也是有一句话——秀恩爱,分得快。
但飞峋的胳膊突然加紧,怎么也是不让她抽回,没办法,两人便这样在李玉堂面前肉麻的挽着手臂。
“李公子,这么晚来,有何急事吗?”涟漪问。
一旁的云飞峋很夸张的冷嗤一下,丝毫不给面子。
李玉堂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苏涟漪,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涟漪抬眼白了云飞峋一眼,“别闹,李公子想来是有正事。”压低声音道。
飞峋的声音提高,高到一旁的墨浓和李家车夫也能听到,“当时那叶公子也是这个时间来,难道涟漪你忘了?最后也没听他说出什么事,还非要在我们家留宿,传出那种不堪的流言。”说着,轻轻一扫对面的李玉堂,“叶公子之事刚平,李公子又来,不会也要在这住吧?难道这商贾之子就如此不知礼节不守规矩?”
苏涟漪大惊,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云飞峋,现在竟说这种咄咄逼人的话,无比尖酸刻薄。“飞……大虎,别闹。”焦急地看着他。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云飞峋被叶词和李玉堂连番刺激,若是再没个反应便真是傻子了。他可以傻,但媳妇不能丢,所以,若是能动手最好,不能动手只能动口的话,他也绝不妥协。
李玉堂不若叶词那般厚脸皮,他心中知晓自己这行为实在不合乎礼教,其实心中也是狠狠鄙夷自己。苏小姐明明已经成婚,为何他还要心中幻想。
但心底却还有一个声音——苏涟漪喜欢的明明是他!而且也喜欢了几年,追逐了几年,不会忽然就变!苏涟漪喜欢的一定还是他!
李玉堂怀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苏涟漪,希望得到后者的回应,但苏涟漪只顾着暗暗对付飞峋,伸手在他腰际的肌肉上恨掐,那肌肉结实得如同铁块,根本捏之不动。
云飞峋疼吗?自然是疼。但与丢了媳妇相比,疼点算什么?就算是掉了肉去,他也绝对不妥协,明明白白告诉这群不知廉耻的男人——苏涟漪是他云飞峋的,他云飞峋不是傻子也不怕事,想挖墙脚的自求多福,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李玉堂愣愣看着苏涟漪,只见她眼光焦急地看向健硕男子,那种眼神是责怪和亲切。当苏涟漪看向他时,眼光中却变为歉意和愧疚——分明带着浓浓的客套和距离。
李玉堂为人审时度势、知难而退,理智告诉他,此时他应该做的便是客套几句就离开,天下并非只有一名女子,没必要因一个女人搞得自己臭名远扬,没了尊严。
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世上却只有一个苏涟漪。
压下心中矛盾挣扎,李玉堂缓缓道,“苏小姐,我并非刻意而来,而是顺路路过苏家村,想起朋友之托,所以冒昧前来叨扰,话说完我就走。”
云飞峋可不信他的话,男人最了解男人,也许涟漪看不出这做作的人想做什么,但他能看得出。
“请进吧,院子很小,让李公子见笑了。”涟漪一只胳膊被飞峋夹着,另一只胳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飞峋有些不乐意,微微俯身在涟漪耳边低声说,“将来会给你琼楼玉宇。”
涟漪白了他一眼,“用你给?”她自己也不是买不起。
李玉堂看到两人那亲密耳语,看着苏涟漪的娇嗔,又见她夫君的宠溺,心中狠狠一疼。
云飞峋偷眼看了李玉堂一眼,见他变了面色,浓眉一挑,眼中得意。不过也能看出,这李玉堂比那叶词算是好上很多,便不再怎么费心刁难,放开了苏涟漪的手。
涟漪推开院门,迎李玉堂入内,将树下小桌擦了干净,请他入座,又回头吩咐飞峋去烧水沏茶。
李玉堂来过这小院一次,是上一次从群菁会归来,送苏涟漪回家,只在门口停步,并未进院中来。如今进来却发现,这小院子井井有条,一草一木皆精致,院中所有摆设都是精心安排,院子不大却无比的舒适。
转念一想,苏涟漪的家,又岂能差?
涟漪知晓飞峋醋劲儿大,为了避嫌,就让李玉堂自己在院中坐着,她则是到屋内取了茶。
不一会,水烧好,涟漪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端着茶具出来。将茶叶和金银花加放入茶壶,到厨房寻了热水,而后这才端着冒着热气的茶壶入了座位。“抱歉李公子,家中一直无人,刚刚归来烧水煮茶,让你久等了。”
李玉堂缓缓摇了摇头,幽幽看向苏涟漪,“苏小姐客气了。”
云飞峋也不做饭,将那炉火一熄,也跑了过来,在苏涟漪身旁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抱着双臂,对李玉堂虎视眈眈的审视。
涟漪暗暗掐了他的大腿,低声道,“别闹。”
李玉堂见到两人的的小动作,按理说应该莞尔一笑,却怎么也勉强自己笑不出来,难道是他错了吗?难道从前他就应该接受她?但从前的她与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李公子,刚刚您说受朋友委托,不知是何事?”不会也是来买妆品吧?涟漪心中默默地想着。
李玉堂缓缓点了下头,“是,不知涟漪可知岳望县的潇小耽,人称潇爷的。”
涟漪想了一想,“听名字耳熟。”
一旁的云飞峋则是立刻竖起了耳朵。潇爷?那不正是两名产婆教育他时所用的例子?潇爷有什么事?这李玉堂和潇爷又有什么关系?
“小耽与我是发小,他……呃……天性风流,如今热衷于一名女子,所以委托我来,想高价求一套神仙方的妆品,以送心仪之人。”玉堂道,声音平稳低缓,听不出情绪。
涟漪了然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李公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神仙方妆品产量有限,第一批五百套已经售出,还有多达几百人未买到,神仙方以订单发货,哪怕是京城贵妇的订单,此时也在排列的队伍中。若是外人来求,我定然是不卖的,但李公子来买,我却双手奉送。”
李玉堂帮了她很多,却从不记回报,她心中感动,尤其是初萤的麻药之事,还给他带去了不少麻烦,最后的流言风波也是他平息的,她能不感激?
“不,苏小姐,这妆品并非我买,所以该多少银子,我还是要给。”玉堂道。
涟漪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感慨这李玉堂真是君子,“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女子一言也是如此,这妆品我说送,就是送,我这里只有赠送品没有出售品,若是李公子坚持要买,那我就不卖了。”
李玉堂顿了下,而后无奈地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涟漪永远是这般有个性。心中的空虚感,却越来越大。
涟漪回了房间仓库去取存货。
她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心中比谁都明白。就李玉堂的性格,能托动他办事,想必是他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若是收了钱,那岂不是不给李玉堂面子?再说,她不喜欢欠人什么,借着这个赠送的机会,也让自己安心。
墨浓并非跟着李玉堂入院子,在马车旁等候。
院子一侧,树下的桌上,便只有李玉堂和云飞峋相对而坐。
玉堂见苏涟漪走了,便放下略带忧郁的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淡冷,端了茶,淡淡饮了一下,惊讶发现,这茶很是妙。绿茶中飘了几只金银花的花瓣,想来是用来去火,而茶品有些苦,应该是放了一些黄连。
不在意口感而刻意在意功效,确实是有苏涟漪的作风。
李玉堂轻笑了下,看了看茶碗,而后又细细品了品。
云飞峋有些不乐意,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多少能猜到对面男子想了什么,“看来李公子喜欢这茶?这是我家娘子精心制作,若是李公子喜欢,我便让我家娘子为你包上一些如何?”他把“我家娘子”咬得真切。
果然,李玉堂顿了一下,放下了茶,没心思再喝。
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灯,抬眼看向面前这名面容冷峻的男子,但见那男子面容刚毅,身姿挺拔,眉宇英气狠戾,眼眸深邃,加之其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以李玉堂多年行走商场的识人眼光,此人非富即贵,绝非池中物。
李玉堂第一次正眼去看面前男子,眯了眯狭长的眸子。“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大虎。”云飞峋十分理直气壮地将老丈人给取的名字报了上来。
玉堂眼中警惕加深,此人连名字也不肯说?“姓氏呢?是岳望县的人吗?”有必要找吴大人查一下。
飞峋冷哼一下,“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那语气带着明显的冷傲。他是官宦子弟,岂能被一介小小商贾所质问?
李玉堂也火了,“身份不明之人潜伏在苏小姐身边,你有何居心?如今我朝户籍严谨,就凭这一点,足以将你扭送官府衙门。”
苏涟漪正抱着神仙方妆品的盒子出房间大门,那门上有专门的薄纱制成的纱门,还没出门口就听见了两人的针锋相对,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若是李玉堂真的将飞峋可以的身世通出去,那他所谓的任务可如何是好?
不再管什么纱门,抱着箱子就跑了过来,“李公子,你听我说。”邦地一下,将那木盒子砸到了桌子上,让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涟漪却浑然不知。
“是这样,大虎失了记忆,在山中迷路,被我爹捡到,我爹猜测他可能是南边战乱逃荒过来的,后来我爹怕没人肯娶我便将我嫁了给他,大虎脑子偶尔抽筋犯二,学名间歇性精神失常,李公子你千万别和他计较,算我求你了。”
“我唔唔唔……”云飞峋才不管这些了,在情敌面前,怎么能没面子,正要说,他家在京城,父亲官拜一品,亲兄长是将军,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眼疾手快地苏涟漪塞了嘴去。
涟漪狠狠瞪他一眼,平日里这云飞峋内敛深沉,为什么今天突然开始耍小孩子脾气?还要不要完成什么任务了?
李玉堂幽幽地看了苏涟漪一眼,心中满是失败感,不是败给了这名为大虎的男子,而是败给了苏涟漪。他能感觉到苏涟漪是真心对待这大虎的。
垂下了眼,“苏小姐放心,刚刚我只是随口说说,不会做那种事。”
涟漪威胁地瞪了飞峋一眼,狠狠放开他的嘴,将那精致木箱推了过去,“这个便是,多了没有,赠送一盒,希望潇爷可以赢得佳人的芳心。”
云飞峋气呼呼,“佳什么人?分明就是个青楼妓子。”
涟漪瞠目结舌地看向云飞峋,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青楼女子就不能是佳人了?你以为人人愿意去卖身?先不说被官妓,就说普通青楼女子,若非是生活所逼谁能去青楼?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玉堂看出,苏涟漪这是真的动了怒了,赶忙劝解,“苏小姐,请息怒。”
涟漪如何息怒,“李公子,天色不早了,夜路难行,您也早些回去吧。”下了逐客令。
李玉堂最后深深看了苏涟漪一眼,而后拿起箱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了一句。“苏小姐,气大伤身,早些休息,李某告辞了。”
涟漪强挤出了一抹微笑,“李公子,我送你。”说着,便不管云飞峋,亲自将李玉堂送出了门外,看着他上了马车。
李家车夫牵着马将马车挑头后,马车缓缓而动,最后疾驰而去,此时,夜色已深。
墨浓坐在车夫一旁,微微回头,看向那紧闭的车厢帘子,有些担心其内的主子。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车厢宽敞,但李玉堂却觉得狭闭得无法呼吸。
离那女子越来越远了吗?理智告诉他,他可以死心了,应该放弃了,但却怎么也是无法真正放下。脑海中一再出现那恬静淡笑的面容,那端庄淡然的身影,他永远忘不掉她在群菁会言辞拒绝叶词时的情景。
那是她的追求,虽然有违伦常,虽然惊世骇俗,但一旦确立,却一直追求下去。
这是他所没有的,他也曾想过追求,但面对家族的强压和沉重得伦理,他不战而败。他曾觉得自己的生命委屈,觉得命运弄人,但自从与苏涟漪深入接触后才知,并非什么命运的无奈,而是他根本没鼓起反抗的勇气。
他是个懦夫。
还记得她在他的房间,为了朋友的生死竟拿自己的生命做实验,即便是被世人所不解,即便是承担偿命的风险,她也要极力挽救自己的朋友。这让他有了深深的触动,原以为自己孤寂一生,如今才知,是他自己不肯付出诚意和努力,怨不得人。
他是个自私的人。
手上轻抚那精致的木箱,睹物思人,心中忍不住次次震撼、层层涟漪。
……
看着马车远去,涟漪站着运气,一回头,看见了无声跟出来的云飞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今天忘了吃药?”
飞峋一愣,“吃什么药?”不解。
“疯病的药!就因为你今天没吃,所以烦了疯病!”涟漪转身进了院门。
云飞峋知晓今天说得过了,但却是控制不住。这些恬不知耻的男人,他家涟漪分明已有夫君,他们还跑上门来勾引,不是不要脸,还是什么?他也是个堂堂男儿,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入了院子,涟漪看到生闷气的云飞峋,噗嗤笑了出来,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知道你吃醋,但也要记得你的任务啊?若是他真将你报了上去,你怎么办?”
云飞峋面色铁青,想到自己受制于人心中就窝火得紧。“那些人都衣着华贵,出手阔绰,我……我……我却只能窝在这村子里装农夫,我怕……”云飞峋不甘愿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涟漪了然点头,是人都有虚荣心,尤其在情敌面前,飞峋明明有那实力却无法表现,被人白眼,她能理解。柔下声来,“能伸能屈方是男子汉,别着急,终有你完成任务,扬眉吐气的一天。”
她本来想举一些什么卧薪尝胆的例子来鼓励飞峋,但毕竟这不是中国古代,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典故,便只能作罢。
飞峋心中的闷气全消,喜欢苏涟漪这柔声细语,想到涟漪的温柔只是对他,便心情大好,一把将涟漪抱了起来,“涟漪,你是我娘子,是我云飞峋的娘子。”他大喊出声,好似昭告天下。
被抱着的苏涟漪吓坏了,立刻伸手去捂飞峋的嘴,“你疯了?喊什么喊,怕别人不知道你叫云飞峋不叫大虎?”
飞峋却哈哈大笑,才不管涟漪的焦急,抱着苏涟漪便在院子中转着,上串下跳的,将涟漪弄得头晕。
“快放我下来,再过一会我就要吐了。”涟漪面色惨白,其实心中却是欢乐的,这农家小院的生活,安静、简单,就是因此,一点小事才能让心情高兴很久。
云飞峋见她面色不好,赶忙将她送到了椅子上坐下,低头看见白玉堂用过的杯子,浓眉一皱,伸手就将那杯子扔出院外,喀嚓一声碎得清脆。
“你疯了?”涟漪惊讶。
飞峋小孩子脾气一般,“那杯子脏了。”
“但那是我们家的东西!”涟漪哭笑不得。
“一个被子而已,回头再买。”怎么也不肯再留下那杯子,取过新杯子,为涟漪倒了茶。
“铺张浪费不好,这个之前我们两人不是探讨过了吗?”涟漪无奈,接过,慢慢喝了一口。
飞峋一耸肩,“那就不买,回头我用木头雕个杯子出来。”最近闲来无事,苦练雕功。
涟漪无奈,觉得这男人一旦是吃起醋来,完全就是大变性情,也懒得和他较真。“别的我不管你,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么任务心中有数,别因小失大,最后白白忍气吞声潜伏这么长时间。”说到这里,她的心咯噔一下。
云飞峋家世显赫,从前是因为面部疮病无法融入京城上流社会,久在军营所以心思单纯,但单纯归单纯,却不是傻。如今他面部疮病好了大半,面容几乎没什么脓疮,只是偶尔有几只疙瘩,容貌俊朗、身形挺拔,加之家境,将来受到的诱惑也定然不小。
不是她不相信云飞峋,而是做人不能太梦幻,这里是现实,真正的现实生活,不是想当然。
叶词是一介商人都生怕因一妻之事被他人嗤笑,何况未来注定进入仕途的飞峋,当战争平息,他重回京城,步入社交,他又会怎么想?会不会改变?
苏涟漪深深叹了口气,双眼有些迷茫,伸手去抚云飞峋的面颊,心中竟自私的想,若是她没给云飞峋治脸,那该多好。
飞峋是个外粗内细之人,捕捉到了苏涟漪眼中的迷茫,伸手抓住她正轻抚他面部的纤细柔荑,“你是不是,很想知晓我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他一直很惊讶,两人如今已表白心迹,为何她不来问。
苏家村有句土话,形容当家女人严管自家男人,便是将男人书栓在裤腰上。苏涟漪却不是那样的人,她认为,即便是最亲密的夫妻也要有独立的人格、性格和生活。
她问了,也许他能答,却十分牵强。
若是这件事与她息息相关,就算是他不愿,她也会想办法套出来。但若是与她没什么关系,她又为何要因一点三八多事,逼着男人困扰?
“不是。”她答。
云飞峋紧紧握着她的手,享受手心中得丝滑,“若是你问,我便回答。”双目炯炯,直视她的双眼。
涟漪感受着他的坦诚,微笑着点点头,“这样就够了。”忍不住垂下眼,真不知这样单纯真挚的云飞峋,能维持多久。
苏涟漪是个悲观的人,从来都是,事情未发生之前,首先想到的便是最坏的结果。
云飞峋能感受到面前心爱之人好像沉浸在一种自我营造的烦闷心境,这种感觉他也曾有过,从前遇到陌生人,尤其是女子,轻则鄙夷、重则惊叫,在夜深无人之际,他也是越想越悲哀。
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拥得很紧,“涟漪,若是有苦事、难事,定要说出来,不要自己扛着,你是女子应该受到呵护,我是你男人,把难题交给我。”
那种潜意识中的阴霾因他的一句话竟然散去,涟漪伸手回拥住他。而后,做了一件让她自己都十分惊讶之事,她竟将唇探了过去,覆在他的唇上。
没错,苏涟漪主动献吻了。
除了吻他,她实在不知用什么去表达她强烈的情感。
云飞峋顿时浑身僵硬,后背挺直,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仿佛怕惊了佳人一般,就这么直挺挺的,憋得满脸通红。
蜻蜓点水,就当涟漪准备离开时,却觉得一股强大地力控制了她,将她的头狠狠又压了回来,紧接着,一股浓浓的男人味扑面而来,还没等她反应挣扎,霸道的吻撬开她的唇瓣,袭入她的口腔。
涟漪下意识挣扎,但却身子却被他的一只强壮长臂搂住,如同铁箍一般,反抗不得,可怜的头被他另一只手控制,无法动上半分。
“呜呜……”她瞪大了眼,丝毫不相信这是云飞峋干的事,那个害羞的男子哪去了?那个忠犬的男子哪去了?这人绝不是云飞峋。
可怜的苏涟漪错了,这人就是云飞峋,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品尝到她的香甜,这滋味幻想已久,也够他回味深长。这便是男人。
他的吻很生涩,不懂什么技巧,只是凭借着男人的直觉,想探索更多、品尝更多,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苏涟漪十分惊慌,她脑子中尽量用医学现象来分析各种生理反应,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却怎么也是冷静不下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炙热,那微微的晚风不知从何时开始平息。
她出了汗,能感觉到丝绸里衣黏在身上的感觉,让她每一寸皮肤都敏感。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不允许那样!
用尽全力挣扎,拼命闭上嘴,不让他得逞。
云飞峋见她确实不愿,便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俊朗的面容有一丝红,深邃的眼眸满是深情,“怎么了?”
涟漪长叹了口气,觉得双唇一片火辣辣的,很麻,“那个……后面的事……我们……我们以后成婚之后……”她红着脸,低着头说。
飞峋疑惑,“后面的事?”
涟漪愣了下,抬头,略带惊讶地看他,“就是……就是那个……”难道……难道人家云飞峋根本就没想过后面要发生的事?
果然,见云飞峋那双眼炯炯有神又无比清澈,理直气壮又无愧天地,涟漪知晓了,好吧,闹了半天,是她想多了,真是羞死人了!
要说云飞峋很抽风,有时敏锐得很,蛛丝马迹都会针锋相对,例如刚刚对李玉堂。而有时却马虎得很,两人面容通红浑身血液倒涌,该有的正常反应都有,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什么是“后面的事”。
他自然是正常男人,心爱女子近在咫尺、日日夜夜孤男寡女,若是说一点冲动没有,那不可能。只不过他却认为,明媒正娶,大婚之后,方才能拥有姑娘,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虽鲜少踏入京城社交圈,但京城圈子中暗度陈仓之事却比比皆是,他不赞同、不参与、不去做。
涟漪喝着已经渐凉的茶,面色越来越红,怎么都觉得自己刚刚的献吻是勾引无辜小男生,罪过、罪过。
两人尴尬过后,识相的晚风这才姗姗来迟,清凉风过,两人冷静了些许。
飞峋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都过了十五,为何这月还那么圆?”
涟漪笑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难道你没听说?”
云飞峋的眸子诡异一转,心中开始暗暗计划,“涟漪,时辰也不早了,现在做晚饭估计来不及,我们上山打野味吧。”
涟漪刚想疑问,却突然反应出,这怕是又是云飞峋的小花样吧。做晚饭的时间不够?那上山的时间就够?不说到山顶,就到仙水潭,一上一下也得一个多时辰,何况夜路难走。大半夜的,兔子都睡觉了,去哪打野味?“好啊,正好我想吃野味了。”
“太好了,涟漪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拿东西。”云飞峋光顾着想自己一会要作的事,哪注意到苏涟漪意味深长的笑颜。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涟漪道。飞峋入了房间,她也转身去寻了自己要带的东西,偷偷藏了起来。
两人都取到了想带之物,便上了山去。
……
仙水潭,两人很喜欢这个地方,夜半,山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流水潺潺之音美妙动听,圆月高悬,银色月光擦下,尘世一片圣洁。
飞峋紧紧牵着苏涟漪的手,带着她上了到了潭边,心中紧张万分。
涟漪笑意盈盈,等着他,好奇他想做什么。
其实云飞峋想为她放烟火,这一招还是当时两名产婆大婶交给他的,说是岳望县城潇爷讨仙姬欢心时用的一招。在白浪河盼,有人燃起了烟火,所有烟火将两人围成一圈,仿佛在烟火幻境中一般。
那烟火刚熄,就捡一只灵巧夜莺从天而降,口中吊着芬香信笺,仙姬伸手,那夜莺落定在美人手心,吐出信笺。仙姬打开信笺方才发现,其上是潇爷亲手提下的情诗一封,伴随着夜莺的鸣唱,潇爷在一旁打扇诵诗,而仙姬大为感动,最终献吻。
飞峋精心训练的夜“鹰”送笺计划已宣告失败,而如今燃放烟火更是表示压力很大。此地只有他们两人,无人帮忙,飞峋踌躇了一下,“涟漪,你来这里坐坐。”说着,便将她签收到潭边的大石上坐下。
涟漪笑意盈盈,很乖巧听话,就等着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带帕子了吗?”飞峋心中大哭丢人,道具没带全。
涟漪点头,赶忙将怀中帕子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飞峋脸有些红,“那个……我先把你眼睛蒙上,你别害怕,没危险的,一定别害怕。”慌张解释着。这么浪漫的时刻,若是让她看见他撅腚打火石燃烟花,那多煞风景。
“恩,好。”涟漪淡笑着,闭上了眼。
云飞峋只觉得感激涕零,心中感慨苏涟漪真是温柔可人,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宠她,爱她,绝不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将帕子盖在她眼上,在脑后打了个节,又细心叮嘱了句,“涟漪,你另一侧是水潭,一会若是害怕就直接掀了去,别掉水潭中。”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而后,云飞峋便赶忙拾了石块堆成一堆,烟花爆竹放上,开始将那纸引子牵出来,打了火石,火星迸发,将引子点燃,自己则是跑到了苏涟漪身旁,心情焦急地等着那引子快要烧尽到烟花,赶忙拉下涟漪眼上的帕子。
“那个……涟漪,希望你喜欢我……不对,是我喜欢你。”五彩烟花腾空而起,伴随着震耳响动,那烟花化作了百变彩星在空中飞舞,压住了银色月光,映亮了天际,映倒在水潭之中。
伴随着云飞峋激动又羞涩的表白,涟漪非但不想取笑,只觉得可爱到让人感动,心中幸福感溢满。
她抬眼看向那绚丽得烟花,五颜六色也倒映在她的瞳仁之中。
他拥住了她,那烟火仿佛燃烧了他的心,让他激动万分,除了这紧紧的拥抱,已没有话语可以形容出他此刻的万千激动感想。
涟漪也是如此,被他紧紧拥抱着,伏在他坚实的胸膛,看着银星彩散、飞空旋雨般的烟花,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此时她心中只想着,管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管他以后世俗会如何?管他以后事态会如何发展?不在乎那些天长地久,只珍惜现在的拥有,珍惜过着每一天,哪怕是最后沦为回忆,有了这回忆,也是足以。
云飞峋心情激动忐忑,在这么个激动万分的时刻,他只想再一次她,但刚刚已经吻过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拒绝。
不管了,一咬牙,哪怕是被扇一嘴巴,他也认了。
一低头,吻住她,小心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十分爱怜地亲吻、舔舐,又无法满足地探索、深求。
烟火息,吻难停。
这一次,苏涟漪并未抗拒,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任他探索,回应他。
直到气喘吁吁,他才勉强离开,却是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对视觉冲击的烟花已熄灭,涟漪又重新冷静下来,想到这几个时辰之内和他亲得难舍难分,有些害羞,但心中却甜蜜。
飞峋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男人比女人脸皮厚,他想了一想,“饿了吗?我给你打野味。”
涟漪未抬头,就这么在低头的基础上点了一点。
飞峋长长舒了一口气,趁她没注意,舔了下唇,拿起一直放置在水潭边的竹竿,跑到草丛里蹲着,等兔子。
一盏茶的时间,苏涟漪脸上的燥热方才缓了过去,一抬头,看见蹲在草丛中得云飞峋,噗嗤一笑,因为想起了守株待兔。
她轻轻过了去,装作若无其事,“有什么收获吗?”
云飞峋尴尬,刚刚在山下,他因满脑子想的都是大献殷勤,竟忘了此时已是黑天。他大窘特窘,上一次兴冲冲跑来放烟火,发现是白天;这一次说带涟漪来吃野味,发现是黑夜,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其实,他刚刚跑来守兔子,冷静下来便想起这个时辰想来是没兔子的,但大半夜的带空肚子的涟漪来,也不能让她空肚子下去,于是,便抱着侥幸心理蹲着,希望有哪只好心的兔子半夜饿了,梦游出来。
“没……没,兔子好像是,呃……睡了。”飞峋尴尬地回答。
涟漪忍着笑,逗他,“那怎么办?人家肚子好饿。”撒娇道。
听见苏涟漪这娇嗔,云飞峋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却欲哭无泪,突然灵机一动。“涟漪,你吃不吃蛇肉?我捉蛇给你吃吧。”
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了水潭边的大石头上,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小包裹平放在大石上,解开带子,摊开。
这包裹,飞峋早就注意到了,原本以为是她带来得什么泳衣,却没想到,竟然是……馒头。
没错,就是馒头。
在云飞峋进屋子取烟花时,涟漪则是去厨房取了馒头,还细心地用油纸包了一些咸菜,因早就料到大晚上的无兔子可捉。
云飞峋有些尴尬,涟漪笑着道,“洗洗手吧,我们用晚膳。”说着,自己去潭中洗手。
飞峋也乖乖跟了去,洗过手,抓了馒头,看着面前优雅进食的心爱女子,只觉得这普通得白面馒头,竟比山珍海味更是美味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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