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踪?”众人大惊。
商部一行人被苏涟漪分成几路,有些人被分去保护几位姨娘,而徐府相对来说最为危险,于是被留在徐府中的人,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众人虽吃惊,但都很冷静,并未大声喧哗,更未东张西望,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苏涟漪神色突然一变,很是慌张,语调也带着颤抖,“小白,今日我与表哥有事出了城,哪成想现在才回来,姨娘是不是生气了?”
司马秋白也立刻领会其意,高声道,“这不是废话吗?姨娘很生气,今天都打烂了杯子,小涟啊小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姨娘确实疼你,但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涟漪心中暗暗称赞司马秋白的聪明,其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她提到了姨娘生气,自然便是希望得到姨娘生气的结果。
“天啊,那怎么办?”顿时,苏涟漪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般慌张,“谢谢小白哥了,谢谢众位哥哥,我得快回去。”说着,便跳下马车,冲回了府去。
众人暗暗交换了眼色,也回了徐府,徐府大门关闭。
在街角处,几名黑衣人将徐府门前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待徐府大门关了,便转身离去,回去将这些禀告给他们的主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衣人自以为自己监视了小涟,殊不知,他们也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如海浪般连绵不绝的屋顶,很巧妙地躲藏着另一伙身着夜行衣之人。
这些人无论其隐藏的角度或是吐息,都远在刚刚那群黑衣人之上,更为训练有素,武功更为高强。
“大人,这些人应是奉一教之人。”说话之人声音低沉,从其声音判断年龄不小,已过而立。此人正是崔鹏毅。
黑衣人的首领,同样以黑布蒙面,只留一双深邃的眼。如鹰隼般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微眯,“你说,奉一教会不会是轩国的人?”
崔鹏毅没想到沉默寡言的首领云飞峋竟会与他商量交流,“大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东坞城确实与轩国接壤,但也与神木国比邻。鸾国与轩国自古摩擦不断,但这些都无法作为轩国化为邪教暗中入侵鸾国的根据。
“这仅仅是猜测,”云飞峋道,“二皇子在七皇子的授意下逃亡轩国,但到东坞城后却突然停布不前,二皇子生性怕死,能说服他留在鸾国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七皇子也身在东坞城。”
“七皇子也在东坞城?”崔鹏毅大惊,皇子夺嫡,七皇子俨然是二皇子派,但众人都暗暗猜测,二皇子只是一个替罪羊,此派真正想做皇帝、最终能做皇帝的,除了七皇子没有别人。
也就是说,即便是当初二皇子夺嫡成功,七皇子也会找机会除掉二皇子,自己登上帝位。虽然一切都未发生,但这是所有明眼人的共识。
“二皇子有恃无恐地留在东坞城,只能用七皇子在东坞城一事来解释,”云飞峋继续道,“而以七皇子的性格,绝不可能做一些漫无目的之事,他若真在东坞城,只能说明他在东坞城欲掀起风浪,而如今东坞城最大的隐患便是奉一教,所以我刚刚忍不住猜想,这奉一教会不会与七皇子有关?”
虽然毫无根据,但所有矛头指向,也让人不得不去思考。
崔鹏毅恍然大悟,之前所有心思都在追查二皇子行踪上,几乎不关心东坞城中所发生之事,如今被首领一提,便察觉出其中蹊跷,而首领的推断也不无可能。
额头忍不住流下一滴冷汗,若之前真的倾巢而出杀了二皇子,其结果只有两个——一是中了七皇子的埋伏,影魂定会受到重创;二是没了二皇子这个累赘,以后再也找不到狡猾七皇子的行踪。
“首领大人,也许……”铁铮铮的汉子崔鹏毅很少折腰认错,“也许之前您的决断是对的,二皇子确实不应该杀。”之前因此事与首领针锋相对过。
云飞峋丝毫不想追究崔鹏毅以下犯上之罪,甚至于根本不去看崔鹏毅的惭愧,继续专注自己的推论,“七皇子身份特殊,其母妃正是轩国公主,二十年前,轩国与鸾国一场冲突,轩国战败,将公主送入鸾国皇宫和亲,以缓两国矛盾。
先皇为表诚意,以公主国名来为其子命名,故七皇子名为胤轩。如今,七皇子夺嫡失败,最有可能投靠的,就是轩国。”
崔鹏毅内心更是惭愧,若当时影魂真采取行动,诛杀二皇子带其首级回京,也许就得不到这些猜测。而七皇子若真勾结轩国、与奉一教有关,那东坞城便……其结果,难以想象。
影魂众人回京复命,却将东坞城以及广大东部百姓弃于水火之中。崔鹏毅突然面红耳赤,因为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御史!
鸾国御史之职责——上,监督文武百官之行为作风;下,体察百姓之风土民情。百姓们富足,御史们应为皇上高兴;百姓们困苦,御史们应为百姓请命。
但如今,他身为一名御史,自诩清廉无私,却欲弃百姓们于不顾,他惭愧、他无地自容。
崔鹏毅压低了声音,“云将军胸怀百姓,下官惭愧。”改了称呼,变了视角。
云飞峋顿了下,声音也柔了几许,“别这么说,我没你说的那般有作为,我如今所想所做,只是为了她,罢了。”
“涟漪郡主?”崔鹏毅略带惊讶,本以为能听到一些真知灼见或冠冕堂皇,没想到竟听到这个结果。
云飞峋点了下头,“崔鹏毅,有个任务交给你。”
崔鹏毅立刻正色,“是,大人。”此时,对首领已是发自内心的信服。
飞峋将视线停在徐府大门,深邃的眸中带了外人察觉不出的温柔。“你带人正式调查奉一教,尤其注意在奉一教中追查七皇子的势力。”带着目的性去调查,总好过大海捞针。
“是,属下遵命。”崔鹏毅声音简短有力。
“还有,”云飞峋挣扎了下,也压低了声音,带了些许羞涩,“今日她与奉一教圣女碰面,以她的脾气和能力,未来两日定会只身混入奉一教,你注意下她的安全,保护她。”
崔鹏毅大吃一惊,“什么?只身混入奉一教?”
云飞峋终于长叹了口气,无奈地伸手捏了下额头的青筋。“恩。”
“郡主她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身混入奉一教会不会太过危险?”崔鹏毅深深担心。
黑色面罩之下,飞峋无奈地勾起唇角,“她行事向来如此。”当初也是只带了弟弟,便千里迢迢跑去怀靖城找他,一路上流民土匪无数,她胆子就这么肥。
崔鹏毅淡定不了了,“大人,您……若真如此,您快快现身去劝劝郡主,混入奉一教太过危险。”
云飞峋摇头,“你不了解她,只要她想完成之事,便从不考虑安危,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会想尽办法克服,最终完成。在外人眼中她很随和、善解人意,其实却倔强得很。”
崔鹏毅没想过从来沉默寡言的首领竟和他话起了家常,硬汉有些扭捏,“恩恩,是是。”他这个年过三十的单身汉哪懂什么女人,更不会话家常。
“所以,接下来她的安危,便由我们影魂来保护了。”云飞峋抿了双唇,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何况是以权谋私——没错,他此时的行为不正是以权谋私?将皇上交代的任务扔一旁,专心保护自己女人。
“大人您放心,属下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涟漪郡主。”崔鹏毅衷心道。
“好,我们走。”云飞峋一声令下,影魂众人又如同一阵风,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
徐府内。
“师父,您今天到底去哪了?”司马秋白焦急地问。
涟漪笑道,“去了东坞城外的马家村,还记得我和你讲的奉一教吗?今日我见到了他们的圣女,三日之内,我应该会离开许府投入奉一教。”
司马秋白大吃一惊,“什么?去邪教?不行!师父,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涟漪将今日说给李胜的话又说给了司马秋白听,“针对这件事,就别劝了。今日徐府可有什么大事?若没有,我便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很累。
司马秋白无奈,“徐府中没大事,倒是叶右侍郎来找过您。”
“他说了目的吗?”涟漪停下脚步,问。
“没有。”司马秋白追问过右侍郎,但后者就是不肯说找苏涟漪何事。
涟漪疲惫地点了点头,“恩,他不说,便只当无事发生。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她尽量不与叶轩牵扯太多,有正事便办正事,没正事便不联络。
司马秋白赶忙同意,“好,师父您快去休息,明早我来找您,我们再详细谈。”他还没死心,想劝说苏涟漪放弃打入奉一教的念头。
司马秋白怎么会想到,当第二日他来寻自己师父时,对方早没了踪影,让他懊恼跺脚。
房内,徐姨娘未睡,一直等苏涟漪归来,两人商量,用何种理由,大方离开徐府,加入奉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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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二更,祝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