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1)

沈俊贤这话是对两个人说的,可百分之九十五的目光都落在齐玉脸上。

齐彦感觉有些不爽——沈俊贤看齐玉的眼神,就是赤果果的喜欢,没有丝毫掩饰。

其他男人看齐玉,有爱慕,有欣赏,有钟情……沈俊贤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份痴傻。小时候,只要有齐玉出现的地方,他的眼睛就会自动忽视所有其他东西,和睁眼瞎一般无二,走路会撞墙,会掉水沟,现在长大了,他没这么夸张,可眼睛里的爱意更浓烈了。

在他看来,沈俊贤这样子就像是癞蛤蟆见了天鹅——虽然他比癞蛤蟆俊俏了许多。

还以为他要说画展的事,只听见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祝贺话,齐彦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也要恭喜你,听说你婚期不远了,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

齐玉也微笑开口:“恭喜俊贤哥哥,要娶亲了,”

沈俊贤立刻就像放了气的皮球,人瘪了,笑容消了,声音也蔫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

齐彦明摆着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郁闷啊。

***

沈俊贤对齐玉的心思,就是在两家门口要过几次饭的乞丐都看得一清二楚,偏偏他爹沈正淳视而不见,强迫他和大澳纺织界大户任远鹏的二女儿相亲。

原本打算等齐四小姐一毕业,他就亲自上门向齐老爷子提亲,谁知道,好好的半路突然冒出一个任二小姐,实在讨厌至极。

他耷拉着一张脸,老大不乐意,干脆和沈正淳把话挑明了:“我不管那任小姐家里如何有钱有势,总之我喜欢的人只有齐玉,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沈正淳脸色一沉,愠怒:“这婚姻大事,父母说了算,没得商量,先不说齐泰丰那老顽固态度如何,就是我也不同意,”

“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他其实打算说:你同意不同意一点都不重要,我也根本不在乎,想了想,硬是把这句目无尊长的话吞进肚子里。

“这还要问为什么?我和齐老爷子这么多年下来,表面上是朋友,暗地里是竞争对手,他恨我一头胞,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你?”

这是句大实话,沈俊贤闷头不吭声了。

如果齐老爷心胸狭隘,为上一辈人的纠结耿耿于怀,这门亲事铁定是没希望。

可父母那一辈的恩怨情仇,管他什么事啊?凭什么毁了他的婚姻?

真要埋怨只能怪沈正淳。

三十年前,沈正淳二十出头,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学生,因为字写得好,人长得标致,对书画有些研究,被老师推荐到齐泰丰的画廊做假期工,这一入门,就在齐家呆了十年。

这十年里,他不仅学会了如何鉴赏名家字画,也学会了如何经营管理,更重要的,齐泰丰还帮他牵了一门亲事。

二十五岁那年,沈正淳娶了“长明典当行”老板的独女谢春君,从此他踏上了富贵之路。婚后第五年,老丈人去世,他手里突然有了一大笔可自由支配的钱,他野心勃勃,想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于是离开了“齐名轩”。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

——三个月后,沈正淳的“丹青苑”就出现在“齐名轩”的正对面,隔着一条街,两家店铺大门望大门,窗户看窗户。

他做什么生意不好,偏偏也要经营画廊,还特别把店址选在自己老东家对门,他这招够阴损。

这还不够。

十年前,沈正淳又凑巧买下齐家斜对门的一处老宅(其实不是凑巧,他一直留心这一带的房屋买卖),搬家那天,沈正淳拿着礼物恭恭谨谨的上门来问安(至少表现得蛮有诚意),齐泰丰真是大吃一惊。

养一条狗还知道守门报忠,沈正淳只有狼心没有狗忠,齐老爷子心里有芥蒂也正常。

许是上天注定沈齐两家有缘,到了子女这一代,沈俊贤对齐玉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沈正淳和齐泰丰哪里不知,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沈俊贤当然不会放弃。

他信心十足:“齐老爷慈眉善目,决不会是独断专行不讲道理的父亲,我现在就去齐家提亲,让他把玉儿嫁给我,”

“幼稚,愚昧,”沈正淳冷哼一声:“明知道会被拒绝,还去讨人嫌,你不怕别人耻笑,我还要脸,”

沈俊贤大声嘟嚷:“我不管,要是齐老爷不同意,我就带四小姐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大澳,”

他这话的确蛮幼稚好笑——也没问人家齐玉是不是愿意和他私奔?

沈正淳气得差点吐血,要不是亲眼看见夫人谢春君把儿子生下来,他很怀疑这傻小子是不是他的种,怎么脑袋和木头一样,一点远见卓识都没有,整天白日做梦娶媳妇。

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只好放软语气劝慰:“齐玉那丫头长得是好看,可这能当饭吃吗?她疯疯癫癫的,你根本就管不住,到时候,你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除了帮她收拾画架画布和滥摊子,还能做什么? ”

沈俊贤小声嘀咕:“我想做的也就这么一件事,”

沈老爷唉声叹气,只想去撞墙。

“任小姐虽然不是任远鹏大老婆所生,可温柔贤淑,品貌端庄,她如果愿意嫁给你,你就该偷着乐了,你到底哪里看不上人家?”

“她再怎么好,就是比不上玉儿,”

说来说去,就是嫌人家没有齐玉长得漂亮。

这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沈俊贤迷恋齐玉一点都不稀奇。

沈老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这丹青苑和长明典当行就全靠你了,你娶了任小姐,这嫁妆一定不会少,以她家的实力,将来对你的事业也会有所帮助,你若娶了齐玉,她除了关在屋子里画画,什么也帮不了你,”

“我只要每天看着玉儿,就满足了,她能不能帮我,有什么关系?至于嫁妆什么的,更是一点都不重要,”他一脸痴情的样子,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等玉儿成了和她母亲一样有名的画家,不知会有多少人羡慕我,就算她什么都不是,我也一样喜欢她,”

齐四小姐若真和她母亲尚珑一样,沈正淳准备直接断气。

“你傻不傻,玉儿要和她母亲一样,你哭都来不及,你不知道这搞艺术的女人多少都有点…

…”他斟酌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含蓄的词语:“有点……自由散漫,尤其现在这些学西洋画的,”

尚珑已去世多年,他实在不愿意对死者说出不敬的难听话。

沈俊贤当然不傻,他很清楚沈正淳言语之下的意思——尚珑生性风流,放浪不羁,据说经常背着齐老爷和情人们幽会。

只是父亲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齐玉虽然性子有些刁钻狂野,但绝对不是放荡之人,除了几位哥哥,她唯一亲近一点男人就只有他——沈俊贤。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玉儿不是那样的女孩,”

沈正淳已经头痛欲裂,儿子今年二十五,他想早点看他成家立业了一桩心事,可这死小子脑袋里全是糨糊,和那扶不起的刘阿斗一样,胸无大志,不求上进,只求安逸,性子却和牛一样犟。

这一点还真像足了谢春君——当初谢老爷子根本不赞成她嫁给比自己年幼三岁,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所有的沈正淳。

女人爱俊男,男人爱美女——以前谢春君看中了他的一副好皮囊,如今沈俊贤痴迷齐玉的漂亮脸蛋。

沈正淳百般无奈,齐玉遗传了尚珑的绘画天才,还有比她母亲更艳丽的容貌,男人对她痴心妄想实属正常。

“你不要犯倔,听我的准没错,玉儿是个好女孩,可说到娶老婆,还是要讲实惠,任小姐相貌不错,棋琴书画也不差,性格比玉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且她爹是大资本家,一个棉纺厂里就有几百工人,齐家如何能比?”

心知儿子最舍不得的就是齐玉的娇美容颜,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再帮你物色一个漂亮小老婆,这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何必对齐家四丫头恋恋不忘,”

沈俊贤惊愕了——齐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岂是某个漂亮女人随便就可以取代的?

他斜睨沈正淳一眼,最看不惯的就是他爹那张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嘴脸,当初他就是这样把母亲谢春君勾引到手,现在却放在家里兜灰尘。

“我不是你,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若是娶了玉儿,这辈子我就只对她好,其他女人我都不要,”他目光嫌恶,言语不善:“你既然这么满意任家二小姐,不如你娶她好了,总之我不坚决不要定这门亲,”

丢下这句话,不管他爹在背后呕得吹胡子瞪眼,出了丹青苑,也不要司机送他,招手拦了一辆黄包车,直接打道回府。

他思忖着:今天晚上是齐傲的定亲宴,齐玉一定会从学校回来,他等不及想把自己的心思都告诉她。

***

沈俊贤运气不错,一到家,前脚刚迈进门,就听见身后小轿车的喇叭声,回头一看,正是齐彦和齐玉并排坐在车里。

他刚开口祝贺齐傲,齐彦却把话题引到他相亲之事上,他不免有几分沮丧。

齐彦看他呆站在车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神情恍惚起来,没有再多言,开口吩咐司机进门。

司机一脚踩在油门上,沈俊贤突然伸手拦住他,脸上是如梦初醒的样子,他弯腰探进脑袋,语气急切,目光依旧在齐玉身上:“等等……玉儿,我能和你说几句话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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