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齐傲因愤怒近乎扭曲的脸,齐彦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翘着二郎腿,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广播。
齐傲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漂亮的鼻子打歪。
洗漱后,他重新审视了昨晚的布置——灯光和日光照在画上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眼睛扫视一圈,他决定调整几幅画的位置。
看齐彦坐在沙发上悠哉乐哉的样子,他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过来帮忙,你欠揍是不是?”他指着一幅画,命令道:“把这个挂那边墙上去,”
齐彦不情愿的忙碌起来,看大哥一脸愠色,他决定找个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诺嘉不是爹的女儿,那会是谁的?苏曼和什么男人有过异常接触?”
齐傲面色果然缓和了许多,认真思索一下,他摇头:“除了一些富太太,她连自己娘家人都不来往,真想不出她和什么男人有交情,”
齐彦苦恼的揪头发:“除非爹同意去验亲,否则还没办法证明诺嘉和咱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齐傲当然明白齐彦的心思,只是他一向自认为有身份有地位有钱财,比两个弟弟对女人更有吸引力,于是不冷不热的说:“你不如多花点时间干正经事,就你现在不名一文的状况,养自己都成问题,还尽想歪心思,”
这话让齐彦相当沮丧。
他才华横溢,赚钱轻松,花钱也大手大脚,所以没有任何积蓄。捧舞女明星,请朋友吃饭,四处游玩,或者给齐玉买礼物——过去四五年里,他的人生无非就是吃喝玩乐这么几件事。
兄弟俩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九点整,齐傲把店门打开,正好看见沈正淳慢悠悠的进了丹青苑的门,他心里突然一动:“沈老头和咱们家交情这么深,他认识苏曼很多年了,也许……”他突然停顿,眼神闪烁:“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一些内幕?”
齐彦立刻就明白过来,沈正淳风流好色大澳人尽皆知,就算他背着齐泰丰勾引苏曼上床,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去问问那老家伙,”
沈正淳无法完全信任儿子的管理才能,几乎每天都亲自来丹青苑坐镇。他的经营理念是,顾客面对太多选择时,反而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他的画廊里一般不会出现几幅内容和风格都相似的画。
他喜欢把风格迥异的作品摆在一起,通过对比来宣传画的卖点。此刻在他身后的墙上,左边一幅是色彩鲜艳的油画,另一幅则是清新淡雅的水彩。
“你二哥的画?开什么玩笑,”当齐彦向他推销齐扬的画时,他嗤之以鼻:“谁愿意把一群挖煤孩子的黑脸挂在家里的墙上?他画的那些东西,摆在哪里都只是兜灰尘,我给他出个主意,既然他缺乏创作灵感,不如直接临摹前人旧作,我可以考虑给他一个合理的价格,”
“你让他帮你欺瞒顾客?不可能,”齐彦摆手,看不惯沈正淳奸猾的嘴脸,他不满的嘟囔:“你可别后悔,总有一天,我二哥会名扬天下,”
“哈哈,我拭目以待,”沈正淳不以为然,满嘴鄙视:“就凭他那个死不通融的
犟脾气,有生之年我都看不到这一天了,”
被他抢白一顿,齐彦没有再多言,看四下无人,和他说起了诺嘉的事。
“你睡过那么多女人,从黄花闺女到中年少妇,当初你难道就没有打过苏曼的主意?有没有可能是你把她的肚子搞大了?”
知道齐彦一向言行毫无顾忌,这样大胆放肆的话还是让沈正淳大吃一惊,他满脸尴尬,脖子又红又粗,连连否认:“苏曼在齐名轩做工的时候,我刚好离开,一连几个月忙着筹备丹青苑的开张,哪有功夫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扫灰尘,又反复摆弄正面墙上的一幅画:“看诺嘉就知道苏曼当年有多撩人,你爹和她有一腿也很正常,不过你娘那样强硬,就算你爹知道苏曼生了孩子,多半也会胆怯得不敢声张,”
“不可能,”齐彦显然不赞成他的说法:“就算我爹不敢公开纳妾,可他绝不会不管自己的孩子,如果知道苏曼怀孕,他会买一处房子安顿她和孩子,”
“那是,那是……”沈正淳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齐名轩的顾客多半是达官贵人,被她美貌吸引住的男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苏曼肚子里要真是我爹的种,你以为她会高尚到把这个秘密隐藏这么多年?”齐彦若有所思:“除非她自己说出来,否则谁也不清楚诺嘉的生父是谁?她撒谎到底是想掩盖什么?”
沈正淳正无言以对,沈俊贤拿着一份早报进门,对齐彦说:“这里有一篇关于诺嘉的报道,她给你大哥做的头像被刊登出来了,”
痛恨齐家总是媒体关注的对象,沈正淳迫不及待转移话题:“昨天下午汪主席打电话说他夫人已经从上京回来,下个星期你安排一天过去给她画一幅肖像,”
如果不是想开口要钱,齐彦真想继续讨论诺嘉。
一谈到钱,沈正淳语气强硬了十分:“还没开始就想要钱,我都没从汪夫人那里拿一分钱,你是我见过的最懒惰的艺术家,作画不勤快要钱却最积极,你以为靠你那几幅画我发了什么大财,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丹青苑早就关门大吉了,”
齐彦瓮声瓮气的回嘴:“你以为作画和拉屎一样简单,吃饱了就有,没有感觉画出来的东西就没有生命,质量比数量远远要重要,”他铁青着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沈正淳愣了一下,看他招呼不打一个就离开,气得肺炸了,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才会忍受齐彦的无理傲慢,他追出去准备数落他几句,一眼看见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从一辆别克轿车里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长得不算惊艳,但打扮典雅华丽,加上眉宇间的贵气,看起来也非常养眼。
沈正淳一向喜欢看美女,眼睛自然紧紧跟随,让他惊讶万分的是,这一男一女人居然走进了齐名轩。
他呆站在丹青苑门口,心里直犯狐疑,这两人看起来很面生,不知是何方神圣?他刚想过马路凑近偷窥一下,齐彦突然从齐名轩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幅画。
沈正淳把目光缓缓收回,看了一眼齐彦递到他手里的画——浓密翠绿的蔓藤之
下,短衣短裙的女孩仰躺着睡着了,雪白修长的大腿,丰润饱满的胸脯,红润光泽的脸庞,无不散发着少女的美丽。
此刻,齐彦脸上已经换上迷人的笑容:“这是我昨天刚完成的一幅作品,这画你一定可以卖个高价,”
他刚想说画中女孩很面熟,就听见沈俊贤在背后开口:“这不是尤静宜吗?想不到天蓝阁园子里的蔓藤居然长得这么茂盛了,你把她的画拿出来卖,她同意吗?”
齐彦笑而不答,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先给我200块预售金,”
“这画我们可不敢卖,”沈正淳瞪了他一眼:“把尤先生的女儿挂起来卖,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吗?”
齐彦瞬间郁闷,拉长脸嘀咕:“正因为她是尤三小姐,这画才可能卖得出高价,”
沈正淳正想板起脸教训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相当有道理。
他的想法很简单,下次齐彦搞个人展的时候这画可以当展示品,到时候尤睿之肯定会出高价买下这幅画。
更重要的,他有事想问齐彦,为了让他乖乖配合,他爽快地给他拿了200块现金。
把收据递给他签字,沈正淳面色柔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齐名轩今天的两位贵客看起来好面生,一看就不像是本地人,”
齐彦拿到钱,心里一片晴好,很乐意满足他的好奇心:“猜对了,那对朴姓父女是平都来的,听说是当地最大的富商之一,很喜欢收藏名家字画,来大澳当然要来齐名轩看看,”见沈正淳一脸惊羡,他目光流转,伸出三个手指,笑嘻嘻的说:“再给我这个数,我帮你引见一下,见识一下异国大富商的风采,尤其是他那个漂亮女儿,”
“就算没有你引见,以丹青苑的名气,朴先生也会来光顾我们店,”沈正淳鼻孔朝天,心里恨得发抖,却吩咐沈俊贤给齐彦又拿了200块,他一脸干瘪的笑容:“这是汪夫人画像的预付金,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你不完成这幅画,别指望我再给你一分钱,现在,你最好和我一起去见见朴先生,我敢肯定他会很乐意出高价让你给他女儿画一幅肖像,”
齐彦鼓了鼓腮帮子,心想:还以为和外人打交道会容易很多,没想到这老东西和齐傲一样,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想着还准备从沈正淳这里打探更多苏曼的过去,加上本来也很好奇这位平都来的富商,又被给朴小姐作画的念头打动,齐彦乖乖的跟着自己的老板走进齐名轩。
一进门,就听见朴庭晖说:“这三幅画不错,我都要了,”
齐傲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三幅画里有两幅是前朝曾大师的旧作,价格不菲,这一笔买卖就够齐名轩一年的开销。
他压低嗓门,极力掩饰声音里的兴奋:“我家里还有一幅曾大师的作品,朴先生如果有兴趣,我代表家父请您去家里做客,”
“齐老板太客气了,两幅已经够了,”朴庭晖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吐出几个烟圈,语气随意:“最近我迷上了洛锋的画,你帮我留意一下,只要价格合理,我绝对有兴趣,”
齐傲的心一下子漏跳了两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