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干洗小店
十年后。
一个寒冷的冬日,在古蘭县城汽车站,车未完全停稳,一个打扮时髦,浑身港味的漂亮女人,不顾旅途的劳累和车子惯性带来的颠簸,焦急从座位上站起,踉跄向车门走来。
车门刚打开,她便抓住门把手,走下了洗车。不等售票员开货箱,她便伸出双手,试图拉开汽车货箱门。试了两次未果,她有些着急的皱了一下眉头,烦躁地等着售票员。
售票员刚拉开货箱门,她从里面拖出一个蓝色行礼箱,倒拉着走出车站,伸手招呼的士。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广州回来的崔小文。
这一次她回来,因为父亲崔正生病重,特地回来照顾。没有人来迎接。
那个曾和父亲好过一段时间的女人,因为崔小文坚决反对,以离家方式出走,给二人的结合造成了巨大阻力。虽然那个女人多次逼崔正生办理正式结婚手续,崔正生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
崔正生的前妻,和他本就没有感情,已经和马**正式结婚,当然不会来照顾。
崔小文在广州和王小五结婚后,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婚后第二年,专程来看望父亲。一次是女儿出生后,带着全家回来和父亲过年。
这一次,父亲在电话里说已经三个月没上班了。崔小文问什么原因,父亲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只说因身体有些问题,单位照顾他,让他暂时离开工作岗位,把病看好再回去上班。
崔小文听了这话,知道父亲在隐瞒病情,生的不是小病。因为一向视工作为生命的父亲,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工作回家静养的。
她让丈夫找了保姆照顾女儿,自己找了个能干的女人替自己打理饭店。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第二天,她带父亲到县人民医院作了全身检查,才知道父亲得了肝癌,且是晚期。她不相信,隔一天,将父亲送到市里大医院,检查的结果和县医院检查的一样。
其实这两次身体检查崔正生都是不同意去的,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只是不愿意告诉女儿,怕她承受不了,他在女儿来之前,将检查的结果和病历悄悄藏了起来。
没想到女儿不知情,硬要带他去检查。他拗不过,只得依了女儿。崔小文以为父亲不知道详情,反过来瞒着父亲。
医生给崔正生开了一些中药,因为病人状况,只有三两个月的在世时光,没必要做手术,保守治疗,缓解疼痛,安慰家属。
崔小文现在每天守在父亲床前,陪伴父亲,侍奉汤药。
这几天的天气变冷,她将好久没穿的一件大衣找出来,走到街上,找干洗店洗熨。
街上问哪里有干洗店,有人告诉她,下街的“诗诗干洗”手艺挺好的,价格也不贵。
崔小文走到下街,找到“诗诗干活”,走到门口,一个同龄女人,染了一头紫色长发,正在店里熨烫衣服,身材很熟悉,因为看不见女人面部,屋子又充满水蒸汽,她想不起是谁。
“喂,老板,可以洗衣服吗?”
那女人放下手中的蒸汽熨斗,从氤氲的水汽中抬起头来,朝店外看了两眼,突然“哇呀!”大叫从店里冲了出来。
“崔小文,是你?!”女人一手接过衣服,一手紧紧抓住崔小文的手臂,“十多年没见了,想死我了,你还认得我吗?”
“易诗?真是你!”崔小文认出来了,这不是高中时的室友——易诗?
二人手挽手,进到店里,互诉衷情。易诗问崔小文为什么这么多年不主动和姐妹们联系。崔小文将她的打工生活简单给好友讲了一遍。
崔小文也问她的情况。易诗毫无保留向好友讲了她的过往。
她当时没有考上学校,父亲通过关系,给她在古蘭县城找了一家大型药店,她在里面上班卖药。
没想到第二年家里就出事了。先是因医院发生一起医疗事故,父亲易太生负领导责任,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当一个普通医生。
那起医疗事故,是易太生的一个好朋友手里发生的。平时易太生常和这个医生在一起喝酒。
那天,又是易太生约几个好友喝酒,其中就有出事医生。酒后,那医生去上班,给一个孕妇做剖腹产。
因喝了酒,手不稳,伤口划太大,造成大出血,半天没缝好,拖延了手术时间,孩子保住,大人死亡。被死者家属告上法庭。
当班医生坐牢,易太生受牵连下课。和他要好的宋小兰,此时不再和他来往,投怀送抱别人去了。
过了几个月,易诗的哥哥易成钢跟着出事。
他在防疫部门工作,上面检查,发现他涉嫌弄虚作假、谎报疫情数字,还侵吞防疫款。家里将钱赔了后,哥哥被开除公职。
回到家里,没有事做,父亲临街找了一个铺面,让儿子卖药。
易诗在县城大药房上班,找了一个电力公司上班的老公。生了一个女儿,已经上小学三年级。
她老公是负责架外线的。在一次酒后高空作业时,从电线杆上摔下来,当场死亡。易诗得到了一笔赔偿。
父亲从领导岗位下课后,易诗工作的大药店裁人,易诗被裁。没有去处,她回到老家,给哥哥卖药。在给哥哥卖药的时间里,她认识了一个外地来推销药品的商人。
因业务往来,二人感情升温,那人许诺和她结婚,正处于感情空档期的易诗,急需一个男人填补,她轻信了男人的鬼话,被药材商欺骗。那笔赔偿款也让人给卷跑,落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药店生意虽说不是很好,但维持两个人的工资还是没有问题。
后来有了嫂子,嫂子在她面前多次说店里生意不好,维持不下去。易诗没法听嫂子的言语,便带着孩子,到县城找到妈妈,现在母女二人,合伙打理这个干洗店。
崔小文听了易诗的叙述,唏嘘不已。她没想到好姐妹易诗和她一样命运多舛。
崔小文问她是否知道乐晓晓的近况。易诗反问道:
“就是你在学校时和我们提起的那个二姐大吗?你和她是铁姐儿们,你不知道,我哪知道。”
“说来话长,我在广州安家后,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电话那头不是她,号码换了主人。我听说她回来过几次,和我回来时间不相同,没有碰上。你究竟知不知情?”
“倒知道一点点,我们没啥交集,要知道详情,还是哪天你自己问她。”
“那你知道胡秋妹的情况吗?在哪里?我要找她。”
“知道一些,着什么急呢?让我妈来照顾店,今天晚饭就在我家吃。咱们姐妹好久没聚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