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惑

“老规矩,不许动!”

厉九道正心情复杂稍显欣喜的逃出刑察总部,一把熟悉却冰冷的手枪又一次顶住他的脑袋,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在嘲讽他的天真幼稚。

就在厉九道心中一片死寂绝望时,远方传来一阵阵愤怒的咆哮声,没咆哮一声,那东西便靠近许多。

却是一条蓝白冰霜蛟龙!

那龙出现在厉九道视野的瞬息间,在他因本能恐惧而骤然缩小的瞳孔的注视下,撞向那把手枪。

那手枪顷刻间便碎成了冰渣子,持枪的刑察也痛苦的捂住自己那只持枪被波及冰封的手。而一旁的厉九道见此情况,也不做逗留、更不去思考怎么回事,满背冷汗的赶紧溜走跑路。

他刚刚还以为那只龙冲他来的。

在厉九道离去后不久,阵阵白雾笼罩而来,在刑察惊异的目光下,化为一个面带轻纱的曼妙女子,那女子古井无波的冷冷说道:

“这是你两次拿枪指他的警告,再敢有下一次……”

“你要么杀了我,逮捕罪犯这是我作为刑察的天职,否则我下一次还会抓捕他,将他绳之以法!”

那刑察却毫不畏惧的顶嘴道,在女人颇为讶异赞许的目光下,慢慢直起身子怒视着她。

女人并没有反对,毫不为意的转身,身躯渐渐散弥为白雾,而刑察手上的冰也随之消融,她低垂着眼帘淡淡的说道:

“那我便还他个清白。”

此时的厉九道对身后所发生的丝毫不知情,而是耸拉着双臂狼狈不堪的逃跑着。

“哎呦卧槽!酒烛你个夯货,疼的不是你,你就瞎打,日了,手骨都碎了!”

他似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般的骂骂咧咧着,而酒烛则在他意识里颇为窃喜:终于让这小崽子吃了瘪。

“男人嘛!叫唤什么疼痛啊?你可是霸血,恢复比常人快些,这都是小事。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往哪逃亡啊?”

厉九道奔跑的脚步骤然挺住,酒烛把他问怔住了,对啊,往哪跑?

他以前可在电视上见过不少逃亡十几年苦哈哈的通缉犯,没日没夜提心吊胆,最终还是被抓着。他可不想过这种生活。

“唉,也是,我还是回去自首吧。”

他极为虚假搞怪的抬起了右脚,以一种慢镜头播放的速度踩下去,满脸浮夸至极的表情摇头晃脑说道:“啊!我要走了!下辈子一定要做个纯粹的人,一个对国家人民有用的人,一个脱离了……”

酒烛自他背后钻出,满脸不耐的一爪子把他拍翻,睥睨着骂道:

“就你TM废话多,老子早已经给你想好了出路——锁骊山!”

“为什么是锁骊山?”厉九道钻出爪子,盘坐在地上不解的问道:

“往山上跑的话,刑察组直接从山下往上包围,到时候插翅难飞啊。再有,锁骊山近百年来都没有人能完整上去完整下来,我还不如去自首留个全尸呢!”

“别停下!边走边说。”酒烛呵斥一声,庞大的身躯渐渐缩小,化为一只正常灰狼的大小,在厉九道身后进随着说:

“锁骊山乃神州九山之一。当然这神州九山并非寻常山,它们是用于镇压诸道邪魔,亦是三十三重天——长生仙界那群鸟人下凡时休憩作乐之地。”

“所谓的邪魔是什么?”厉九道对此颇为不解。

酒烛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声音带着一丝感慨的说道:

“失败者,失败者便是邪魔外道。”

“你厉九道是邪魔,老子酒烛也是邪魔。”

酒烛略有失落得顿了顿,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沙哑的说:

“这天下九黎部众,皆是邪魔。”

厉九道呆滞地看着他,耳畔风声依旧,他随酒烛目望远方,痴痴呓语:

“所以说,败者即魔吗……”

不过他两却丝毫没有停下脚下飞快的步伐。厉九道低头望向自己那不经意间恢复的双手——虽然仅仅是恢复了一些皮外伤,但在他看来却已经非常了不起,暗自感叹酒烛口中的霸血究竟是什么,居然如此厉害。

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忽然间记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时,那种心灰意冷和绝望简直要压垮了他,他毕竟还是个连网吧都不允许进的少年。

但是在审讯室中,酒烛轻轻的点了他的额头,大量的记忆片段自脑海中翻腾而出。

那个如同神明般自天际飘然而来的人,那微薄渺小却让他觉得黎明将至的力量,还有那个人温柔抚摸着他时所感受到的温暖,那句哽咽着说道的:

“答应我,不要死。”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走,只为找到那个人,向他说一声,谢谢。

厉九道轻轻地攥了攥双手,一种叫做希望的力量似乎在他体内流走,他抬头望向不远处锁骊山上的那抹夕阳,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每一天的日落,都是为了明天的日出啊。每一天都......”

“让人觉得倍觉期待。”

酒烛懒散的扭头看了看他,轻轻笑了笑,毕竟一个对明天充满期望的小子,总是要比那副死气沉沉窝囊废的样子要好,顺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好了,不禁发出可怕的笑声,直听得厉九道背脊一阵发寒。他缓缓说着:

“你知道为什么老子让你上锁骊山吗?”

厉九道不解的摇了摇头,以常理来说,去锁骊山就是死路一条。

“锁骊山蛮兽横行,妖祟遍地,是个锻炼草包的好去处啊!”

厉九道听到前半句时,已满头冷汗的悄悄挪开步子,试图静悄悄逃跑,却被酒烛一爪子挠回来,挣扎着被拽向锁骊山。

酒烛暗自冷哼一声,在挥舞着手脚乱嚷嚷的厉九道不注意时,微微扭头看向身后某个地方,心中却焦急万分,拽住厉九道迅速遁走。

在厉九道、酒烛走后不久,酒烛之前偷偷望向的那个方向,一片白雾自八方聚拢而来,一个女子自白雾中静静的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伸出葱指掐算着什么,古井无波的表情陡然间便变成了焦急愤怒。身影虚晃,白雾正要消弭,一只玉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肩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禁锢在原地无法脱身。女子颤抖着身体,扭头看向身后时,平日那双冷静的狐狸眸子却已湿润,她颤抖着向身后那人哀求道:

“师父,请让我去救他。”

身后却是只有一片冰蓝色碎冰萦绕的漩涡,从中伸出一只玉手,霸道的将女子拽入,不作回答,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痴徒。”

与其说被酒烛拽着,不如被自己拽着,厉九道如是想着。

酒烛方才与厉九道解释了,他类似于一个灵魂,无法直接干涉任何“存在”,他只能通过媒介,比如控制厉九道,来干涉其他事物。

并且,厉九道越强,他便会越强。

“我告诉你,我可是正宗的汉族人,不是你说的什么九黎族。”厉九道表情颇为严肃的告诫酒烛。

酒烛看了看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行行行!你流的血是九黎的就没跑了。”

厉九道不甘的撇了撇嘴,酒烛一直不肯告诉他什么是霸血,这要是放在平常,他早扭头走了。

卖保险你不说保险你卖个屁啊!

可他现在已经毫无退路,只能听这只狼瞎扯淡。

“你现在不需要多问。”酒烛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只需要炼体夯实基础就可以了。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从小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吗?”

厉九道看了看表情极为戏谑的酒烛,心中一沉,暗道难道有什么问题?

酒烛说的没错,他从小体弱多病,3天一小病,7天一大病,不过这在他九岁时慢慢好转,至今虽然依旧会时常生病,却没有以前那么夸张了。

手无缚鸡之力更是他心中的痛,儿时被比他强壮的男孩欺负也就算了,但女孩,甚至小孩都能欺负他!

看着厉九道满脸青色,一片阴沉,酒烛哈哈大笑,解释道:

“这便是霸血一项妙用之一。”

“我呸!这尼玛什么妙用啊?我被欺负成这鸟样你告诉我是妙用?”

厉九道气的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恨不得将十几年的委屈憋屈全部撒光。

“那你可曾记得有没有什么时候,被人下重手打晕,意识模糊后气力变大?”

厉九道皱眉思索良久,猛地一跺脚,脑海中回想起某次与人起了争执,两人吵的互相不甘示弱时,那人竟红了眼掐住厉九道脖子,将他掐的几近窒息而死。

意识模糊间厉九道感觉热血在脑子上窜来窜去,一股怪力使他提起那个比他胖许多的人,狠狠往地上那人摔了个七荤八素,摔回了清醒。

虽然那时的记忆有点不大清晰,但这件事却让他记忆犹新,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不过后来那人好像是害怕出事一样销声匿迹了。

“没错,霸血会储存你平时不用的力量,在你危难时刻爆发。”酒烛和他心意相通,肯定了厉九道心中略有怀疑的猜想,它继续为厉九道解惑着:

“《道德经》上说——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看着厉九道抓耳挠腮的蠢才样,酒烛似乎早有准备,说道:

“对于这些典籍你暂时没有必要懂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你就算静立不动,你的身体也在消耗着一部分本不应该耗费的力量,而霸血则会将你平时生活无需使用的力量贮存到血液中,等到使用时便会释放。不过因为之前的你并未进行炼体修炼,不懂如何控制力量,只能被死亡威胁时才会释放。所以说你如果没有霸血的话会导致十几年来的力量白白流失,就算你是天才也斗不过那些从娘胎便开始修炼的人。”

“再有,18岁之前,是一个人夯实基础最重要的黄金时期,在此之前没有努力,等到身体长好,到时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一击就溃。”

“所以从现在开始!”

酒烛与厉九道半只脚踏入锁骊山,锁骊山诡异的涌来了白雾笼罩住他们,厉九道一片雾只听闻他变态似的嘿嘿笑道:

“老子便用即使在九黎中也是最变态的方法,将你打造为合格的战士!”

厉九道闻言双腿开始打颤,暗自骂道怎么信了他的邪。

酒烛和他在雾中,一大一小两抹赤光,如同黑夜中大海上的灯塔,熠熠生辉。

兀然间,一声苍老的声音拨开云雾,直达厉九道耳畔:

“迷路的旅者,还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