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以风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满身是血,不如上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吧。”
菊姐过来扶住她,“安安,来,我和你上去。”
安安轻轻地说,“菊姐,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他受伤,你生我的气吧,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菊姐的眼眶一红,“安安,你别这样,我知道和你无关,如果不是少爷救了你,恐怕……”
她摇头,“不,是我,真的是我。”只要对她好的人,都会受苦,正因为如此,所以爸爸妈妈抛弃她是明智之举。
脚步沉重地向楼上走去,回到属于他们的房间,她木木地走进浴室,然后衣服也不脱,开了花洒往头上淋。
温热的水洒从头开始淋下,她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一些。
麻木的心开始有一种隐隐的痛楚,他受了伤,为什么她会这样难过,为什么会担心得浑身都颤栗。
闫少帝就是那个一直在欺负她的人呀,就算现在的关系好了一些,那也是她努力容忍他的坏脾气。
他就算受了伤,关你什么事呢?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不,不,安初夏,就算是普通人受伤,你都会担心,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所以你只是感激他而已。
对,只是感激。
可是,只是感觉,你的眼泪为什么一直在流?你的心为什么在疼痛?你的手为什么在抖?你是在担心他要死吗?
初夏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无助地将头埋在膝盖中,在温热的洒水中,无声地哗哗落泪。
闫少帝,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菊姐在外面轻轻地敲门,“安安,你快出来吧,少爷的手术已经做完。”
她惊觉,才发现自己在里面洗得太久,连忙脱掉身上的衣服,随手拿毛巾裹住了身体,然后冲了出去。
菊姐连忙阻止她,“安安,你先穿上衣服。”
到了楼下,只见阿克满手是血捏着一颗子弹若有所思地看着,谈以风正在打电话,闫少帝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安初夏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阿克看见她清丽的小脸苍白得吓人,对她微微一笑,当然他的笑容全部被胡子遮起来,也不安初夏感不感觉得到,“安安呀--”一开口就是亲昵死人不偿命的昵称,吓了初夏一大跳。
她惶惶地望着他,“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阿克挑眉,“我的手里从来没有死过人。”
她微吁口气,闫少帝不用死。
结果他补充,“想死的人除外,他不顾一切救你,大概是想死了吧?所以想必不用我救他。”
这下子,安初夏整张脸都绿了,他想死?所以他不救?
不由得对阿克低吼,“谁说他想死的!你哪只眼睛看他想死?你还是不是医生?快给我救他,不然我拿菜刀帮你动手术!”
很凶狠地瞪着他。
阿克望着她,胡子一直在抖动,谈以风用震惊的眼神望着她,只听见床-上的闫少帝轻轻笑了一声。
安初夏后知后觉地再吼一声,“你连小琪都能救,这点小伤你如果都没有办法的话,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她苦着脸,“我跪下来求你,好不好?
不能让他死,他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想着死,你一定误会他的意思了。”
阿克扑哧地一声笑出来,对谈以风挑眉,“没想到阿帝这小子身边也会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女孩,不是说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女人的吗?这样算什么?”
闫少帝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冷冷地威胁,“我的私事和你的手术刀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可以滚了。”
谈以风耸耸肩,“过河拆桥,就是这类人,阿克,我们走吧,痛死他算了,不用给他打麻醉。”
阿克满脸笑容地点头,“没错没错,我刚刚还不小心下刀重了一些,不下麻醉正好报复一下我现在受伤的小心情。”
安初夏狠狠地愣在哪里,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什么态度,闫少帝他醒了?可是没有打麻醉是什么意思?
两个高大的男人都纷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鱼贯离开,不给安初夏追上来的机会。
等她看见趴在床-上的闫少帝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之后,她跺了跺脚,怎么可以不包一下纱布,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瞥到一旁还有纱布,于是拿过来打算帮他包起来,手触在他狂野的肌肤上,手抖了一抖。
距离那么近,可以看到伤口很深。
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是不是很痛?”
闫少帝淡淡地说,“这些痛,算不了什么。”想当年,他的伤更多,只不过阿克的技术好。
安初夏这时候才看见他的背部,竟然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大大小小,已经很淡,若不是今天她这么近的距离注意了一下,根本察觉不到。
她惊得掩住了嘴巴,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伤。
闫少帝,他可是闫氏的总裁,S市第一贵族闫家的大公子,身份显赫,财雄势大,他应该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长大才是,为什么身上这么多的伤?
咬了咬下唇,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热浪,她努力用平静的口吻问道,“怎么会不痛?你是人,不是机器。”
“你心疼了?”他侧过脸,幽黑的眸子如狼一般紧紧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蛋。
他的脸色也同样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额间还有淡淡的细汗,她避开了他的眼神,用毛巾为他轻轻地拭了拭细汗,然后为他包纱布。
安初夏当然不知道,阿克是故意不包纱布,故意让她看见他的伤口有多重有多伤的。
谁叫闫少帝那个疯子,整个过程都不给下麻醉,大大地影响了他做医生的乐趣,呃,应该是折磨这个变-态的乐趣。
安初夏避开了他灼热漆黑的的眸子,专注地为他包扎纱布,一层一层地从肩膀上绕过,包了好几层。
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弄痛了他。
听见他倒吸了一口气,她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再轻一点。”动作再轻,触动了一下伤口,他的血还是一下子渗了出来。
初夏的脸顿时透明了,纯净清澈的眼眸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水,她真是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闫少帝伸手,用拇指轻轻地擦去她眼边的晶莹,淡淡地说,“只是流一点血而已,痛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你不必担心。”
她扭脸,别过眼睛,哽咽地说,“我才不是担心你,你这样的混蛋,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
“我没有想过要你的感激。”他淡淡地说,眸底闪过一抹狠戾的冷意,“不过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这世界上,只有我才可以伤害你。”
心里涌起了异样的感觉。
如果是从前,他说这样的话,一定会惹起她的不悦,甚至是反感。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酸酸的,软软的,仿佛一颗青涩的梅子,一口咬下去,满腔的酸涩,但又不舍得吐了。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化着,成长着。
那不是她可以接受的结果。
她猛地站起来,不小心狠狠地碰到了他的伤口,闫少帝嘶地一声,不悦地瞪着她,“安初夏,你想谋杀我吗?”
连忙又蹲下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块洁白的纱布,这时候红旗飘扬,触目惊心地影响着她的心。
这次小心地站起来,说,“我让菊姐端热水进来给你抹身子。”
“不行,你来。”受了重伤的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霸道讨厌。
换了平日,安初夏一下会瞪他一眼,然后不理他,可是她沉默了一会,这才轻轻地说,“等我一会。”
不一会,她端了热水进来,毛巾是那种极柔软的质量。
他的身体上面染沾了许多血,心里忍不住一颤。
就在闫少帝中枪的同时,远处摩天大厦的天台,易子诺将那把远程AK枪放在黑皮箱里面,英俊的脸孔满是戾气。
那个叫安初夏的女孩运气真好,每一次都有替死鬼。
他戴上了墨镜,遮住了眸底的杀气和戾气,到了楼下,走进人裙里,高大的他马上吸引了不少女孩的侧目。
苏琪正在闲逛,她为了不打扰安安和闫少帝的约会,所以才骗她回家,其实她的购物狂发作,哪有这么快就结束,就算没有钱买,看看也好。
然后她认出了前面那高受尽注目的高大男人,心中惊讶,那个不是请她们吃饭的男人吗?
她一直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于是悄悄地跟在了易子诺的后面,看见易子诺在咖啡店前停下来,顿了一下,他的侧脸深邃冷毅。
苏琪尖叫一声,“小诺,你就是小诺?孤儿院里的那个喜欢打架欺负人的小诺,是不是?”
她兴奋地奔了过去,盯着他的脸蛋,激动地说,“你记得我不?我是那个小猴子呀,当年最喜欢跟在你和安安后面的小猴子小琪,小诺,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出现过,我和安安很想你呢。”
安安?
他的安安?
易子诺转过身来,盯着面前这个身材高俏,打扮时尚,脸蛋漂亮的女孩,脸庞扬起灿烂的笑容,但是墨镜却遮住了他眼底的冰冷。
外表是他最好的掩饰。
小诺这个名字,几乎是上辈子的事,多少年了?太久没人喊过他“小诺”,当时他还记得身边有一个恬躁的女孩,总爱跟在他的后面,当时他经常和安安在一起,所以她就是他们身后的小尾巴。
他忘记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当时就爱叫她小猴子,因为她很调皮。
记得孤儿院有一颗杨桃树,他和小猴子比赛谁最快爬上树摘得最多的就是赢了,当时安安就在树下,捡他们的成果,一边捡一边吃,很快活的当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