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灰听得甚是不解:“绿色坟墓怎会不是任何人?它即便真是幽灵,死前也该有个身份才对。”又寻思:“我已经习惯将地下组织的首脑称为绿色坟墓,或许该问宋地球地下组织的首脑是谁。”
宋地球却示意三人不要提问,他想趁着头脑清醒,抓紧时间告诉他们一些情况,就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现在所讲的一切内容,你们不要转述,也不能记录,因为这些信息很危险,如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绿色坟墓并不是某个人,也不是任何生物……”
原来胜天远在法国驻印度支那考古团工作之时,曾收到过一份来自地下组织的委托,是请他带队前往缅甸原始丛林,寻找占婆王朝失落的“黄金蜘蛛城”。
胜天远当时想得比较简单,认为科学研究没有国界之分,于是欣然前往,他以前曾对显赫辉煌的占婆王朝进行过深入研究,此次再到缅甸考察后,逐渐发现“黄金蜘蛛城”的前身,也就是被代称为“泥盆纪遗物”的岩山,蕴涵着远比占婆王朝更为古老的秘密。
占婆王阿奴迦耶是在一千年前找到的这座地底遗迹,然而缅北裂谷中的“泥盆纪遗物”,早在两千年前就已有人类存在,这座岩山应该就是先秦地理古籍中所载的“地穷宫”,穷者尽也,宫为窟宅,意指位于地下最深处的洞窟。前史称缅甸一带为“灭火国”,灭火氏目如烛炬、动如蛇、形似鬼、穿黑水、居地穷、不识火性,又载“地穷中有积石,积石下为大海”,后世所能找到的相关记载,仅有这短短的几十个字。
胜天远无意中得知,这个地下组织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占婆王堆积如山的财宝,而是要解读地宫密室中的神秘符号,灭火国地宫中的古老符号。来自于中原地区的黄河流域,与殷商时期的“甲古文”并行,据推测至少产生于“夏、商、周”上古三代中地夏代,甚至还要更早,因此考古学者将之命名为“夏朝龙印”,龙是指这些异形符号近似“兽鸟龟龙、阴阳飞伏”。印则是指印记、标识、符号。“夏朝龙印”存世极其稀少,而且其文玄远,通达幽冥,几乎不像是人类的语言,所以到了宋代之后,世上几乎再也没出现过它的踪迹,早已没人懂得其中奥秘。
灭火国应该是“夏朝龙印”古文明延伸出来的一脉分支,因海浸导致消亡,其真实来历已无从考证。灭火国地宫密室中刻满的“龙印”符号。记载着一个关于“地底通道”的秘密,通道地尽头是个人类永远不可能抵达的区域,或者说它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出资雇佣探险队和考古专家。寻找“黄金蜘蛛城”的地下组织,计划接收占婆王古城中封存了千年的“幽灵电波”,并从中取得那个未知区域的坐标,以及进入通道的途径,古人认为此区域是“死者之国”,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地下组织,始终将其称为“绿色坟墓”,并把这个阴森恐怖的名称作为组织代号。
由于胜天远并未真正接触“黄金蜘蛛城”。所以他并不清楚“绿色坟墓”的真相,其实就算他此刻亲自站在古城密室里,面对满壁神秘的“夏朝龙印”,也终究无能为力,只是他和法国驻印度支那考古队地同事们,都察觉到了这个地下组织邪恶的一面,幕后又有西方冷战势力作为背景,想必那些不可告人秘密背后,有许多更为黑暗的东西存在。
当时有一组考察队员。计划在条件尚未成熟地情况下,冒死进入野人山大裂谷,毁掉泥盆纪遗物中的“夏朝龙印”,结果一去不回,全都死在了山里。胜天远则摆脱了地下组织的控制,寻机返回祖国。
司马灰听到此恍然醒悟,当初在盲谷中使用战术无线电,收听到考察队员的亡灵“借声还魂”,那些死者正是胜天远“印度支那考古团”的同事。而“绿色坟墓”是代指一个存在于地心附近的未知区域。它的具体位置和通道,都以“夏朝龙印”记载在灭火国的地宫密室中。这些事情与罗布泊望远镜有什么联系?地下组织的首脑又究竟是谁?
宋地球感觉头疼更加剧烈。脑袋里一阵阵地发空。有时候一句话要反复讲几遍才能说清。有时候张开嘴又忽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他知道这可能是脑震荡引起地后果。清醒地意识维持不了多久。就继续捡紧要内容告诉三人。
“绿色坟墓”地首脑藏匿太深。其身份和背景从来没人知道。胜天远也找始终不到任何头绪。于是他回国后。着手考证“夏朝龙印”地来历。也没有任何结果。便逐渐将视线投向了大漠戈壁之下地极渊。他认为极渊就是所谓地“通道”。
胜天远带领考察队三付大漠。终于在罗布泊找到了深渊般地原生洞窟。怎知苏联人也得到了一些情报。主动提出要协助中国实施“罗布泊望远镜”探测行动。在1958年中苏联合考察队意外失踪之后。苏联专家团迅速撤离。发掘探测工作从此就被搁浅。再也无人提及。而在这一过程中。也破获过一些境外敌对势力按插地谍报分子。其中就包括“绿色坟墓”这个地下组织地情报人员。甚至有人怀疑中苏联合考察队内部。混入了特务。才导致行动失败。
胜天远更由此觉察到。“绿色坟墓”这个神秘地组织。与罗布泊极渊有重大关联。否则不会竭力掩盖这些事实。他自己也曾遭到过多次暗杀。1963年搭乘“伊尔-12”空军运输机遭遇航空事故之后。又在医院中被特务下了慢药。终于不治而亡。他将在缅甸丛林及新疆荒漠中所有地考察发现。以及据此产生地所有推测。都暗地里以加密方式写在了笔记中。其中地内容外人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他地至交宋地球能完全读懂。
宋地球知道这些事情关系重大。有许多情况不能对外公开。就当着刘坏水地面。看过之后加以焚毁。此事宋地球不敢声张。文革开始后又被下放到农村参加劳动。这十年中倒一直没出意外。他以为肃反中早把“绿色坟墓”地潜伏分子全部逮捕了。没想到这次来到罗布泊荒漠万里寻藏。还未知得失如何。却接连受了几番惊恐。而且又遇到了该组织派遣地敌特。平白牺牲了钻探分队几十个同志。使本来就要面对地危险和困难成倍增加。
宋地球视胜香邻如同亲生女儿。为了保护她地安全。从未对她提起过笔记中地任何内容。但也承诺过。将来会告诉她胜天远地真实死因。宋地球说到这里。脑中思绪已经开始混乱。他还想说苏联人在极渊下发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在撤离时炸毁洞道。但他意识渐渐模糊。说出来地话大多词不达意。谁也听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了。
胜香邻听说父亲也是被“绿色坟墓”害死,又见一贯睿智的宋地球突然变得思维混乱,她往常虽然很有主见,可当此情形也止不住泪如雨下。
其余二人也深觉无奈,眼下还有个十分紧要的问题,“绿色坟墓”的首脑如果掌握着极渊里地秘密,又何必废尽周折潜入缅甸丛林中的“占婆古城”?“罗布泊望远镜”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通道?绿色坟墓的首脑是否已经穿过“通道”抵达了深渊内部?但他们此刻更为宋地球的状况感到担忧。最后还是司马灰比较果断:“现在身陷困境,溶洞中路径迷失,水粮短缺,暗处潜伏着特务,我看这地方过于空旷,好像并不怎么安全,大伙再累再难也得继续撑着,等出了这片迷路错综的溶洞再宿营。”
这时在附近执哨的通讯班长刘江河突然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对罗大舌头说:“大哥。这洞子里有白蛇!”
罗大舌头说:“小刘,你也是部队上的人,别总喊什么大哥二哥的,这属于山头作风、游击习气,以后称领导或首长就行了,本首长在缅甸跟老手练过,专会捕蛇,再说那白蛇顶多变个骚娘们儿,咱怕她个球?”
司马灰心想:“现在至少位于地底四五千米。这里似乎有气流经过。环境潮湿阴冷,氧气含量也不算低。所以溶洞暗河里生存着白化地鼹鼠和蛇,它们完全可以适应黑暗或地压带来的影响,丝毫不足为奇,犯得着这么慌里慌张的吗?”
但很快司马灰就知道通讯班长为什么惊慌失措了,先见几条白色地长虫蜿蜒游动,从众人脚边爬过,都有儿臂粗细,遍体白鳞,两眼腥红,然后就听“悉悉挲挲”之声由远而近,那声音又急又密,漆黑的溶洞中惊风四起,司马灰暗道不好:“是蛇群!”他连忙抓起步枪和背包,抽出两根火把来,分别扔给胜香邻和刘江河,三人凑在火头上点燃了,罗大舌头则背起宋地球,立刻抽身向后就退。
众人本以为是蛇群围了上了,想要寻路逃开,可随即发觉不对,蛇群中更混杂着无数鼹鼠,这些鼹鼠也是通体白化,体形大如握拳,完全没有视觉,此刻疯了似地你拥我挤,也不知有几千几万,都如决堤潮水般狂命奔逃。
众人见这情形也是且惊且异,在看似寂静的溶洞里,竟隐藏着这么多白化生物,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会像世界末日般向着同一个方向逃蹿,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可黑暗中看不到远处的情况,这使人感到更加不安,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司马灰见状取出一束“八蓬伞”,迎风晃亮了,用底部暗藏的崩簧向前弹射,火伞经空,撞到一片石幔上缓缓落下,照得溶洞深处一面明亮,众人这下看得清楚了,身上不由得一阵耸栗:“这地底的石壁在移动,是吞噬一切生命的死亡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