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得就像是置身于从火山中狂涌而出的溶浆里。
热得就像是这世上所有的火焰都集中在我的体内。
一点凉气在这片炽热间骤然出现,虽然只有一星一点,却让几乎失控的我看到了希望。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我知道这就是隐藏在至阳之中的那点先天真气,虽然还只有灵光一点,但最难的恰恰就是这一点的出现。
就像是一点星火落在了纸上,初时只是将其灼穿一个小点,然后再慢慢燃起,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卷入其中……那点凉气开始扩散,并将我经脉间的所有热流全都吞噬贻尽,转化成一种让人无比舒适的充沛之气。
这种真气在我的体内快速地运行了一个周天,令我周身舒泰,极是轻松。
紧接着,它又进入我体内的每一根骨头,将其改造得硬如铁石……一阳动时,先天气生;回阳换骨,更立天地。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觉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变得分外明亮,每一道光影,每一粒尘埃,全都清清楚楚地被我收在眼中。原来炼气就是炼体,炼体就是炼心,当一个人炼气炼到一定程度,身体和心魄也会自自然然地上升到另一个阶段。
我伸出手,气随意动,一层无形的真气自自然然地覆在了我的手中,我将手一挥,身边的书本、枕头、桌椅等所有东西全都无风自动,在我身边自行飘飞。
我欣喜异常……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摩罗真气。
原来这才是葛老头被人称作“鬼风”的原因。
门被人打开了,皇甫秀文走了进来。我收起真气,书本枕头桌椅等物立时全都往下掉,砰砰彭彭地砸得一地都是。皇甫秀文呆呆地看着我:“这里……闹鬼了?”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跟他一起收拾起来。
收拾完后,他担心地看了看我,问:“你没事吧?”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会有什么事?”
“你没事就好,”皇甫秀文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诸葛迅捷虽然是云相的侄儿,但是他白鹿学院青年第一高手的名号并不是靠他的背景得来的。他虽然张狂,却有他张狂的本钱,连武学的教渝都有好几个在公平较量中被他打残,你上午离开学院到外面避避风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没面子总比没命要好。”
他在说什么啊?我上午完全是因为有急事才不得不赶去松瑗山,跟避风头有什么关系?
“不过,”皇甫秀文有些不太明白地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有想到一向对任何男生都没有好感的冷幽幽居然会替你站出来,让很多人都吓了一跳,只是可惜……唉……”
他到底在说什么?
*
下午上课的铃声还没有想起,许多院生却已匆匆地正往课堂赶去。
我背着分水剑,也不管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就这样纵着身法,跃过几个广场,来到白虎楼的下方。我对着天空一声长啸,小白从白虎楼最上层的一个窗口跳出,变成麒麟,在一声声尖叫中飞了下来。
我跃上麒麟的背,让它载着我往上方飞去,那些刚从宿舍飞往课堂的女生全都看向了我,一个个指着麒麟问“那是什么”。我对她们毫不理会,就这样直接飞到一个窗口,朝里面叫道:“庭庭……”
“云哥哥……”谢庭庭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却是冷幽幽的一声惊叫:“不要让他进来……”
但是我已经打开纱窗跳进去了。
一进入寝室,我就发现自己急了点,冷幽幽赤胸露乳地坐在床上,肌肤似雪,峰尖微翘,那一对诱人玉乳纤挺娇美,有如白玉雕成。她呆呆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她……终于,她一声尖叫,拿起身边的衣服紧捂住胸口,娇躯发颤,羽翅乱抖,也看不出是气是羞。
我却没有避开视线。
我看着她脸上的红肿和手臂上的伤痕,心头涌起无法抑制的怒火。原本正在替她擦拭药水的庭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云哥哥……”
我看着冷幽幽,强行压制住内心波动的情绪,冷冷地问:“是南宫迅捷干的?”
“关你什么事?”冷幽幽瞪了我一眼,眶中却有泪珠儿打转,“是我自己看他不顺眼,是我自己输给他,又、又不关你的事……”
我慢慢地向她靠近。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我前去救援洛和雪莱他们的时候,诸葛迅捷为了找我麻烦,会带着人找上了卜学的课堂。知道我不在后,他认定我是害怕他,不敢露面,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是窝囊废,他带来的那些人更是把早上我被他吐了口痰却不敢还手的事夸大其辞地说出来,弄得人人都知道有这件事。
连课堂上的博士都不敢说话,更不用说那些院生。
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冷幽幽居然替我站了出来……她竟然替我打抱不平,当场朝诸葛迅捷骂了过去。
她不顾讲师的阻挡飞出课堂,与诸葛迅捷动手……结果她输了。
据皇甫秀文说,她输得很惨,如果不是南宫训导和其他一些讲师及时赶来阻止了诸葛迅捷,她真的很可能会没命。
其实就我看来,冷幽幽打不过诸葛迅捷并不如何奇怪,她的“梦幻昙花”本就长于各种伪装和偷袭,还有那几乎是随心所欲的易容术,真的让人防不胜防。但如果是面对面的公平较量,她的武技却并不算强。
她自己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如果她冷静一些,她就应该明白,就算是要对付诸葛迅捷,她也不应该采用这种方式。正面冲突并不是她所擅长的战斗方式,如果只是单纯的比拼武技,她甚至还比不上南宫剑。
结果是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了丑,再加上没有经过许可的武斗在学院里是禁止的,她被认定是主动挑起私斗的一方,记了大过。
她明明就对我没有半点好感,为什么还会因为有人侮辱我而失去冷静?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为我受伤,我替她报仇……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其它的念头。
我伸出手,轻轻摸在她那红肿的脸上,她缩了一缩,竟然像被人欺负的小女孩一样不敢看我。这是她吗?这是那个一向霸道和坏脾气的冷幽幽吗?
“你们等我。”我转身跳出窗外,跃上麒麟,往地面飞去。在我身后,传来庭庭担心而又焦急的呼唤,而我却头也不回。
跳下麒麟,我落在白虎楼与青龙楼中间的广场上,深吸一口气,厉声叫道:“诸葛迅捷,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