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随意的一扔,然后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全身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酸痛。今天有一场难度较大的打斗戏,导演为了效果,谄媚的询问自己能否亲自上场。征得了自己的同意后,他才取消了替身演员。
索性自己对表演这一方面的悟性极高,尝试了几次后,终于知道了要领。否则像那样的的动作做上十遍二十遍,自己可能会累的难以想象。
他闭上眼睛,想暂时休息一会。但过了好久之后,除了身上的疲惫折磨着他,一丝不耐烦也随之涌现。他怎么睡也睡不着,仿佛有个人在他头脑里控制住了睡眠的神经。
接着他又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今晚没有月亮,天上漆黑一片,整个夜空中罩着一层浓厚得出奇的乌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漆黑的夜晚。他向下望去,这个城市一片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各个建筑迸射而出,拼命晃动,仿佛一场光的盛会。
房间里没有开灯,对面大楼的灯光直直的射到自己的身上,在身后的墙上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他厌烦的又将窗帘紧紧拉上。
从口袋里找出一根烟,随后在沙发上摸索到了打火机。重重的吐出一口烟雾后,心里的烦闷才随之消散一些。但当整根烟抽完后,随之而来的确实更大的一团雾状的东西弥漫在胸腔,使他久久的感到压抑。
他走到卧室,从旁边的抽屉里摸索到一个白色小袋子,随后走进了浴室。
窗外响起了门铃声,他没有在意。在浴缸里放满了水,脱了上身的衣服,随后整个人浸泡在里面。
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明亮,身下传来的柔软是床的触感。他记不清自己合适走回卧室睡的觉。接着,郑欣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醒了?”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问道,“你怎么在这?”
郑欣言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特别想见见你,所以就过来了。在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见你开门,记得之前来你家的时候看到了你按的密码,所以就试了一下,没想到就打开了。”
“有什么事吗?”易清明坐起身来,看了看旁边的抽屉,那里有被打开的痕迹。他知道她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有些微微的恼火,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对她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便又释然了。
“真没什么重要的事,比起这个,你的病有好点了吗?”郑欣言看着她。想起自己进门之后,在浴室里发现他的场景。
他湿漉漉的头靠在浴缸上,两只手随意的摊在上面,身体微微打颤。浴缸里的水冰凉无比,她轻轻叫了叫他的名字,但他毫无反应,看到地板上的一个不明的白色纸袋以后,似乎已经猜出了其中大概。她赶紧为他换上热水,等他身体稍微变暖以后,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挪到床上。
自从因拍摄《左右》使他一夜成名之后,在后面的接触里,她渐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幸而自己和他关系稍微好一点,他才将自己的变化告诉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自己应该所出的空间的一米之外,有另一个自己代替自己完成了要做的事情”,他这样描述道。郑欣言当即告诉他,可能得了抑郁症,并嘱咐他尽早去医院看看。
然而从今晚的事情来看,他似乎仍然不以为意。
易清明掀开被子,下了床,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长袖的T恤衫穿上。他并不喜欢她这样随意进入自己的房间,可当身旁有个人出现时,焦虑感稍稍平息了一点。
“没有时间去医院,但好多了。”他告诉她。
郑欣言自言自语似得说了一声那就好,随后垂下眼睑,不知该说什么。良久之后,她才又抬头说道,“以后,可能不会见面了呢。”
看着她少有的愁容,易清明问道,“为什么?”
“出了点事,似乎挺难处理的。以后就不在公司待了,可能要永远告别这个职业吧。”她艰难地对他挤出一个微笑,想说的话明明不止这些,然而她却不知怎么说出口。从两人拍摄《左右》以来,认识已达一年半之久,自己对他的心意,他应该早有体会的。
易清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有许多话要说,但他并不喜欢麻烦,只好顺着她的话再次问道,“是什么样的事?和公司解约同意吗?”
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郑欣言也不便就这样没头脑的解释出来。她确实和那些男人出去过,但并非像公司人猜想的那样。那时候自己已被公司暂停了所有的活动,因为闲来无事,才会为了表示对多年来支持自己的粉丝的感谢,便让助理和他们联系了私底下见面。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他们都是政界的人,连市长都觉得意外。即使那张穿着暴露搀扶着他的照片,也只是因为他喝醉了吐了自己一身,才为难的将衣服脱下,送他到了酒店。这一点,那边的服务员都能作证,到了酒店以后,她就自己回去了。
至于李经理,她没有说谎,但还是做了假,她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提出来之后,自己就愤怒的走掉了。
郑欣言自嘲的一笑,入行六年,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公众熟识。
“笑什么?”易清明见她没有回答,反倒一个人突然反常的一笑,觉得似乎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但她似乎不愿开口,他也就只好作罢。
“没什么,你吃过晚饭了吗?我买了酒和菜,陪我吃一点吧,就当做是大家朋友一场的践行,可以吗?”
看着她一脸灿烂的笑容,易清明便答应了她。尽管明天早上六点有一个访谈,但他对自己的外貌并不像助理那般在意。反倒是郑欣言有所察觉,问了一句,“明天没有活动吗?”
“没有,你吃完赶紧回去吧。”他只好这样回答。
俩人坐在客厅里吃了起来,易清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喝着酒。反倒是她一个人边喝边谈起曾经一起拍戏的事情。
“那时候全剧组的视线都在你身上呢,觉得以你这样的容貌,这部戏肯定会火,你不知道私底下大家都对你有多喜爱。”郑欣言似乎喝多了,讲话的语气起了变化,两只眼睛时而望向易清明,时而又眯起来笑着。最后,她在开另外一瓶啤酒的时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他说道,“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一直到深夜,郑欣言醉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易清明才给她助理打了电话。
夜空深的仿佛没有尽头。
江枫里和莫陈逛完街以后,莫陈开车将她送回了学校。车子就停在门外,他执意要将她送到宿舍楼下。然后互相道过晚安之后,莫陈却依旧拉着她,不愿她离去。
“再陪我一会嘛。”他拉着她的手,小孩子似得撒娇说道。
江枫里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不愿意在停留,“明天再见啊,现在快回去睡觉吧,睡一觉之后,就能再见到我啦。”
“可是怎么办,我舍不得放开你。”莫陈顺势将她抱住,秋意渐浓的天气下,他越来越贪恋她身上的提体温,将头埋在她脖子里细细的感受的。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茉莉花那般清雅的味道,他一直知道她用那种味道的洗衣粉,和她整个人的形象说不出的吻合。
江枫里感到颈窝处传来的阵阵瘙痒,笑着推开他,“别闹了,在这样耗着,等一下宿管阿姨就要关大门了,到时候我就进不去了。”
莫陈倒是求之不得,“进不去最好,那我们就回我们的家睡,比宿舍的床舒服多了。好不好,去别墅睡吧。”
“不行!”江枫里正色道,“我现在是学生,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而且,你今天下午才答应我要给我私人空间的。”
“那好吧。”莫陈只好委屈的松开了她的手,但还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揽住她的头深深吻了起来。
江枫里任由他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没有过多迎合也没有过多反抗。过了好久之后,莫陈知道有点自找没趣,便一脸不情愿的跟她说了一声再见,随后任由她的背影消失在女生宿舍里。他只好怅然若失的将车开到学校的停车场,回到了自己宿舍。
莫陈在学校睡觉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时候在送完江枫里后都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别墅。宿舍太过吵闹,只有在一个人的深夜,自己才能用一点短暂的时间画画。他现在正在完成一幅油画,准备在圣诞节作为礼物送给江枫里。尽管距离十二月还有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但是上大学以后,空闲时间少的可怜。
虽然这是他自己甘愿将大把时间花在江枫里身上,但当今天她一反常态躲着自己以后,他便知道在爱情里,长时间的陪伴似乎并不能让两人更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