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然无声的过了一天又一天,秋迪菲只知道这里是闵凌两国交界附近,却说不准具体位置是在哪里。心中惦念幕千山,不知道他听了自己失踪的消息后,会怎样的焦急忧虑。想跟晋华说让他送自己回去,可看着他忙前忙后照顾自己和孩子,这话屡屡到了嘴边,却又屡屡让她吞回了肚子里头。
实在有些不忍开口。
然而再不忍,她也是已经别的男人的妻子,并且已有了孩子,这样一天天的拖下去,实在不像话。于是这天,在晋华打猎归来,秋迪菲狠了狠心,对他说道:“晋华,你让我回天阙宫吧!”
晋华闻声双手一抖,提在手里的野物差点滑脱。强自镇定的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小宝,我们……我们就这样,在这里……生活,不好吗?”看着秋迪菲乍然变色的脸,急忙又说:“小宝,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我……我更加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无理!”
秋迪菲神色哀伤,不是为自己,而是心怜眼前人。
“晋华,你……又何苦呢,天下间的好女子多的是,你何苦非一头栽在我身上呢?其实,不值得的!我没有那么好。况且我已经嫁了人,有了孩子,我这辈子……癞子哥,你……你忘了我吧!把我当成你的妹子,再好好的去寻一位爱你惜你的女子做你的妻子吧!”
晋华双手抖得更加厉害,最后终于没能忍住,野物从指间滑脱到了地上。
带着满脸的哀色,晋华道:“你不懂的小宝!我这辈子,除你之外,再也不会喜欢任何女子了!你不要我,我便只有孤独终老!小宝,我们在这里生活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回天阙宫?我对你,难道不如慕千山?”
秋迪菲泪水无声滑落:“不是你对我不好。你对我的好,不比任何人少!只是,癞子哥,我们已经错过了,我已经嫁给慕千山了!我对他就像你对我一样……总之,我跟你,不可能了。癞子哥!你……你送我回去吧,好吗!”
秋迪菲本不忍说出这样的话刺激晋华,可眼见晋华陷在自己身上无法自拔,与其让他抱有幻想的痛苦失落一辈子,倒不如长痛变短痛的说个清楚明白。
晋华神情大恸,半天无法说出一个字,只是惨白了脸,嘴唇抖抖的颤着。看着平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一国王爷,为了自己竟是这样一副苦楚凄然的样子,秋迪菲不禁心酸起来。
好半晌后,晋华幽幽的苦笑着说道:“好!我留住你的人,却留不住你的心,看你痛苦难过,我又会比你更痛苦难过,索性不如成全了你,送你回天阙宫去。只是,小宝,倘若我哪天听说,若是幕千山对你有半点不好,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你听清了吗!”
秋迪菲泪盈盈的点点头:“谢谢你,癞子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声音哽在喉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无以为报!
晋华苦笑一下,道:“如果谢谢两个字,能够填平我心中的沟壑,我又何尝不想多跟你索要几遍!”强自敛去悲伤情绪,走到榻前,蹲在小孩身边,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孩子襁褓之中,柔声道:“我身上没带什么贵重东西,这里是半块紫玉玉佩,就把它送给孩子做个见面礼吧!以后,等他长大问起这玉佩的来历,你就跟他说,这是他干爹留给他的,可好?”
秋迪菲含泪而笑,用力点头道:“好!”
晋华凄苦一笑,生生压下流泪的冲动,把苦涩全吞进肚子里,留待此生一个人孤独品尝。
这一生,即使得不到她,可只要她能快乐,他便知足。即使她不能成为他的妻,可她的孩子却能成为他的孩子,能够叫他一声干爹,他已无其他所求。
其实他要的不多,很简单很简单,只要她能过得好而已。
藏起那些心痛难过,晋华从榻前站起身来,故作这轻松的说道:“小宝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上路,我送你回天阙宫!”
秋迪菲嘴唇微动,想说声谢谢,却半天也发不出一声来。
或许此刻,什么也不说,他心里的难过会轻些吧。
正当秋迪菲做好回家准备的时候,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由外出而归的稳婆带了回来。
稳婆一进门便气喘吁吁的说道:“出事了!出大事了!”见自己成功的吸引了晋华和秋迪菲两人的注意力,整个人变得更加绘声绘色起来:“这回可真是出大事了!大官人,夫人,你们知道么,凌国皇宫被闵国原来的丞相和边疆大臣父子俩给攻下了!”
秋迪菲震惊不已,迅速向晋华看去,晋华满脸的不相信,怔怔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稳婆重复道:“我说,凌国皇宫被闵国丞相和边疆大臣父子给攻下啦!凌国晋家皇权再也没有啦!大官人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别说你,恐怕天下的人都震惊不已呢!”
晋华脸色渐渐变得青白,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压抑着声音低低的问:“这话,究竟是怎样传的,你在外边听到了什么,完整的学一次!快!”最后一个快字,竟然充满了暴戾之气。
稳婆浑身一颤,微微惊恐的说:“我……我听外边的人说……说凌皇有个男宠,叫印什么苍的,他妹妹听说还是凌皇的王妃呢——你说这凌国皇宫里怎么这么乱呢……”
晋华厉声喝道:“住口!不许你胡说!捡重要的讲,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割了你和你全家人的舌头!”
秋迪菲连忙在一边拉住几乎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晋华,对稳婆开口说:“婆婆,你就拣点干的说吧,这时候不是你犯磨叨的时候,快说重要的地方!”
稳婆带着三分惊吓三分委屈和三分莫名其秒,讷讷的接着道:“听说闵国原来的边疆大臣汪凯旋的儿子在凌国皇帝那里,他跟凌皇要儿子,没谈拢,就跟凌皇侍卫动起手来,然后对打的时候似乎有人刺杀凌皇,那个侍卫为了救凌皇被刺客刺了一剑,紧接着又被汪凯旋击中一掌,受了重伤,凌皇大怒,命人直接把汪凯旋的儿子给杀了!然后那个叫印苍的侍卫重伤不治,死掉了,结果凌皇连江山都不顾了,去找汪凯旋拼命,却也跟着受了重伤,然后也死掉了,另外他的妃子、那个侍卫的妹妹也死掉了。听说是他刚断气,那个叫印盈的妃子就拔剑抹脖子自杀了!”
晋华听完稳婆的话,几乎站立不住,摇摇晃晃的撑住自己,一口鲜血勃然喷出。他一步步走向稳婆,脸色惨白,面容几近狰狞,走到稳婆身边后,抬手死死扯住她的衣领,冷冷的问:“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是谁派你来在这里胡说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