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吗?墨雪他也是个可怜之人,他是为了若溪所以才会……还有他的儿子,才刚刚出生三个月,难道真的要让一诺刚刚失去了母亲,又要失去父亲吗?你既然已经帮了他一次,那就再想办法帮帮他吧。”
“帮他?那好啊,现在你马上把他找回来,把他关在妖魔界再也不允许他出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一命。”
“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墨雪他那么爱若溪,他绝对不会答应……而且将心比心,我也不愿意勉强墨雪,让他痛苦的生不如死,抱憾终身。”换做是他,他也会疯狂的,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恨不得就此死去,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也要紧紧抓住,不能放弃。
“魅,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他这么做本来就是违背天命,而且也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要么他安心的留在妖魔界继续做他的狼王,接受若溪死去的事实,要么他就为了拿回情泪而冒险,这是他的命中劫数,也是他的选择,我们都无权干涉,也无从选择。”
夙离魅苦笑,是啊,对于殇墨雪来说,这么一点点希望也是足够的了,相比让他接受若溪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他更会紧紧地抓住着最后一点希望吧,换做是他,也是一样。
他知道,苍寂已经尽力了。
他也开始喝起了杯中的酒,“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墨雪的消息,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他的消息,可是也怕会到时候受不了那个噩耗。”
“生死有命,别人的命运你也决定不了,倒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定他自己就会想通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会有那么容易就放弃,那么他也不是殇墨雪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真到了那一刻,也可以安然准备他的后事,完成他的遗愿,也不枉费你跟他兄弟一场。”
夙离魅看苍寂竟然把一切都说的这么轻松自在,仿佛人命在他面前不过是眨眼间的一片叶子,悲哀的连尘埃都不如,虽然明知道他是冥界帝君,掌管生死轮回,已经看淡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他如此平静冷漠,对待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波澜,活的……根本就不像是个人。
“苍寂,墨雪跟你虽然算不上多熟识,但是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现在面临的很可能就是生死考验,难道你就麻木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劝也劝了,该说的都说了,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是了,他最大的仁慈就是尽力的劝阻,在一切灾难降临之前会尽他所能的阻止或者救助,可如果事情已成定局,就没有必要再做无所谓的伤感了,人应该懂得看清事实。
又想着若溪能活过来,又希望一点代价都不付出,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哪怕强大如夙离魅,在感情面前,都会变得如此不理智,情爱,果真可怕,女人,果真祸害!
夙离魅听他说的这般凉薄,虽然知道很有道理,可是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情无欲呢,只要是万物生灵,都会有一颗心,都会懂得喜怒哀乐,至少是痛苦,那好歹也是人的一种感觉,如果真的无波无澜,那还是一个人么?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完全不懂得世间滋味,那才是最大的痛苦。
夙离魅看着苍寂竟然一个人独自饮了这么多酒,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只怕他在下定决心要帮助墨雪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吧。
“苍寂,你这幽冥界,是该有一位帝后了。”
听到这话,苍寂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般,浑身僵住,酒也醒了三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夙离魅,仿佛他是一个怪物,又仿佛他是在讲一个笑话,不过这也难得在他的冰块脸上看到另外一种情绪,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恢复了淡然。
他冷冷的看着他,“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
“呵……你应该知道,我很讨厌女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竟然都能爱的死去活来,但是在我眼中,能让男人为此沦陷疯狂的女人,全都是祸害。”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你活了这么多年,活的没有一点情绪,没有一点喜怒哀乐,你不觉得你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吗?每天就这样守着冥界,无嗔无怒,无喜无悲,永远这般孤寂,看着你自己,我倒是希望你能有一点感情,哪怕只是痛苦也好,至少你会懂得什么是活着的意义。”
“本王现在就很好,你不用再说了。”苍寂有些不耐烦了,他的人生还轮不到别人去指责。
可夙离魅却步步紧逼,“其实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孤独不是吗?不然为何你会一个人在这独饮这么多的酒,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借酒消愁吗?在没有遇到紫萱之前,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十分洒脱,不可能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而牵动自己,甚至在别人跟我说情爱的时候我也如同你这般觉得这真是个笑话,可爱情真的来了之后,根本就挡都挡不住。”
苍寂不知道今天夙离魅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跟他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只不过他也根本听不进去。
“本王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没有理智,但是本王有,你们为了女人堕落成这个样子,本王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的。”
“话不要说得太早,就算是抛开我和墨雪这种前车之鉴,还有一个人总可以算是你的参照。之前就算不是因为紫萱,我对墨渊也稍稍了解一些,像他那般淡漠无情的人竟然都会动心,你觉得你又会能比他还会克制自己吗?”
提起墨渊,苍寂表情果然浮现出一丝讶异,这的确是个很难得的例子,像墨渊那种淡然的恨不得把自己跟空气融为一体的人,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几近堕落,真的说明这情爱太可怕了。
“呵,你告诉我这些只会让我更加排斥女人,对她们更是厌恶之至,冥王殿也从来都不需要冥后。”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要是再有个女人在他身边吵吵闹闹,只会让他直接把人扔出去。
“爱情这种东西,只要来了,你是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的。苍寂,我这不是在逼迫你什么,只是想要给你提个醒,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有时候可能你越是排斥,反而来的越快,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深入骨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罢了。”夙离魅叹了口气,他说这么说,只是为了他好。
以苍寂的性格嘴硬心软还死要面子,就算真的对谁动心了肯定也不会承认吧,墨雪就是吃了这种亏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在这点上,跟苍寂又是极为相似,所以他才想给他提个醒。
苍寂觉得他说的非常荒谬,就动了怒气,“你给我住口,本王从来都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永远都不可能!”
因为激动,他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夙离魅看在眼里,心中淡淡笑开,也是,他在跟他僵持什么呢,他应该知道这家伙就是死鸭子嘴硬的啊,越是跟他犟,他越是不肯承认,哪怕他心中都已经认同他的说法了,他也会死要名字绝对不会承认的。
“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吧,今天来,我一方面是想要问问你墨雪的事情,一方面是真的想要感谢你,当时若不是你在场,只怕我和妖魔界都会毁在仙界手中了,上次来的仓促,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好好地感谢你才是。”
苍寂脸色终于稍稍有些缓和,不过还是冷着一张冰块脸,“感谢也需要诚意,你今天空手而来什么都不带,还喝着本王的酒,这就是你的诚意?”
“呵呵,诚意不到心意到了总行了吧,更何况上次我来不是都已经把那块凤凰泣血的血玉给你了,那可是妖魔界的至宝。看你一个人孤独的在这喝酒,看你可怜的,陪你一起不醉不归这样够意思了吧?”
苍寂冷哼一声,继续喝酒,他没赶人已经算是同意夙离魅留下来陪他了。
事实证明,苍寂是一个多么喜欢逞强的人,酒量好坏跟法力高强没有关系的。
他一向自制力很强,几乎可以说是滴酒不沾,今天突然这般心血来潮,还喝了这么多,所以导致的后果有些严重。
夙离魅慢慢放下酒杯,看着那个一向冷漠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苍寂,因为喝多了酒,双颊晕红,衬得那张冷魅的脸庞更加俊美,右眼睑下一颗泪痣红的仿佛冥王殿外的曼珠沙华,鲜艳欲滴,妖冶夺目。
就算是夙离魅跟他相识多年,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苍寂,褪去了冷漠的伪装,也是这般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