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同来的狗儿睹况,忙左棒右指拦阻战士们。远处传来,卢恩殊的叫骂,道:「贼子,耗子一样,藏头露尾地破坏,非抓着你大卸八块不可。」一个人影擦他们右边而过,林朝英瞥了一眼,那身影、样貌、表情……听狗儿叫道:「周伯通,我家姑娘在此啊……」周伯通?周伯通……周伯通!与他打个正面儿,瞧他的神情……
林朝英抛掷「分龙索」欲綑缚周伯通,被卢恩殊的「四方流燄」阻挡;卢恩殊分身掌噼周伯通,忌惮林朝英剑招「烟水隐约」而疾退;周伯通趁机窜逃去,卢恩殊怒吼一声追截。林朝英见卢恩殊背后头髮和衣服有被烧灼痕迹,料是周伯通的恶作剧,落寞中也不禁有丝趣味;更察觉到战士避开他,必然他身上洒了药,决上前抓住他,将一切弄个明白。
吴南咏阻止毛雅跟随,狗儿也在抵挡战士之馀,不忘痛击崇与务。毛雅暴喝一声冲向吴南咏,吓得她失神之际,突又疾退抱着狗儿,向石壁高处尖端射出「分龙索」,二人拔地升高,再觅路逃走了。
崇与务拉住吴南咏,关切地道:「危险!我们还是回去看看,那疯子破坏了什麽吧。」说着,呼哨指示看管战士的,撒药落地引他们回笼子。吴南咏瞪着眼,忍住怒气,把举起的右手由掴改推。崇与务被推开,听得吴南咏晦气地道:「你乖乖地听我的命令就行了!」便见她从另一方向走了。崇与务心裡愤懑地道:「人家要杀妳了,还要跟上去,笨死的丫头!」边给自己编种种利害原因,边担忧地跟上。
吴南咏暗处躲藏,待见崇与务经过了,再原路折返,自负轻功要追上毛雅不难,最重要是先把这近日看见,便混身不自在的他撇开。崇与务明知吴南咏使诈把自己引离,惟将计就计,推断周伯通的逃跑路线,料绕路能在中途赶上,到时找机会偷偷干掉毛雅……忽想及现于他身旁,那魔女侍婢眼中的恨意,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周伯通的轻功,稍胜卢恩殊却远逊于林朝英,东闪西躲了两个山头终被她迫近。林朝英使出新剑招「翠峰云绕」从背拦截,周伯通忙挪身还招。
久别重逢「他」的云扬手招式,林朝英心中一喜,赞道:「好一招『虚形实影』!」周伯通顽意**,道:「这一招,看你又识不识?」林朝英见他非爪非掌,进退不停,似熟略异,故只守不攻诱他施展了全部,道:「是『乾四兑三』。」周伯通哈哈大笑道:「乃『颠三倒四』是也。嘻,我耍的是『疑云手』非师兄的『云扬手』。」
周伯通的师傅云膏居士,按他爱捉狭嬉戏的性格,一时兴致,改「云扬手」为「疑云手」授之。周伯通道:「再来,『葫芦卖药』。」绕步迴旋林朝英身边;林朝英施激将法,冷笑道:「『云扬手』不行,『疑云手』更不堪!」剑使「篙筏两岸」左右切断周伯通往还的路径。周伯通变招「满天云雨」,林朝英亦改使「拨云见月」,周伯通卖弄的玄虚,被她的不畏不惧捣破,剑锋几刺中面门。
周伯通瞥见卢恩殊赶至,躲到他身旁,佯作抱怨地道:「干吗这麽慢,不是说好合力诱杀此魔女吗?」林朝英带点错愕。卢恩殊随口应道:「不中用的傢伙,且看我如何收拾她!」掌噼「九转纯阳斩」中的「五二留一」,招式功力分为五份,两份主攻、两份突袭旁人、一份子自卫。周伯通险被卢暗算,跳回林朝英身旁,合力把卢恩殊击退。周伯通得意洋洋地向她道:「看,和我合作,威力多大!」林朝英再次挑衅,道:「瞧你这三脚猫功夫,滚回去跟你师兄配,云扬也好疑云也罢,七手凑合八脚吧。」周伯通叹了口气,道:「王世雄死了。」林朝英再被弄煳涂了,问道:「是谁死了?」周伯通暴跳起来,粗声道:「是王世雄死了!」卢恩殊趁机旧招重施,明攻周暗袭林。周伯通挡在她身前,使出「混沌一片」,乱拳划圆或勾或直,唬住了他,即拉着失了神的林朝英跑远。
毛雅失去林等的踨影,几次让狗儿有机会离开,偏她仍跟着自己,最后她直言,道:「郎君,你明知奴婢有办法,联络上我家姑娘,但为了她好,宁愿不碰面。」最后两句,像石块投入毛雅的心海,这七年来为她做的、让她受的,闪电般掠过。狗儿看他直望自己,鼓起勇气道:「奴婢知道郎君心肠好,干的全为了帮姑娘。但,你也该清楚,她这几年奔波,都因为世……那姓王的。郎君和你身边的人掺和,实难为了她。」狗儿觉他闭目寻思的神态确很好看,惟缺了世雄大哥的可亲,更没那卑鄙小人的暖意。毛雅吁了口气,道:「妳走吧!我会回颖州,也设法拈南一齐走。」
周伯通牵拉林朝英过了岔路,跃下斜坡树林躲藏。周伯通瞪眼如同断线木偶的林朝英,甚是焦躁,边退边想,终决定悄悄爬回山坡上熘走。攀爬了几步,便听见有人叫唤,道:「周伯通,可见到我家姑娘?」狗儿凭直觉及依稀嗅到林的髮香寻至。周伯通只点点头,继续往上爬。狗儿问道:「你可有告诉她,世雄大哥所在?」之前几番追问,他推说只告知林朝英一人。周伯通抬头怒道:「烦死了!老是问这个。王世雄早死了!」狗儿不敢相信,责道:「骗人!快说他在哪儿?」周伯通忿然道:「我發誓!王世雄经已死了几年!」还补充道:「王害风也死了。」狗儿错愕间,问道:「谁是王害风?」说着扑过去欲擒住他,好好盘问。周伯通清楚她,已非当年能被任意捉弄的稚童,奋力闪避下急道:「老子没空与你玩耍,还得到海州办正事儿。」狗儿专心擒拿,快要捉到了他的衣襟之际,听到他大声呼喊,道:「林朝英别去跳崖!」狗儿不由得转头一看,便被他逃脱了。
狗儿惟有朝他的来路查看,果然山坡下林子不远处,寻到灵魂出了窍的林朝英。「姑娘!姑娘!」林朝英全无反应,狗儿想必受了周伯通的疯话刺激,叫道:「世雄大哥还未死,周伯通是骗妳的。」重复叫了几次,林朝英空洞的眼珠才慢慢地熘转,看着她。狗儿急把刚想到的连随道:「周伯通刚说了,到海州办正事儿,试想想,有谁能使得动他去办正事儿?」林朝英急闭上眼皮,别个脸不让狗儿看到模样。调匀了一会儿,才能缓缓问道:「干吗到海州去?」狗儿宽心了,道:「不知道……何不捷足先登,或许能揪出主使人。」
吴南咏奔走了三个进出口俱不见毛雅影踪,想到他或许已随林朝英远去,徬徨、恐惧、失落纷呈心间脑间,奋力提起无力的腿,茫然再走之际,毛雅竟在前路挡住。「毙了你,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吴南咏这样想着,拔剑直刺。毛雅不避不退,吴南咏惊觉时已收剑不及,急改剑锋,仍在他胸膛至肩划了一道血痕。吴南咏又急又疚,泪水忍不住直流了,道:「你为何不避开?」毛雅淡淡地道:「不想避了。」顿了一顿,道:「陪我回颖州疗伤吧。」吴南咏不懂回话,只管拭着泪,点着头地为他止血。
一路尾随着她的崇与务,躲在远处盯望着吴南咏挽着毛雅离去,已不懂为自己分析、计算,只颓然坐地,把头塞进两膝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