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范卓与齐远



放眼天下或许会存在容貌相同或者相似之人,却绝对不会存在两双同样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将我当成醉剑,从她认真的目光中,我肯定她并没有骗我。

我微微一楞道:“实不相瞒,在下确非醉剑,不过醉剑却是在下的朋友。”

女子一双清亮的美目对上我清澈而深邃的目光,本想从我目光中找出端倪,对视良久才放弃般叹了口气道:“奴家相信你了,那你到底是谁?你之所以追来是为了南宫倩吧?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我不但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歹意,反而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她的目光温柔而动人,好象对待一切事物都是那副莫不关心的模样,我坦然一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确切说,我失忆了。不过我老婆说我叫赵丰,她还说南宫倩是我妹妹。”

我并没有隐瞒什么,对于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赵丰的名字,她眼前一亮,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我来,喃喃低语:“怪不得刀法使得那般好,原来是他!南宫倩又怎么成了他妹妹呢......”看着我不解的目光,她秀美的脸上绽放出动人的微笑道,“失忆了也好,这次不要再忘了,奴家姓白名素。”

白素幽幽叹了口气,再次望向我来的时候,目光中却似蕴涵着许多让我无法理解的情感。

确定我是她心中所想之人后,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方才的她平淡如水,现在那水中已经被什么激起了涟漪,方才圣洁的神韵已经逐渐淡化,大概仙女也会留恋红尘吧,此刻的她一样动人,少了几分清雅,却多了几许妖娆。

我突然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但直觉告诉我,此刻的她才应该是真情流露的她。

从她的话中,我似乎感觉到了浓浓的情意,却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白素忽然吟道:“浩月当空、长夜漫漫,反正你左右无事,不如陪奴家走走吧?放心吧,你客栈里的朋友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说完白皙的脸蛋竟然微微发红,一双美目向我望来。

我潇洒地耸了耸肩表示默许,忽然想起了南宫倩,道:“那我妹妹......”

“人家骗你的拉!我很久没见到过她了。”说完咯咯一笑,信步走入林中。

我被她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惹得一呆,哈哈一笑跟上她的脚步。不知不觉中,我在她面前亦露出了在清婉兮、璋菲,甚至叶百合面前都未曾表现出来的真性情。

从方才我们坦然相对,到现在沉默的林间漫步,我们二人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它不仅化解了我们之间的敌意,更拉进了我们的距离。

我想,若非与她以这样的场合碰面,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即便是这样,我仍然与她有结交之心。

月下,白皙的我与白皙的她并肩而行,俨然一对璧人,谁又能想到此刻情侣般漫步的二人方才差点刀兵相见呢?事实上,我也只是刚刚才认识她而已。比起善良温柔的清婉兮、词锋锐利的嫜菲,还有玲珑八面的叶百合,她隐隐多了一股绰约风流的女人味,却又无损她高洁秀丽的淑女形象。

尤其她毫无做作、自然写意姿态深深吸引着我......

月下林中,树影婆娑,静谧的夜,朦胧的月。

她忽然站定脚步,背对于我,缓缓将银萧置于唇边,一缕萧声袅袅而起,在树林中飘散回旋。

萧的音色低婉而悲切,其中包含着深深思念和幽怨。

悠长、细腻、忧郁的萧声,婉转诉说着她的心声,这只是一首普通的曲子,没有天魔音,也没有媚术,只似一个少女在诉说自己抑郁已久的悠悠心怀。

萧声亦是心声,看来她心中亦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愁苦,只是为何要吹与我听?

寂寞、思念、幽怨、伤怀......为什么萧声所蕴涵着的都是些伤感的东西?难道她过去的的生活中不曾有过快乐、喜悦的一刻?我不禁为她的哀伤深深感染,我只想静静地聆听。

浅愁淡淡、似梦如烟的一曲萧声已尽,我犹在梦中。对我来说,这平淡无奇的乐曲远比把摄人魂魄的魔音动听得多,我淡淡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吧,为什么不能将自己解放开来呢?”

白素娇躯一震,略微有些颤抖,纤足用力,头也不回地奔向密林之中,我并没有追赶,仍在捕捉直抵我的心扉的丝缕余音。

我突然抬头冲她远去的方向朗声道:“白素,这首曲子叫什么?”

远处传来一串哽咽的柔声:“往昔乘一骑,笑谈西湖畔。宝剑施刀意,赢得美人心。为奴家自己而作,名曰‘微笑着流泪’......”

然后又迅速恢复到起初的清雅女声,浅浅一笑道:“赵丰,既然已经得罪我魔门,望你好自为知。”虽然甚是动听,却不再搀杂任何感情,再次将她释放出的情感隐藏起来......

***

月色无边,林中又恢复了宁静,我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扣人心弦的萧声一去不返,我心潮的波澜却依然起伏不定,或许真正使我动心的,不是白素动人的容颜,而是她萧声之中蕴藏的浓浓情意与心声的表白。

我方要折回客栈,忽然感到了空气中出现了某种异象,只觉得原先平缓的气流微微一顿,旋即恢复入常,就好象凭空出现一座大山将空气阻挡住了,逼得风都要绕道而行。

虽然只停顿了短短的一瞬,却没有瞒过我灵觉,敏锐的感官有时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时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自然、天空、大地、甚至花草树木等灵物走得越来越近。

举目望去,透过稀疏的林木,一条细小的黑点依稀可见,从形状和方向看很有可能是姓范老者口中的长亭,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觉告诉我,范卓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敌人,他的狂傲和暴戾之气让我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齐伯既然放弃留守在众女身边将他引走,自然对他颇为忌惮,虽然齐伯本身亦是莫测高深,我仍不免对他担心起来,想罢向长亭方向急掠而去。

暗红的亭壁已经依稀可见,在月光下更显诡异,空气也愈发凝重起来,两股强大的气息使得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其压抑,杀气竟然有如凝固的液体一般实质化了!究竟需要怎样深厚的功力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我兀地止住身形,因为我的前面不再有风,而是一堵透明的墙壁!

因两股强大气息对抗而组成的“气壁”。

这是一块连风都无法入侵的诡秘空间,三月将近,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眼前的景象却毫无生气,植物俱被压抑得几近枯萎,而我身边却是绿草如茵的平野!

一只栖息树梢的鸟雀大概受到我这个外人的惊扰,陡然蹿出,方欲展翅高飞,哪知翅膀拍动几下刚一飞入“禁地”,便突然窒息般垂直落下,抽搐一下就不再动了。

我大骇,这无形的屏障竟有如斯的威力!

起初踏入这片区域的时候,我几乎忍受不住强烈的压迫转头欲跑,好在随着真气涓涓细流般淌过我的身

体,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接着慢慢稳住心神,慢慢向长亭靠近。

这真气真好用,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它叫什么呢?它又是如何而来?

无论我怎么会聚双耳,都无法听到丝毫语声,不知不觉间,离长亭越来越近,隐约已经可以看见二人的身影。正在由于如何现身之际,全部压力刹那间消失于无形之中,我只觉胸中一阵畅快,再向亭中望去,只有齐伯一个身影孤然而立,范卓已然不见踪影。

齐伯已经不是往日的齐伯,此刻的他霸气十足,气势威严,让人不敢逼视,仿佛早已知道我靠近般,头也不转地缓缓开口道:“他已经走了,你过来吧。”

语声也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充满了慑人的王者气度。

我不卑不亢地走到他身侧,感受着从他身上发出的强大气势,亦不禁为之心折。

“你能若无其事地走到这里,显示出了非凡的实力,赵丰!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你将来的成就远对不止于此。”言罢齐伯转过身来,一双电目凝视我的眼睛。

“齐伯你认识我?”从他语气中,我几乎肯定他对我的了解绝对不是这几天所能得到的,难道他竟然认识失忆前的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清婉兮她们......

看出我心中的疑惑,齐伯道:“其实直到当你握住欧阳凤长刀那一刻,我才确定你的身份,本来我只认为你是一个失忆了的无名高手,那日听闻叶百合那女娃说你叫赵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我有三个疑点,请您为我解答。”使用敬语表示我对他的尊敬。

齐伯点点头,等待我的问题。

“第一,您怎么知道我真的失忆了?”

齐伯哈哈一笑道:“若非失去记忆,谁还能有像你这般清澈的眼神?”

我恍然,又问道:“第二,您为什么会认识赵丰?又如何确定我就是赵丰。”

齐伯点了点头道:“这要从我自己说起了,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听方才姓范的怪人讲,好象称您为‘妖刀’?来自什么魔门?”

“不错!魔门乃数百年来江湖最为强盛的门派,他是左护法‘魔剑’范卓,老夫姓齐名远,绰号‘妖刀’,五十年前魔门遭逢中原黑白两道的围攻,惨遭灭门之祸,我与他幸免于难,负伤而逃,从此亦失去了对方的消息,我为嫜菲之母嫜氏所救,多年来早已失去逐鹿江湖之心,从嫜菲与清婉兮遭逢魔门追杀开始就暗中守护她们。如今魔门又东山再起,便是他们要置婉兮与嫜菲于死地。”

看我听得入神,他继续道:“赵丰乃二十年前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凭借对刀超人的感知,十年间由一个无名小卒跃居为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刀法名家,十年前突然传出他的死讯,他的名字亦从此销声匿迹。我既然绰号‘妖刀’,自然对用刀之人倍加注意。综合你的功力、你对刀的感知,还有你是醉剑的朋友三点,我才确定你的身份。”

原来......我是一名刀客。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长刀,喜不自胜,若非叶百合一直与嫜、清二女形影不离,我没有机会向她询问,或许能早一刻......我握紧长刀,忍不住仰天长啸。

啸声响彻云霄,有如金戈铁马,久久不能平息。随着与刀为伍的特殊感觉,我充满霸气的一面亦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刀!与我血肉相连的刀,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诧异兼震惊的目光从齐伯的双眸中一闪而过,我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叶百合到底是不是我老婆?”

***

“魔门八部众”之一吴少名那日行刺嫜菲未遂,被我真气所伤后仓皇而逃,直到那时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峻,除去坐镇两女身边的神秘老者不说,却如何又多了个功力如此强横的武林高手?

而在“魔门”给他的资料中,显然江湖中并没有这么一号高手存在。

虽然他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仍搞得清事态缓急之分,他再无把握独自除掉清、嫜二女,遂向魔后邪月如实禀报,事情已经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如果事态再继续严重下去,恐怕要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魔门之人虽然暴戾恣睢,对地位观念却是极其尊崇,除了左护法“魔剑”范卓地位尊崇,包括魑魅魍魉元老在内,所有魔门之人无不对“魔后”有着深深的敬畏,至于魔后真实面目,亦只有范卓一人亲眼目睹。

根据吴少名提供的情报,魔后与范卓推测守护清、嫜二女的老者很有可能是失踪了五十余年的右护法——“妖刀”齐远。

为了保险起见,右范卓亲自带领刚刚撤回的白素、珑阳二女与八部众之一莫秋雨共同截杀二女,最好能说服齐远重归魔门。

看来他们对齐远亦是颇为忌惮,派出的阵容亦是空前强大。

纵然如此,他们仍然低估了我们的实力......

某处。

范卓面无表情地卓然而立,面前三人垂手而立。

左手畔一人皮肤白皙,身段玲珑,漆黑紧身的夜行衣把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展现得淋漓尽致,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只是雪白的颈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剑痕,赫然是珑阳。

中间一人便是莫秋雨,他是魔门八部众年龄最长的一个,功力最为深厚,此刻面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右边一名淡雅美女执萧而立,无喜无悲,正是白素。

范卓冷冷道:“想不到它们身边竟有这许多高手!你们是如何失手的?”说完锐利的目光射向珑阳。

珑阳只觉一股凉意从脊柱传来,仿佛要被范卓看透一般,呐呐道:“回禀护法,奴家本欲行刺二女,哪知另有一名女性与她们同寝,一不小心被她所伤......”

范卓冷哼一声道:“你颈部受伤,伤口角度刁钻,岂是寻招式所能办到!显然你意图对她们图谋不轨在先,然后猝然被人袭击,是也不是!?”

范卓当然清楚“他”的“性别”。珑阳浑身颤抖,低头不语,看来范卓所言不假。

莫秋雨感到范卓的目光,低头道:“属下被那陌生男子以真气所伤。”

范卓皱眉道:“他究竟是谁?能轻易闯入我与齐老头的结界,功力的确在你之上,错不在你。”

莫秋雨松了口气,向范卓露出尊敬的目光。

白素最后淡淡道:“五弟、六弟二人同时出手,又闪电般几乎同时受伤遁走,属下怕对方趁胜追击对他们不利,有意将穷追不舍的男子引开......”

“魔门八部众”为雷霆、薛白衣、吴少名、白素、珑阳、莫秋雨、孔少杰、紫瞳。他们的排名以入门时间为序,故此莫秋雨虽然比白素大上不少,仍然被唤作六弟。由于他早先就有武功在身,功力却在白素、珑阳之上。

范卓露出赞赏的表情,问道:“你可看出他的身份或是武功家数?”

白素淡然一笑道:“白素不知。”便不再言语......

珑阳突然露出阴柔的声音,狠狠地道:“护法大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定叫二女做我剑下亡魂!”

哪知范卓突然道:“世事如白云苍狗、变换莫测,孰胜孰负亦难知晓,此时暂且作罢,凡事以大局为重,等解决了醉剑山庄一事之后再取她们性命。”

然后仰天长叹道:“齐远啊齐远,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妖刀’才配做我‘魔剑’的对手。”

范卓所流露出的,竟是难以形容的寂寞之情......

白素为什么要隐瞒我的真实身份?

醉剑山庄又将发生怎样的事情?

***

对于我从前的私生活,齐伯显然并不知晓,况且十年之前的我无论刀法、功力都难以入他老人家法眼,因此齐伯对我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表层现象,叶百合是否我的妻子,他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范卓走了,虽然没有与齐伯动手,却激起了在他心中潜伏了几十年的草莽情怀,与我言谈之间,举手投足无补流露出一代强者的威严之气。

齐伯再不是整日劈柴、沉默不语的平凡老者,此刻的他,是狂傲天下、睨视万物的绝世强者——“妖刀”齐远。

我怕叶百合那边情况有变,向齐伯提议与他边回程边谈,不想却被他伸手制止,道:“方才范卓本欲与老夫一较高下,感应到你的出现,才料定他们此次刺杀行动已然失败,一来范卓对老夫颇为忌惮,二来他们锐气已失,决计不会在这种对己方不利的情况再度出手,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琢磨不透齐伯的用意,试探地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上代魔师邪风于我有恩,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与魔门为敌。”齐伯叹了口气,又道,“再者,范卓无论功力、招式均不在老夫之下,假如他再次连同魔门高手再度刺杀婉兮与嫜菲,我实在没有把握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我立刻把握到齐伯的用意,问道:“难道您要我拜托醉剑保护她们?”

齐伯摇了摇头,猛然两道精光直射我的眼睛,断然道:“不是醉剑,而是你!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你的真气已经由后天步入先天之境,纵然功力不及我与范卓,超过我们二人,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另有武林中人听到此言,必然会大吃一惊!

真气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与人的生命、经脉、意志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奇异关联,习武之人,鉴于对武道与天道的狂热追求,通过同时对精神的磨练以及对肉体的磨砺,以激发出永无穷尽的潜能为目的,所释放出的一种潜能。

真气又分为先天和後天两大类别。武者口中的真气,都乃后天锻炼而成,皆为后天真气。而胎儿在母体内不用口鼻呼吸,只靠脐带的供给便有足够的空气和养分,这股生生不息的奇异力量便是所谓的先天真气。

先天与后天之分别,在于前者夺天地精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者则有枯竭之时。

百年来,江湖中也只有魔师与慈航、冰风两大圣地的宗主臻此境界,强如古传昔、范卓、齐远之流,也未突破后天屏颈,窥入先天之秘。

听完齐伯的解释,我仍处在懵懂之间,充满疑虑地叹了口气,问道:“可我现在记忆全失,别说武功了,若非体内真气厉害非常,说不定早已成为别人剑下亡魂哩。”

齐伯哈哈大笑道:“武功与真气运用方面,等你恢复记忆自然知晓,不要浪费时间,你脑中此刻无招无式,最契刀道大乘,不要浪费时间,用心看好!”说完臂影一闪,我手中的长刀已然落入他的手中。

伴随着虚空一刀,齐伯凌空跃向亭边的空地,刀影千幻,自顾自暇地练起刀来。

无招无式,无感无念,起初左一刀、右一刀,每一刀都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虽然断断续续,却蕴藏着无限的玄机;后来刀势一变,又快入旋风一般,凛冽的刀气不停地催发出来。

这是一个由慢及快的过程,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另人叹为观止,足足舞了一个时辰,竟一刀重复!每一刀都有自己的变化,如同信手拈来一般.......

收刀之后,齐伯面不改色,缓缓地道:“刀道,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依照固定招式演练的刀法为下乘;善于随机应变、完善自己刀法的乃为中乘;信手拈来、天马行空、无招无式,进入到‘无刀’境界方为上乘。不过这些都非刀的极至,惟其自然,才是孕育着天地万物的奥意,以‘无刀’来讲,心中尚有信念,刀是随念而生,仍未得其精华,只有无论意念、招式均做到了无痕迹的境界,才能窥颇刀道至境。记住,凡事万流归宗,极至的本源只有——自然。”

我静静地听完齐伯的一席金玉良言,“它”竟然与我某些潜在的意念暗暗契合,本是难以理解的超前言论,我却完全懂得其中的深意,“它”对于我好象并不陌生,尤其对“自然”二字我更是感受颇深,竟像是久违了许久的东西一般,触碰着我的心弦......

齐伯见我发愣不语,以为我一时片刻不能了解其中的深意,抬手将长刀向我抛来道:“我的话你回去再细细品味琢磨,先让老夫看看你领悟到了几成刀意!”

我接过长刀仍是良久不语,只觉得浑身真气流转不断,齐伯舞出的千百般刀影瞬间充斥满了我整个脑海,片刻之间,全部刀意竟然要同时夺体而出一样,经脉膨胀欲裂,我亦被压抑得痛苦万分。

齐伯见势不秒,以为我要走火入魔,刚要制止,我已然挥刀而出......

幽蓝的光华伴随着长刀的斩落激射而去......

“嘭!”的一声,数丈之外的一株巨树猛然摇曳不已,残枝断梢雨点般散落下来,长刀却应声而断。

我身体真气澎湃不已,不见丝毫衰减,反而更加充盈起来,木然望着断作两段的长刀良久不语。

齐伯亦露出震惊的神色,亦被我夺天地造化的一刀深深震慑。

“刀罡!”齐伯不容置信地道,“想不到你竟然能发出刀罡!”

“罡”是“气”的修为的实质化,更为通俗些就是可以看见的“气”,根据武器的质地不同,可以发出不同颜色的罡,功力越深,“罡”的颜色也就越深。

看到我茫然的目光,齐伯先解释了一遍“罡”,旋又叹息一声道:“老夫于魔宫一役之时,尚且未能发出刀罡,直到二十年前才窥其门径,想不到小友你年纪轻轻,功力居然到了这等境界。”

一刀,我只发出了一刀。这是与齐伯方才所展示的千百招刀法都截然不同的一刀,虽然仅有一刀,却又好象蕴涵着他所有招式中无穷无尽的浓浓刀意。

齐伯哈哈大笑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然后陡然消除了一切气势,恢复成了早先那样平凡的老者,头也不回地朝客栈走去......

我所没有看见的,却是他笑容充斥的无尽苦涩之意,换作他本人,恐怕亦无法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施展吃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注:罡,虽然比“气”威力大,却并不实用,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一种真气形式。高手对决之时,比起随心所欲、威力不低的“气”,“罡”是一种既耗力又不讨好的打法,因此纵然有人真气强大到“罡”的程度,也不会轻易使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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