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霄峰。
霄灵殿的贵客厅。
万千山刚刚接过焚遥门的掌门之位,便亲自接见了三大派的掌门。
一张硕大的檀木圆桌,东西南北向,各自坐着一个人,正是万千山、静恒大师、夏侯熙、洛语堂四人。
四人面前,皆是一杯焚霄峰特产的悠合久奈花泡的茶水,飘逸着一股淡淡的、别有一番风味的芳香,可谓沁人心脾。
洛语堂轻轻尝了一口,一脸的享受模样,不由得赞了一声,道:“这味道,可真是不错啊!”
万千山淡淡一笑,道:“洛兄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弟子包上几包,给你送去。”
洛语堂一脸客气道:“那就有劳万兄了!”
万千山微微一笑,道:“数千年来,我们四派一直都是盟友关系,就像是一家人,这点小礼,何足挂齿啊,哈哈哈!”
洛语堂道:“万兄说的对,都是自家人,以后我们要更多的相互扶持才是,不然,可是让七大城小觑了。”
夏侯熙品尝了一口悠合久奈花茶,道:“没错,所以,我们四大派更要团结,只有齐心协力,才能与七大城制衡!”
月竹派一向不喜参与到各种争斗之中,不过,身为盟友,终究还是要有一个立场的。静恒大师品了口茶,赞了一声茶香,然后道:“我们四大派与七大城之间的相互牵制已有数千年,方今天下,这个局面的微妙形势每天都在一点点地变化着,也不知这样的平衡还能持续多久。”
万千山目光看向静恒大师,道:“除了七大城之外,近些年来,还兴起了像碎迟镜、暗玄教这样的旁门左道之力量,我焚遥门刚刚历经了与碎迟镜的一场大战,损失着实不小,却还是让碎迟镜逃了。还有那个暗玄教,近几年也在蠢蠢欲动,企欲图谋不轨,我们也得多加提防才是,切不可蹈了之前的覆辙。”
静恒大师手中紧捏着一串珠子,道:“这个碎迟镜,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居然敢硬闯你们焚遥门,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万千山道:“此妖人实力强大,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如今让他逃了,只怕还会卷土重来。不过,他已经受了重伤,短期内估计不会恢复得太快。所以,这两个月,也算是平静了不少。”
洛语堂身子稍稍向前一倾,道:“既然这家伙此刻重伤未愈,那么,我们为何不主动出击,趁他还没恢复过来,将他的势力给一锅端了?”
“洛兄说得有理。”夏侯熙道,“像碎迟镜这样的危险存在,留着只能祸害无穷,还是尽快将他铲除的好。若是让他缓过气来,倒是不好对付了!”
万千山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道光,道:“我门内部之前也曾讨论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当时我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耗损严重,亦秐天人又刚刚仙逝,群龙无首,以至抽不出那个精力来对付碎迟镜。如今,内部的一切杂事已经处理妥当,确实可以把精神集中到这件事来了。”
“既如此,那么,我们这就好好地商讨一下、谋划一番,然后集合力量,围攻月镜城,彻底剿灭碎迟镜势力!”夏侯熙语气坚硬地道。
对四大派而言,碎迟镜的存在,始终都是一个威胁,不将这个威胁铲除,谁也过得不踏实。
要知道,强如焚遥门,两次面对碎迟镜,都吃了大亏。
换个角度,如果碎迟镜攻打的是另外三大派,月竹派、砻山派、旋霜云有谁敢保证可将碎迟镜打败?
如今,只有四派联合,方能有将此妖人消灭的机会!
焚遥门之外的三大派虽然没有遭到碎迟镜的攻击,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怎能不懂?
一旦焚遥门完了,碎迟镜的目标肯定就是他们三大派,谁也躲不掉。
现下,有这样的大好机会,他们又怎会就此放过?毕竟,错过了这次,就不一定有下次了!
万千山摸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深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静沉着地道:“攻打月镜城,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针对这次行动,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
月镜城。
自碎迟镜两个月前的那次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过,整个局势,一直由阎屹枭还有几名碎迟镜的旧部掌控着。
自然,阎屹枭已经知道了碎迟镜的秘密,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回这座城来了,当然也知道这座城时刻面临的危机。
不过,他对这座城没有任何情感,一旦出现什么控制不了的状况,他定会弃城而去,只有蠢蛋才会留下来坚守。
碎迟镜当初控制这座城,也不过是为了那具经天黑铁棺,如今,经天黑铁棺已经不在,他也就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
何况,这座城,还深陷于重重的危机之中!
阎屹枭独守这座城,享受着这里给他提供的各种奢华。
此刻,他正坐在月镜城最豪华的酒楼里,与几名碎迟镜的旧部举杯畅饮。
酒到酣处,有人道:“阎长老,圣主不会真的弃我们而不顾了吧?”
阎屹枭醉意盎然,一身酒味,笑道:“圣主?呵呵,你们居然还当他是圣主吗?没错,他抛弃了我们,抛弃了整个月镜城,他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们也自由了!趁着四大派还没攻来,你们赶紧走吧,你们是他的旧部,四大派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想要活命,只有提起离开这里!”
显然,阎屹枭已经无所谓自己的言语了,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况是在醉酒之下?他也不怕被碎迟镜听到,反正现在的碎迟镜也不能将他怎样。
当年,他之所以与碎迟镜联手,不过是想图谋焚遥门的掌门之位。
后来,随着碎迟镜的势力的慢慢壮大,本来只是与碎迟镜合作的他,不知不觉地,竟成了碎迟镜的手下。
曾经看似平等的关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彻底消失!
心里虽然不满,但碎迟镜的实力摆在那里,压过他一头却也无话可说!
他知道,碎迟镜有一种毒药,名为蚀骨丹,专给一些卧底在其他门派中的下属服用,以便将他们控制。
就比如,曾经的陈黯,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蚀骨丹的制药材料极为稀少,而且相当珍贵,碎迟镜所掌握的丹药也实在有限,故而并不能给每个人服用。
阎屹枭虽然没有服用蚀骨丹,却也不得不担心碎迟镜对他下这样的狠手,故此,纵是心中对碎迟镜不满,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免得不知什么时候碎迟镜忽然对他下手,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是碎迟镜的对手。
曾经,他也想过要逃。
但是,空他一人之力,想要对付焚遥门,确实太难。
所以,他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他在成全碎迟镜的同时,其实也不过是在借碎迟镜之手将焚遥门铲除。
如今,所有愿望,灰飞烟灭。
所幸他没有服用碎迟镜的蚀骨丹,否则,碎迟镜消失的这两个月,他早因没有解药而奔赴黄泉了。
只怕,那些被碎迟镜安插在其他门派里边的卧底,就这两个月,也都因为拿不到解药而死了个干干净净了吧?
听了阎屹枭的话,那几名碎迟镜旧部顿时酒醒了一些,愣愣地看着阎屹枭,其中一人瞪大眼睛,道:“阎长老,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阎屹枭笑了笑,一脸的无所谓,道:“你们这般陪我喝酒,我又骗你们做什么?走吧,赶紧走吧,别指望碎迟镜了,他不会回来了,你们也不用管他了!不出几日,四大派的联合力量就要攻来了,此刻再不走,到时谁也跑不掉!”
说完,他又猛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起来。
那几名碎迟镜旧部听得如此,看了醉醺醺的阎屹枭几眼,他们之间又相互看了几眼,对于自己命运的担忧已然超越了酒精对他们的麻痹,赶紧道:“阎长老,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多谢你的提点,如果我们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他日相见,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报了你的这个恩情!”
“走吧,别啰嗦了!”
阎屹枭摆了摆手道。
见罢,那几名碎迟镜旧部再次说了一堆什么报答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开了,哪里还敢多留?
此刻,已是三更半夜,酒楼里就只剩下阎屹枭一个客人,孤身坐桌,对着烛火,独自饮酒。
掌柜自然知道他的身份,故而不敢过来搅扰。
“看来,月镜城真的要变天了。”
掌柜退到外面,低声对着一旁的老板娘道,显然,他听到了阎屹枭与那几名下属的对话。
“不、不是吧?”
老板娘睁大眼睛,不大相信。
掌柜将听到的那些话跟她说了,然后道:“听说秦副城主也不在,看来是早就跑路了!再过几天,碎迟镜的这些人也都跑了!到时,我们月镜城,估计也就只剩下百姓了。”
“这样好啊,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老板娘眼睛里闪了一下。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一旦官家的这些人全部跑光,一直隐在暗处的黑、道势力便要出来横行了,他们比碎迟镜那伙人还要可恶!纵是四大派来了,他们的目标也不过是对付碎迟镜,对于这些黑、道,我看,他们是不会管的。唉,说来说去,最终苦的还是我们百姓。”掌柜摇了摇头。
他口中的“官家”,所指的便是碎迟镜在月镜城所控制的势力了。
碎迟镜治下的月镜城,虽然有点凌乱,但对城中百姓而言,只要自己不作死,安然地过着生活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碎迟镜留在城中的这批人马一旦撤走,月镜城将处于一种没有“官家”的状态,黑、道势必会趁机出来为非作歹,甚至占了紫翠宫、茵缘殿,从而自称“官家”,掌控整个月镜城。
可以想象,那种境况之下的月镜城,百姓的日子会是多么的凄惨!
不论月镜城如何易主……
苦的,终究,只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