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你!”
看见那人破了囚笼,而且还阻拦自己,向焰面露怒意,眼里闪着恶狠狠的光芒,直射向他。
那叫徐然的人没有应他,只是阻在他的面前,不让他前去搅扰宁玥滢。
向焰尝试了几次,都被徐然挡住,前进不得,恼怒道:“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难,是不是?”
徐然道:“你不与他们为难,我便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向焰道:“他们是你的什么人,让你非要这样帮他们?”
徐然道:“他们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他们也不需任何理由。”
向焰知道此人并不好对付,不然城主也不会托他去办那件事情,如果他硬要与自己为敌,自己只怕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以自己的实力,他坚信,那家伙也不可能讨到任何便宜。
人群之中,冯驹四人按兵不动,观察着眼下形势,他们不认得徐然,也不知此人什么来历,不过见他站在宁姑娘一边,想必是友非敌。但是,听他与向焰之间的对话,他们二人似乎相识,看样子又不是很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宁玥滢将“弟弟”背在身上,想要离开,却被七八名守卫团团围住。
余都从包围圈后钻了出来,凶着一张脸,咬着牙齿道:“臭丫头,要往哪里去?”
宁玥滢担心“弟弟”的伤势,见四面围满了人,已然无路可逃,不禁焦急。
余都见她背上负着一人,多了这么一个累赘,接下来的行动肯定受限,多半是逃不掉了的,当即命人围上,抓活的。宁玥滢见七八个锋锐的剑尖朝自己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转眼间那些剑尖便指到了自己的身前、身后,只要自己稍稍一动,就要被剑尖刺到,躲也躲不了。
余都半眯着眼,道:“臭丫头,还是快快投降吧,不然将你扎成一只刺猬!”
宁玥滢朝他翻了个白眼,道:“要扎就扎吧,反正我也没有想过能活着离开!”
余都瞧着她那张写满坚毅的脸庞,虽然长了几颗痘痘,还有一些雀斑,但细细一看,如果没有痘痘与雀斑,应该还是挺漂亮的,而且似乎还不是一般的漂亮。一时间,他竟看直了眼。
忽见余都的目光变得有些发痴,宁玥滢心中不解,只道:这家伙又在想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向焰知道如果此番让他们逃走,自己回去肯定无法交代,而且还会引来秦禾宇的冷嘲热讽,不过现下形势也不见得对方能够将自己的猎物劫走,当即对徐然道:“你阻拦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瞧……”
说着,伸手指向他的身后,道:“你拦了我,却漏了他们;如果你去对付他们,又将漏了我。所以,你确定能将他们从我手中抢走?”
徐然往后瞥了一眼,见宁玥滢二人被围困在囚车之上,四面俱人,道:“那就走着看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如飞燕般朝那囚车飞掠了去,未见出刀,车边已经倒下了几人。余都听得身后风声,刚要回头,背部中击,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囚车边沿,当即磕掉了一颗门牙。
然而,此时……
向焰已经抢在了前边,挥剑刺向宁玥滢,来势突然,宁玥滢愣了一下,竟没有闪避的念头。
冯驹从人群中杀出,却也没有赶上。眼见那一剑便要在宁玥滢的左胸上刺落,她的身体忽然一摆,竟莫名地在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剑尖刺落,势不可挡,嗤的一声,身体被穿透了。
宁玥滢觉得有剑尖刺入了自己的背部,却刺得不深,似乎只是破了一层皮而已。但是,她感觉得到,有一股热流淌在自己的背上,正在缓缓地往下流淌,流淌……
柳峰等人一同杀了出来,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向焰一剑刺落,震惊之余,徐然与冯驹同时攻到,以一敌二,顿落下风,却也支撑得住。
“居然还有同党!”
向焰边斗,边道。
柳峰杀出一条血路,跃至宁玥滢身边,只见她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身体,满脸泪水。原来,刚才的危急时刻,“宁玥言”使出自身的最后一丝气力,竟于原地将宁玥滢的身体调动了一百八十度,自己的位置也相对的变换了一百八十度,如此一来,本要刺中宁玥滢的一剑,当即刺到了他的身上,血液涌出,染了她的一身。
向焰不知宁玥滢便是真的宁玥滢,觉得留她只会徒增祸端,不如一剑杀掉算了,只要留得宁玥言在,一切便可以再来。却又哪能料到,一剑之下,陡然之间,风云突变,“宁玥言”竟替她挡下了此剑,实在是大出意外,震惊不已。
宁玥滢背部也受了点伤,此刻却哪里还记得这些?她一面唤着弟弟的名字,一面泪如雨下,真是伤心欲绝。“宁玥言”颤颤地抬起手来,宁玥滢见他有了动静,悲痛之中掠过一丝欣喜,泣声道:“小言,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
她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滴落在“宁玥言”的身上,冲淡了他衣物上的血迹。
“宁玥言”说不得话,颤抖的右手沾着身上的血液,然后在身旁的空地上,慢慢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行血字:
你不要难过,我不是宁玥言……
他的嘴角,忽然掠过了一抹轻微的笑意,然后脸部轻轻地歪过一边,陷入了永恒的睡眠。
看到这行血字,宁玥滢神情呆愣,脑海瞬间空白了,可是,泪水却依然不住地流下,冲掉了脸上的妆容,渐渐显出了原本的面容来。
他不是小言……
但,他却为自己挡下了本该自己承受的一剑!
她低垂着面孔,泪光盈盈,抱着那个渐渐变冷的身体,难过得近乎心碎!
“宁姑娘,我们走吧。”
在旁的柳峰轻轻提醒。
一群守卫一拥而上,围将过来,却被林之皓与李隆升连连击退,以至靠近不得。
冯驹与徐然合力将向焰压制,向焰深感压力巨大,面对他们二人只得不断的防守,很难抽空发出一击。缠斗之间,冯驹感觉得到,如果只是自己一人,肯定不敌向焰;而且,在与向焰的争斗中,自己所起到的作用远远不及徐然,可以说,是徐然撑起了他们面对向焰的优势。
向焰且战且退,很快被冯、徐二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但耳朵却灵敏得很,纵是手中忙碌,却还是隐隐听到了宁玥滢的哭泣,刚才听得她说到“姐姐在这里”,一时心中巨震,如遭雷击:她自称宁玥言的姐姐,不像做戏,难不成……
还真是宁玥滢?
他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
这样的事情,如果让秦禾宇知道,岂不叫他笑掉大牙?宁玥滢就在眼前,而且之前也明明白白地承认过,自己却为什么不信、以至闹了如此大的笑话?他现在所担心的,并不是被眼前的这些人跑掉,而是日后在秦禾宇面前抬不起头来!一想到这些,他就气得不行,面对冯、徐二人,竟忽然由守转攻,以泄心中的愤意。
然而,他这么一做,虽然攻势凶猛,却也漏洞百出。连斗了数个回合,徐然看准时机,抓住漏洞,趁着狂攻之下显现出的缝隙,本来打出的一掌忽然拐了个弯,变了方向,往其左肩拍去。喀的一声,向焰觉得左肩一阵剧痛,眼见冯驹从另一侧攻来,哪里还敢出招,当即跃身闪开,退出了老远一段距离。徐然再要攻来,却被一群守卫挡住,向焰趁此机会转攻另一边的宁玥滢,觉得只要将她抓住,就不算失败。
宁玥滢见向焰朝自己冲来,却没有太大反应,面色冷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你……
害死了他!
那个“他”,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死的,而且死在了眼前的这个混蛋手里。是他,杀了他。
柳峰见向焰气势凛凛地杀来,知道他的目标是宁玥滢,形随意动,当即闪到宁玥滢身前,刚想动招,一只手从脚下抓来,登时被扯下了囚车,摔在地面,侧目一看,却是余都作的祟。
余都的门牙掉了一颗,满口是血,狰狞而笑,道:“我可不会让你搅了向左使的计划。”
柳峰哪里会管这种小兵小将?当即一脚踹出,正中余都面门,登时踹掉了他的另一颗门牙。
“啊啊啊,我的牙!”
余都抱头哇哇大叫。
同一时间,冯驹等人正陷于敌人的重重围攻之下,面对的虽不过蝼蚁之众,却也棘手得很。
对方人多势众,并不好对付。
然而,徐然这边,却是另一番情形。他不慌不忙地将那些敢于靠近他的人一一击倒,手中的铁刀纵横驰骋,随随便便的一刀下去,便是几人倒下。人们渐渐怕了,连忙后退。他每前进一步,那些人便后退两步,没一个敢靠近的。
此刻,向焰已经闪到了宁玥滢的面前,他的左肩骨头被徐然打碎,成瘫痪状态,以至只剩一只右臂,风声呼呼之中,右手如爪抓出,不料却被宁玥滢挥臂挡开,手腕处登时麻了一下。
“咦,这是?”
向焰陡然将手缩回。
刚刚的那一击,是怎么回事?
宁玥滢目光如剑,声音森冷:“我要杀了你!”
向焰这才瞥见她的面孔,竟是冷艳异常,有如冰山之上的圣花,透着圣洁的气息,而原本的痘痘与雀斑全然消失,不见踪迹。终于,他猛然醒悟,这么简单的小手段,自己竟被骗过!
宁玥滢慢慢起身,面对着向焰。
向焰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寒冷,那样的冷,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不禁心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道:“你要杀我?大可以试试看。”
宁玥滢觉得自己身体里泛着一股冷流,正在缓缓升起,淌过四肢百骸,凝聚于两个掌心。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内心深处汹涌着一股说不出的愤恨。忽然间,她有种欲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念头,眸子里跳跃着寒冷的光辉,如是阴火。
这时,四面刮起了一阵冷风。
雪花,碎碎地荡落在冷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