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了,她来飘渺有三年了。
无夜呆在仙草居中依然等不到素方。
仙草居位于整个飘渺的偏南处,地偏位远,以前除了素方和每日的送药人,基本上见不到什么别的人。但现在能入正殿听讲习,自是很多人认得她。
日子清闲,每天掰掰指头都可以数的清做什么,无夜将炼的草药置于屋后,更多的时候她就在练剑法,所以无夜鲜有知道飘渺的消息。
素方是不是要他练那竹简上的,她已经练了,可她为什么还不来,连情紫也不见了。
药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每年定期都要给派中的弟子些数量的铁打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前两年,无夜不会什么轻功御剑,所有的药全是素方找人替她送了。
现如今看着那一个一个的漂浮崖,无夜腾起腹中的内力,借力一登,眨眼就到了那最近的漂浮崖上,上次他也是这般飞向树上的,也许他并不知道这样飞有什么不妥。到后来才知这非一般弟子能做到的。
“请问有人吗?”无夜又敲响了一户,门开了半掩着,一个脑袋从里面探出:“你是何人,怎么从未见过你?”
无夜指指端着的药盒,“新来的药童,你没见过也是必然。这是你们的铁打药膏,共三十支,请收好。”
“恩,麻烦你了。”少年端着铁打,准备关门。
“小于,谁在外面。”恰在这时,一个尖细而让无夜听着略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送药的。”小于取开一支药,轻闻了一阵,“师姐,你看这药做的越来越好了。”
猝不及防的,门突然大开,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雨小姐,好久不见啊?”无夜笑若清风,只是那笑在悲雨看来是如此刺眼。
悲雨变了变脸色,“你怎么还活着?”
无夜听完这话,笑容不变,“自然是好人多长命,贵师兄如何了?”
“你!”
见悲雨气的浑身颤抖,无夜也不想同她耗下去,还有好多药需要发,瞥了两眼悲雨就要转身离开。
“不许走!你害我扬哥哥,怎么就如此算了!”女子紧拽无夜一臂,横眉竖眼地看着无夜。
无夜暗中使力,甩开了悲雨的手,“你扬哥哥欲伤同门弟子,自是要按派规算的。”
悲雨见自己被一个药童弄得踉跄了几步,恼羞成怒:“你不过一个小小的药童,为何要按派规算!”
无夜生气了,那眼神中散发的摄人光芒让悲雨后退好几步:“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药童,有什么能耐伤你扬哥哥?”
“你——”
两人的针锋相对,引来了无数围观。随着一声娇喝,韩悲雨咬唇,怒目一瞪,便又退后几步。
真是麻烦,无夜叹口气望向来人——亮粉袍,碧蓝缎,美目如月,朱唇皓齿,雾鬓云鬟,眉似柳叶飞飞,确实又是一个美人。但终不及长兮那随时腾飞而去的超然仙姿,凡尘气足;也不及素方那不羁于世的洒脱风华,刻意味足。
世人称之为瑶仙,应该只是对美人的爱惜。
“你便是七衣?”瑶仙上下打量着无夜,尤其是那双素被人赞叹的晶眸。
无夜毕恭毕敬地点头,“弟子正是。”
瑶仙收回打量,似没发现除了眼睛以为的过人之处,语气也颇为冷淡了许多,“我徒儿虽品行顽劣了些,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罪不及削根骨。因你而起,我知长兮待你极好,你可愿替他求情?”
无夜暗下一惊,这事她并不知道,是长兮吗。虽如此,无夜心中还是冷笑,欲杀她还要替她求情,可笑,“瑶仙之命,弟子不敢违;但弟子之意,瑶仙也不可易。”
众人一惊,这个药童胆子真是极致地大,听这话,那瑶仙仿佛当众被人扇了耳光。
不过,瑶仙虽只是平静地抚了抚一袖,但那喷火的眼神还是瞒不了无夜。内门弟子谁人都知道无夜如今有长兮撑腰,无人敢与她正面冲突。
此时,一个飘渺弟子立即奔来,轻声对瑶仙说了什么。良久瑶仙缓缓而道,“削根骨重了,削个几十年修为还是可以的吧?”
无夜暗笑,“那就依瑶仙之意。”自己无力与瑶仙相斗,也只能到此吧。刚刚那个人……
在遥仙看来,无夜这番表情着实嚣张,“我听说长兮待你极好,但至今你还没有师傅吧?”瑶仙一句话让无夜的煞气迅速降为零点。长兮待你好又如何,你依旧做不成长兮的徒弟。
无夜深吸一口气,“瑶仙子,我的事不予提起。”
又一次顶撞了瑶仙,但这时她却意外地没有发怒,只是勾唇一笑,“你可有意留下?”
“不敢麻烦瑶仙”无夜起身要走,却被人有意拉住了衣袖,“七衣——”
无夜抬头,明亮的眸子注视着眼前人,“她是你师傅吧。”这是肯定句。
“我是这样想,仙草居本就地处僻静……很少会有人来。”灼灼目光望着面前的人——韩兆。
若不是仗着有长兮,谁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药童?
“我师傅是有意收你为徒,你——对不起。”被无夜那双水瞳所影响,韩兆低头掩下内疚,“师傅早已是半仙,不会……”
“韩兆,谢谢你师傅的好意——我喜欢仙草居。再说——”看了看远处的淡墨云色,无夜状如苦涩,“能入得飘渺以药为居,已经很开心。”她才不会点破,他师傅要韩兆靠近她是另有目的的。
“七衣!”韩兆以为无夜是在为自己进了绝情巅后无颜再修习了,赫然而道“即便进了绝情山巅又如何?你心若坦荡,一样可以潇洒自在!”
无夜愣住了,什么身份,看法,她本不在意。她只是觉得,自己是飘落在此处的孤魂,能活一天,自在一天,完成毕生梦想,这样的日子无需在乎世人的眼光。
“其实我欲逍遥——”